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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长沙巡演圆满谢幕,下一站,深圳。
  有人欢喜,有人忧。
  喜的是蛇哥,终于能见到家在深圳的女朋友,结束异地恋和QQ爱,忧的是万泽宇和谢钦,前者为后者忧,后者为蒋严欲忧,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当脚踩到深圳的土地上时,多少还是有些情绪。
  这里是谢钦的故乡,是他十二岁之前的家。
  蒋严欲在路上捡到他,相处半年就栽在他身上了,义无反顾跟父母出柜,放着两老不啃,放着富二代公子哥不当,卖掉宝贝跑车,带着这笔钱和谢钦离开深圳,去了那座小城市,那片无人打扰的净土。
  蒋严欲并不亏欠谢钦,当年为他抛弃家庭,现在为家庭抛弃他,扯平了而已,心理年龄的变化会影响人的选择,蒋严欲曾经也是要美人舍江山的轻狂少年,经过社会和岁月的磨练后,呵呵,变成了铁血无情老皇帝。
  蛇哥倒腾自己那斜挎包,不小心甩出些东西,一包“湿巾”掉在谢钦脚边,他捡起来刚想还给蛇哥,蓦地一僵,抽了抽嘴角。
  好吧,不是湿巾,是姨妈巾。
  万泽宇看见他手上拿着这玩意,凑过头来问:“大号创可贴?”
  “嗯。”
  “你一般来几天?”
  谢钦看了他一眼:“别找骂。”
  蛇哥从他手中夺过来,放进包最里层,脸上没半点不好意思,见万泽宇一直盯着自己看,她翻个大白眼说:“给我媳妇儿备的。”
  蛇哥把包打开给万泽宇看,扒拉了下东西,“头皮绳,吸油纸,散粉,还有彩虹糖。”
  “她就一小笨比,出门老忘拿东西,我就给她准备着,”蛇哥一脸得意:“知道你找不到女朋友的原因了吗。”
  “草,”万泽宇咬牙切齿,酸溜溜道:“你俩咋认识的。”
  “网恋。”
  “....”
  万泽宇叹口气,转头冲谢钦感慨:“我们是不是老了。”
  谢钦点了下头。
  “她父母可开明了,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蛇哥说:“她爷爷过生日,就今天晚上,她说咱们下飞机之后可以去她家玩。”
  一直在偷听的刘超转回头:“合适吗,我们跟人家又不熟。”
  “你憨批啊,免费牛肉西餐你不吃,豪宅私人影院你不看,你回酒店吃外卖?吃过桥米线?”蛇哥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吃完再抠着脚打游戏?”
  “卧槽你偷窥我?”刘超瞪着她:“隐形摄像头?你在我屋安摄像头了?”
  万泽宇咳嗽一声,有点尴尬:“我就这么干的。”
  蛇哥直接笑出嗝,连着骂了好几句傻批,她转头去看没什么情绪的谢钦,伸出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老谢跟我一块去吧!”
  “没兴趣。”
  “哎真没事,晚上挺多人去她家的,她爷爷喜欢热闹,让随便带朋友进,”蛇哥说::“这不是那种只让有钱人进的高级宴会,里边啥阶层人都有,还有小屁孩溜进去偷吃呢。”
  谢钦没反应,刘超一心动,其他兄弟们就都跟着心动了,创始人更心动,里边大把大把有钱人,全是商机,能给厂牌拉赞助,只剩下谢钦和万泽宇两个人,少数服从多数,最后他俩还是被迫上了车,到地方的时候又被迫下了车。
  谢钦的“被迫”到此为止,他没有进别墅,自己待在外面一个露天阳台上抽烟,吹冷风,看星星,赏夜色。
  赏他妈个几把蛋。
  谢钦看着院子里那辆熟悉的宾利,整个人脸都黑了。
  这户人家肯定不止有钱人这么简单,蒋严欲很少参加这种聚会,他爸在商界又那么牛逼,能让他出席的企业家没几个,过生日那老头子起码得是个政界大佬,蛇哥摊上这么个亲家,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这栋别墅虽然谁都能进,但老头子可不是谁都能见的,人始终都是分阶级的,蹭吃蹭喝的平民只能在外院待着,中产阶级可以进别墅大厅,企业家上二楼,蒋严欲那种级别的才能见着老爷子,还沾了点他爸的光。
  所谓有钱人的善良,不过是把对自己利益毫无损失又用不完的低价值富余品,施舍给普通人,营造出一种慷慨善良的假象而已,外院这些人吃的东西,其实是人家用来喂狗的。
  身后有人吹了声口哨。
  谢钦转过头,吐出一嘴烟,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身高年龄都和他差不多,长相挺刚硬的,属于特别有男人味那种,气场也强。
  唯一的缺点就是匪气太重,穿了他妈一身西装,看着还是跟个黑社会老大似的。
  “周诣,”男人朝他伸出手,挑起一边眉:“谢钦是吧,袭警那个。”
  谢钦敷衍地跟他握了下手:“有事直说,别磨叽。”
  “签个名。”周诣爽快道。
  “纸笔。”
  “签我车上。”
  谢钦哦了一声,跟着周诣去找他的车,停在挺暗一角落,谢钦刚走到车旁边,后颈突然被大手一掐,周诣极其粗暴地把他推进后座,立刻锁上车门,然后把车钥匙扔给了驾驶座上的人。
  车内亮起,谢钦的脸骤然冷下来。
  蒋严欲。
  “你可真他妈够让老子恶心的。”
  蒋严欲没说话,也没看他,把自己的车钥匙扔出窗外,周诣轻松接住,他又冲谢钦吹了声口哨,痞笑嚣张:“兄弟,以后记得尊重警察。”
  谢钦面无表情,冲周诣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用口型说:“杀你全家。”
  周诣伸出手指,给他晃了个六六六。
  车开出别墅,一路上两人都没开口说话,谢钦能从后视镜里看到蒋严欲的眼睛,黑眼圈青紫,绽着红血丝,眼神也没以前那么凌厉了,看上去很乏累,可能是因为最近公司的事,他肩上担的压力真的太大了。
  “开窗。”谢钦说。
  蒋严欲以为他晕车,把车窗下降了一半,接着又听见身后一声“全开”。
  车窗开到最底,冷风呼呼往车里刮,谢钦衣服被吹得翻飞,脖颈下边露出很大一片皮肤。
  他一直盯着后视镜,看到蒋严欲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后,逮着这一刹那间,谢钦突然把整个上半身伸出了车窗,蒋严欲眼疾手快把他拽回来,立刻关窗。
  谢钦的手指还没来得及抽回,瞬间被车窗夹住,他喉咙里爆发出一声惨烈的闷吼,十指连心,这种剧痛连他都受不住。
  蒋严欲也让谢钦给气得不行,这是精神有多丧心病狂,脸朝地面都敢跳车,他现在还发着高烧,脑袋昏沉得发晕,胃也犯呕,开进公司停车场的时候,额头已经溢出了一层热汗,汗水从鬓角滑到下巴。
  蒋严欲撑住方向盘想下车,谢钦却直接把他拽了出来,一路把他拖进董事长室,砸在办公桌上。
  蒋严欲的领带被扯下来,捆住了他举在头顶的双手,谢钦压上来的时候凶得要命,抓住后脑勺强迫他看着身下,大腿根上有血,蒋严欲整个人疼得锁骨窝里全是汗,脖子青筋爆突,却还在死死忍着,一声闷吭都没出。
  他不反抗并不是因为发高烧,他知道谢钦因为他没了半条命,他得还,除了逃跑之外,以后谢钦干什么他都不会再动手了。
  谢钦一下比一下狠,逼视他脸上痛苦的表情:“疼吗?知道我有多疼了吗?”
  蒋严欲哑着嗓子冷道:“别...”
  “别什么?”谢钦看着他的眼睛,恶狠狠用力一顶,“啊?”
  “...”
  “别这么深?”
  “别顶你这儿?”
  “....”
  “说不出话?”谢钦说:“我没草  你嘴吧。”
  “你他妈是不是想死!?”
  “快了,”谢钦停下,趴在他耳边喘息:“你再夹紧点老子就死了。”
  “谢钦!”蒋严欲怒吼,脾气上来了。
  “再叫。”
  “叫我名字,”谢钦说:“不叫就继续,哭出来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