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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放弃挣扎


  她警惕地打量了一番,发现一切正常,没有什么歹徒,也没有被捆绑的痕迹。
  发生这等奇事,饶是足智多谋的秦妗,也有些惊慌。
  她沉思片刻,翻身下床,打算先更衣。结果拉开衣柜一看,自己两日之前放进去的大砍刀静静竖在那里,还没有被拿出来过。
  这就更加莫名其妙了,明明昨日都把刀给销毁了!
  秦妗心神一震,又不能贸然走出房间,便站在衣柜前思索着。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人的脚步声。
  “主子,慎王的车队到了,正在进山谷!”
  这声音极为耳熟,和昨日给她汇报的人如出一辙。
  秦妗脸色一变,猛地打开门一瞧,四周都是伪装成山匪的手下,正齐齐结了队,等待她发号施令。
  奇了怪了!
  顾不得说话,她的心脏砰砰跳着,快步走向崖边。
  向下一看,果然,和昨日一模一样的车队正在徐徐入谷。
  一切都是熟悉的场景。
  难不成昨日只是一个梦境?
  秦妗稳住心神,沉吟再三,还是决定按照计划行事。
  她转身回房,快速穿上衣,拿起大砍刀和斗笠,厉声说道:“分成两路人马,拦着慎王车队!”
  这句话她在梦里就说过。此时一脱口,竟有种背台词的感觉。
  手下皆应着,分为两路包抄了车队。
  秦妗提着大砍刀,看见吴朔再次正纵马横在车队前,手中持着一根狼牙棒,粗声厉喝道:“想要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顿时,假山匪们纷纷抽出大刀,寒光四射,刀尖凶猛地对着车队护卫。慎王的护卫们也立刻跳下马,拔出剑来,双方对峙。
  真是太眼熟了。
  秦妗暗暗想着,面部一阵扭曲。
  不过,她又有些疑惑——
  为何这个梦境准确地预知了一切?而且,如果真的是梦境,那倒也实在过于逼真了些。
  罢了,现下情况更加重要,这些得先抛之脑后。
  按照约定,她踢了一脚吴朔,作为发起攻击的暗号。
  两方人马再次扭打起来。
  ***
  就在一刻钟前,绪英山外的马车中一阵混乱。
  卫岐辛苏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还在舒适的马车里,靠着柔软的枕垫。
  他猛地喘息了一声,惊得一旁的侍女也颤了颤。
  被挑断脚筋的记忆太过可怕,他拍着胸脯,感觉自己的腿还在隐隐作痛,连忙低头一看。
  咦,怎么还是好好的?
  卫岐辛左捏右捏,感到不可思议。
  还未等他沉下心来静静思考一番,只听见车外有一人喝道:“想要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这句话怎么又来了!
  那群山匪们在外面?
  卫岐辛一阵震惊,愣愣看着侍女们,那几个女人果然像之前一样慌慌张张地下了车,匆匆跑路,一溜烟消失了。
  难不成,上天是重新给了自己一次机会?
  他连忙反应过来,心想道,这次绝不能被挑断脚筋!
  说干就干,卫岐辛动作飞快,选择把自己碍事的鹤氅脱下一甩,没有再拿出匕首,而是抽了把长剑拎着。
  他跳下马车,飞速蹬上其中一名侍卫的黑马,挥鞭就向深林中冲去。
  还好他从小就爱骑马,倒不至于在原地等死。
  贵公子的墨发飞舞在空中,倾着身,修长的双腿紧紧夹着马腹。
  瞥见那背影,秦妗眯起眼,怎么和梦境不同了?事不宜迟,她来不及多想,便也急急翻身上马,带了三四个下属快速追去。
  卫岐辛咬着牙,瞥了一眼自己完好无缺的双腿,眸光闪了闪,手下鞭子一挥,黑马奔得更快了。
  一人一马慌不择路,即将跑到山顶。
  追在身后许久的秦妗有些恼了,皱着眉,见距离缓缓拉近,便侧头对其余三人说道:“放箭!”
  顿时,箭雨向卫岐辛飞去,其中有几支深深扎到了黑马身上。
  马儿抬蹄嘶鸣了一声,旋即倒地,将卫岐辛摔了下来,长剑也掉在了一旁。
  山崖前,已经无路可走。他承受着摔下来的巨大冲击力,闷咳一声,撑着地,慢慢站起。
  只见面前四匹骏马赶到,其中一位小个子带着斗笠,持把大砍刀。
  卫岐辛确定下来,没错,就是上次的四个山匪。果真是上天垂怜,让他重来一遍。
  只是……
  为何偏偏在这个关头才醒过来?前后不过一刻钟,根本来不及想办法抵抗这群山匪!
  他气急败坏,暗自咒骂着老天爷。
  只见小个子首领翻身下马,向他走来,哑声吩咐道:“绑起来。”
  “慢着!”
  卫岐辛觉得五脏六腑都泛着疼,吸了一口气,问道:“你们是不是想挑断本王的脚筋?”
  他是怎么知道的?
  秦妗停下脚步,斗笠下的凤眸微微抬起,随意地瞟了他一眼。
  卫岐辛见这人似有触动,又想起了什么,忙补充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无药可救,蠢笨玩意儿?”
  想到这,一向骄傲如小公鸡的慎王顿时心情更差了些,却不得不赔着笑说道:“不如先别急着动本王,让我们坐下来好好聊一聊,这位大哥您说呢?”
  大哥?
  秦妗面不改色,心里却十分不爽。
  有何可聊的,无论这个慎王说什么都没用,毕竟早晚都得废。
  她心中正烦,便懒得说话,只淡淡一挥手,三名悍匪立刻毫不犹豫地走上前钳制住了卫岐辛。
  怎么又来?
  卫岐辛步步后退,勉强躲避着,企图逃脱。但也抵不过三人下手。
  不一会,他便倒在了崖边,双腿鲜血淋淋,痛得再次失去了意识。
  秦妗平静地往回走着,熟门熟路地又收兵清理了一番,还不忘把卫岐辛丢进了山寨。
  这次也非常顺利。
  总不会出问题了罢。
  ***
  没想到,睁眼后,秦妗发现自己依然在山寨的小房间里。
  暗卫也再次来报,慎王车队正在靠近山谷。
  不对……
  昨日她还不小心划伤了手,明显有痛感,绝不可能是梦境!
  但秦妗抬手一看,手背的皮肤光滑无比。
  她坐在床上缓了好一阵,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就像是一个怪圈,从醒来决定要劫住慎王车队开始,到当日晚上睡觉为止,整整一天。
  她想得头疼,便犹疑着问了问丫鬟:“这几日你可觉得有什么异常?比如,十分熟悉?”
  丫鬟不解地看着她,摇了摇头:“主子饶命,奴婢并不知您所说的含义。”
  又问了几个心腹,皆是一脸迷茫。
  行罢,看来只有她自己觉得怪异。
  秦妗长叹一口气,直接给前来询问的吴朔说:“我不去了,你们看着办罢,只要记住务必把他双腿弄废,然后清理干净。”
  吴朔领命离开。
  秦妗一刻也不想再留在这个鬼地方,于是便带着心腹丫鬟,打算直接提前回京城。
  这厢,卫岐辛这次醒来后,没有浪费一秒,连忙夺过侍卫的马,向着来时的路就是一阵狂奔。
  他终于争取到了这宝贵的一刻钟。
  见绪英山的山匪们追赶不及,卫岐辛得意一笑:“呸!一帮乌合之众,还想抓住本王?”
  他从小最怕的就是痛,再也不想品尝那断腿的滋味了。
  简直就是噩梦。
  卫岐辛回想着自己的两次经历,顿时咬牙切齿,满口芬芳:“真真是狗娘养的!”
  下一秒,马儿忽然嘶鸣起来,直直向前摔去。
  就像是慢镜头播放一般,卫岐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黑马重重掀下,膝盖好巧不巧地磕在了一方崎岖的大石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卡嚓——
  断了个痛快。
  他疼得说不出话,晕厥之前,满脸震惊。
  真是流年不利……
  他卫岐辛这几日水逆了不成?
  秋风吹起一路的落叶。
  秦妗还不知道绪英山山谷所发生的一切。午后,她终于抵达了秦府,但家中的人却都只道她才出门了两日。
  果然是魔怔了罢。
  她实在想不通,心浮气躁,十分疲乏,于是将平日琐事处理了后便提早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东方刚亮,睡梦中的秦妗额上有些冷汗。
  感受到了梆硬的床板,她面无表情地睁开眼。
  果然,又是在相同的山寨,又会发生相同的事件。
  就像鬼打墙一样,原地转圈,找不到出口。
  这是第三次了,整整三遍相同的日子。
  秦妗坐在床边沉默不语,紧紧攥起了拳头,眼中是难得的迷茫。
  山的另一边马车中,卫岐辛萎靡不振,索性默默躺平,放弃了逃跑。
  大寨中的耳房外,吴朔再次敲了敲门:“主子,不去拦截慎王车队吗?”
  还拦,拦个屁!
  秦妗心力交瘁,深感疲惫,刚想发一通无名之火,脑中却忽然闪过卫岐辛说过的话。
  九月初三这个日子第二次重来时,他像是提前知道自己要被挑断脚筋似的,胡言乱语,还称呼她为“大哥”。
  当时她心情烦乱,没空搭理他。但现在却忽然察觉出不对劲之处。
  慎王所说的话有问题。
  想到这里,秦妗忽然找到了方向,皱眉吩咐:“务必要把慎王活捉到山寨里来!”
  山谷中骚动不已。
  卫岐辛静静地窝在马车里,等待着外面喧哗消去。
  果然,片刻后,一帮山匪提着大刀掀开了车帘。
  车里的公子斜躺在软榻上,眉眼如画,乌发乱散,一身锦衣貂皮,白玉般的手里还捧着半颗柑橘,正慢慢剥着往嘴里送。
  怎么说呢,整个人显得格外地从容镇定。
  就很匪夷所思,
  吴硕有些怀疑,还未讲话,却只听见那个素来胆怂的年轻王爷冷冷一笑,朗声说道:“不必多言,也不必来挑断脚筋,直接给本王个痛快罢了。”
  其言语似乎勇敢无比,却透出了一种自暴自弃的意味。
  与其三番五次地感受双腿带来的疼痛,生不如死,又逃不出这个怪圈,那还不如干脆点抹脖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卫岐辛暗暗想着,面上的笑容渐渐褪色,无奈说道:“命该如此,本王逃不过了。”
  一时间,他的目光有些游离,似乎想起了别的什么事情。
  吴硕看他这样颓废,嘴角一撇,直接把人绑了起来,带回山寨。
  好一番折腾后,山寨深处的密室中,卫岐辛愣愣地坐在木椅上,被反手紧紧缚住。他看着眼前的小个子首领,有些迷惑不解。
  怎么,这一次不毁双腿了?
  ……
  呵,难不成是开始图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