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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页


  刘秀的眼神眨了眨,低下来的眉眼透着浓重的黑,  那黑色盈盈落满了水雾,  就像是外面那场雨。
  原本还想着保持怒意的蔡绪宁立刻手忙脚乱起来。
  他分明是被刘秀抱着,正挣出来一只手,  小心翼翼去擦拭他的眼角。
  没有多少水痕,  但蔡绪宁却心如刀割。
  或许一切从是三头身的时候入场,  对蔡绪宁来说就是一场不对等的开始,他总是这么轻而易举被刘秀的种种举止打败。
  蔡绪宁投降了。
  他本没有打算说出来,可以,但是没有必要。
  他总是,总是如此行事。
  让人觉得当真可恶,又无法放手。分明是个英勇之人,可每每在这些事情上,  总归透着让人可恼的隐忍。
  刘秀不喜那份隐忍,  却又忍不住怜惜。
  可恼。
  可恶。
  可恨。
  却又可爱。
  “我,许了一个愿望。我希望阿秀能活下来。”
  蔡绪宁的视线看着刘秀,却仿佛虚虚透过他在看着那会的场景。
  “我用之前与它交换的复活,  换了系统对你的治疗。”
  这三句简单的话语中,唯独系统这词语被古怪扭曲了,余下的如同潮水涌进了刘秀的耳朵。
  蔡绪宁感觉到有一双大手重新拥住他。
  那是怎样一种力道呢?
  他说不清楚。
  他觉得脊梁骨肉都要给捏碎压垮,疼得他忍不住蹙眉,却不敢推开刘秀。
  比他宽,比他大的身体覆盖住他,使得他也好像能小小蜷缩在这一处安静的港湾中,疼痛的同时,紧拥着束缚他的躯体微微颤栗着,哪怕是蔡绪宁也怕极了那样深沉的痛苦。
  他道:“阿秀,阿秀……”
  他的声音柔和下来,宽慰的同时,就好像也在安抚着那些担忧他的弹幕:“我知道系统在算计我,只是,在算计我的同时,难道它没有算计阿秀吗?”
  蔡绪宁笑起来,轻轻说道:“想通了这点,就连最后的生气都没有了。我还能活着,活到亲眼看着阿秀完成愿景的时候,待到那时,你就当做大梦一场……”
  他的话突地被一只大手挡住。
  刘秀沉闷地、缓慢地重复着蔡绪宁刚才的那句话。
  “大梦一场?”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蔡绪宁,牙齿碰到一处,发出森冷的摩擦声。
  “大梦过后,就忘记你是一个完全不知道疼的傻子吗?”
  他哪里算得上傻子了?
  蔡绪宁抿唇。
  …
  冬日何时有过这么大的雨?
  他感觉到浑身有火在烧,任由着情绪冲刷,整个人都迷糊颤抖起来。
  他想要挣扎。
  却又不想。
  从未有一刻靠得如此近,如此的暖。
  “我不愿。”
  刘秀的声音咬在耳朵上,窃窃私语般融入身躯。
  “阿绪何尝问过我愿不愿?”
  “不许。”
  “不可以。”
  “天底下,就再寻不到你这般愚蠢的傻子。”
  “就不知道疼吗?”
  疼呀。
  蔡绪宁忍不住委屈。
  他想对他好,难道也是错了吗?
  那些克制,那些不想说的话,那些藏在土壤下的情绪蓦然发芽,就好像看到最后的残阳,破土发芽的同时,不断流泻出来。
  “疼吗?”
  又是一道低低的絮语在耳边呢喃。
  蔡绪宁想说不疼。
  但是茫然说出口的却是低低的喊疼声。
  “知道疼便好。”刘秀轻轻舒了口气,就像是一只栖息的龙,忍不住舔了舔珍爱的宝物,然后又塞回到腹腔最安全的地方,“错的不是你。”
  蔡绪宁好像听到了阿秀的回答。
  他先前仿佛也把那委屈的问话吐露了出来。
  刘秀舔舔他湿润的眉眼,咸涩的味道让人发愁,他的手拍着蔡绪宁赤.裸的背脊,平静地说道:“错的从来都不是你。”
  他的语气淡下来:“是我错了。”
  蔡绪宁却昏睡了过去。
  他的身体有些发烫,不过在刘秀端来水盆,给他清理的时候,就又变得干干净净,然后被他塞到温暖的被窝里去,又重新安稳地睡下。
  刘秀坐在床沿看着熟睡的蔡绪宁。
  他摸着蔡绪宁的眉眼。
  真实的温度在提醒着他。
  不是梦。
  刘秀做过的梦实在是少,能记得住的梦境更在寥寥之中。
  可是总会有记得的。
  在那些记得的梦境之中,他曾经踏过群山遍野,掠看过百万雄师,出入王侯将相,得登帝王宝座。仿佛是一个人即将成功的未来,在梦中他几乎得到了所有。
  刘秀仍然隐约记得那些存在的记忆。
  他策马奔腾在河北大地上,他每一次地盘的开拓,他在千军万马中驰骋,如同在太灵山放纵的恶意,如同他在这一次鲁山犯险的筹谋……还有更多,愈多,他不是不听劝,只不过在层叠的梦境中,刘秀只是……
  以为他看到了未来。
  如果桩桩件件都被印证为真实,再是如何谨慎之人,也总会把它列入值得信任的一面。
  那些如同天赐的预知梦,却是如此轻易化作锋利的刀芒刺入胸腔,令人齿冷。
  梦没有骗他。
  梦只不过是掐头去尾,非常柔和地编织了一场无声的美梦。
  一杯藏着毒药的美酒,就这么被刘秀端到了蔡绪宁的嘴边。阿绪笑着吞下后,还反过来安慰着加害者没关系。
  刘秀俯下身去。
  痛呀。
  刘秀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是该痛的。”他贴着那突突跳动的血脉,眸里皆是负面深沉的黑。
  刘秀当然能够察觉到蔡绪宁的犹豫与徘徊,他也知道他迟疑在两种不同的抉择之中,更知道其实他是拥有……有别于这个世界的其他选择。
  他猜到了许多。
  他本可以做更多。
  如果有朝一日蔡绪宁当真选择了其他的后路,那就斩断它,摁住他的喉咙,打造束缚的枷锁,把他囚禁在只有他能看见的宝座上……那时的阿绪肯定会生气。
  但也只有他能看到这样的蔡绪宁。
  一想到那样的美景,刘秀有时候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他一直在忍。
  刘秀一直在忍。
  他忍得好辛苦,好辛苦……倘若他当真要为了蔡绪宁喂下那杯毒酒酒,必然也得是他亲手调制,亲眼看着他发作,亲自看着那甘甜的后果。
  而不是……
  刘秀闭上眼。
  “阿绪,我很不开心。”
  阿秀,好不开心。
  …
  蔡绪宁醒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死了一回。
  不管是浑身酸痛也好,身上缠着的重量也罢,都在一瞬间让他有种就这么去了吧的想法。
  直播间应声而开。
  【直播间】
  [ID江边过路客:……感觉我眼要瞎掉了,所以你们是真的滚完了]
  [ID暝楼:一时之间不知道要不要让主播吃点好的岂可修!]
  [ID(房管)高塔奇人:这种事后清晨的画面就不用播出来了吧系统……]
  [ID未知神祗:不怕,看主播爆红的脸色来看,显然他比我们更加觉得羞耻]
  [ID小生比较甜:可恶!可恶至极!结果主播还被阿秀给吃了]
  [ID夏天的烟火里的尘埃:呜呜呜呜麻麻的好大儿,怎么办?两个看起来都好让人心疼]
  [ID顾照好:只是一份普通的感情,为什么会这么难呢?]
  [ID无可奈何:我想系统的本意也并不希望他们互相喜欢上,只是没想到还是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ID可可爱爱没有脑袋:啊,刚晃动了一下,你们谁看到了主播布满咬痕的肩膀,嘶……看起来好几把痛啊]
  下一秒,直播间关掉了。
  可恶!
  再给看一点点又不会死。
  刘秀也醒了。
  两人沉默地在床沿穿戴衣裳,刘秀的动作非常平稳,蔡绪宁的动作却有些颤抖。
  可恶!
  分明是做了一样的事情,怎么阿秀居然如此淡定!
  果然有经验的人就是不一样吗?
  蔡绪宁:卑中卑.jpg
  布满痕.迹的赤.裸.背.脊被里衣盖住,蔡绪宁低头给衣裳系上带子。一双大手越过来接替,帮他打上了完美的结。
  然后再一件件替蔡绪宁穿上其他的衣裳,等到他几乎被包裹成一颗球后,刘秀才满意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