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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雪中送炭


  入夜,  军营中除了巡逻的将士,一派静谧。
  卫岐辛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棉被也没法盖,  只得裸着上身,  暗自咬牙受冻。
  帐外忽然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卫岐辛心中一喜,  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这女人可算是来了,再不来,  他就算没痛死,  也得冻死了。
  果然,帐帘被人小心掀开,淡淡月色下,秦妗身姿曼妙,  容色艳绝,立在门口,缓步走了进来。
  卫岐辛只瞟了一眼,  便被月下美人闹得心中悸动,见她就要走到床边了,  这才又紧紧阖上双眸,假装睡了过去,  嘴中还小声念叨着:“哎呦——”
  “真疼——”
  他演得像模像样,  只感觉秦妗的目光凝在他的后背片刻,听见她轻轻叹了口气。
  床边的被子一动,  有人坐了下来。紧接着,清凉的膏药被仔细均匀地涂抹上了伤处,让那股灼烧般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
  卫岐辛将头埋在臂弯中,唇角悄悄翘起。
  忽然,  背上的鞭伤被秦妗的指尖刮了一下,敏感至极,卫岐辛不禁“嘶”了一声,在安静的帐中,显得格外明显。
  “还要装睡么?”秦妗手下的动作并没有停滞,继续低头为他敷药,口吻不咸不淡,像是早就看穿了卫岐辛的这点小伎俩。
  得,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卫岐辛只得抬起头,默认了装睡的事实,望着秦妗精致的侧脸,笑眯眯地说道:“我就知道暗卫一定会告诉你。”
  他学着吴朔的嗓音,粗声粗气:“禀告主子,慎王被军中鞭笞三十,一声不吭,是个响当当的血性男儿!”
  听他在那里拐弯抹角地夸自己,秦妗忍俊不禁,微微一笑,佯装嗔怒,斥道:“大言不惭,我就没见过有人受刑了还这样高兴的。”
  “这还不是有小妗你在吗?”
  此刻,卫岐辛不再是大漠上的年轻副将,而是变回了那个京城贵气小王爷,冲心上人撒着娇,像个幼稚的孩童,闹着秦妗,故作可怜:“你看,没有你的话,我这伤口都上不了药,冻死也没人管。”
  他眸中荡漾着温软的涟漪,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眼前人的钟爱和依赖。
  这种被信任和被等待的感受很好,就好像对他而言,她是这世上必不可少的存在。
  秦妗耳尖飘上一抹扉红,听他说冷,便下意识地摸了摸卫岐辛的背脊。
  虽然他的后背肌肉线条分明,流畅好看,但满是惨不忍睹的鞭伤,而且温度的确很低,比她的指尖还要冰凉。
  她皱起黛眉,抿了抿唇,将剩余的药慢慢敷开,细心包扎好后,扬头吹了一声悠长的口哨。
  顿时,四名暗卫抬着火盆就进了营帐,旁若无人,将热腾腾的火盆放下,便低头退了出去。
  “嗯?”
  卫岐辛偏头看了看,床边齐齐放着四盆燃着精炭的火盆,顿时让整个室内温暖起来,抵御住了大漠夜间的低温,让他舒坦了许多。
  秦妗见他的背也包扎得差不多了,便起身轻手为他盖上棉被,淡淡说道:“这下总不冷了罢?”
  室内的木炭烧得很旺,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响声,温暖得让人犯困。
  卫岐辛撑手坐了起来,找了个不会碰到伤口的角度,轻倚在床头,抬眼凝视着她。
  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折射着炽热的火光,瞳孔犹如黑曜石一般,闪耀着秦妗看不懂的光芒。
  他伸出手,拉住秦妗的衣袖,低声说道:“我的脖颈上也受了伤。”
  “哪里?”秦妗疑惑地皱起眉,瞟了一眼他的脖颈,喉结分明,光洁润泽,锁骨的幅度很美,什么伤口也没有。
  卫岐辛并不答话,只凝视着她,指了指脖侧。那里被他散乱的乌发所掩盖着,看得不甚清楚。
  秦妗不禁往前探了探身子,试图撩起他的墨发,仔细看看。
  她刚一倾身,卫岐辛拉着她衣袖的那只手忽然一用力,让她打了个踉跄,毫无防备地半跌在他的怀抱里。
  他禁锢着她,微微低头,墨发散落在她的脸庞上,遮挡住了视线,还没等她来得及做出反应,柔软的唇瓣便已经贴了上来。
  明明适才他的体温还那么低,眼下,他的嘴唇却滚烫得吓人。
  他的亲吻很是诱人,向她传来一种炙热而又浓烈的情意。
  卫岐辛的左手抚着秦妗的脸颊,右手搂着她的细腰,毫不费力地一提,便将她整个人都从床边抱了上去,横坐在他的腿上,仰面接受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他们的呼吸彼此纠缠,在这静谧而又暖和的夜晚,轻喘着气,唇齿相互追逐。
  秦妗被亲得头晕眼花,脸颊在不经意间触到了他的下颔,顿时擦过了些许泪水。
  她伸手推开卫岐辛的脸,堪堪打住了这个漫长缱绻的接触,指腹轻轻拂过他的面庞,状似无意地拭去了那几滴泪。
  卫岐辛闷声咳了起来。
  秦妗抬起眼,目光沉静地盯着他的面容。
  微挑的眼尾沁着猩红,浓睫也被沾湿,几缕凌乱的发丝贴在他的鬓间,薄唇乌红,还能嗅到一股膏药的草木气息。
  卫岐辛被看得心慌,连忙一把将人抱紧,头埋在她的肩窝里,急促而慌乱,低声说道:“别看,别看我了。”
  他似乎有些羞郝,又有些委屈:“唔,刚才失态了……”
  “嗯。”秦妗不敢碰他的伤口,没法回抱,只好乖乖窝在他滚热的怀中,点头说道:“哭包。”
  什么?
  卫岐辛的泪意一收,浑身一僵,简直想要立刻为男人的尊严而战。
  完了,他这是不是要被媳妇鄙视了?
  卫岐辛犹豫再三,只得落寞坦白:“小妗,其实是因为……”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待他了。
  虽说王府里还有个老管家李叔,但毕竟年纪大了,很多事情上有些疏漏在所难免。而他身为一介亲王,除了李叔,竟连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没有。
  倒也不是说求而不得,只是卫岐辛冷清惯了,浑浑噩噩的,整日听曲逗鸟,并不想为自己多做任何有意义的事。
  直到遇见秦妗。
  一向懒散的他,慢慢有了精神去生活,甚至主动踏出改变的一步,硬着头皮去面对那些从未想过要接手的事,只为弥补以往颓废,重新做个值得她欣赏的人。
  而他的心思也没有白费。
  她会在夜里悄然而至,避开军营盘查,来替他敷药盖被。
  还会记得他的生辰,专程去选购礼物,亲口对他说生辰快乐。
  他爱她的理由,并非单纯的一见钟情,为色着迷,而是饱含着救赎和依赖的意味,贪念着她点燃的鲜火,心疼着她多年来的坚硬外壳,想要彼此温暖,牵手渡过时间重溯的每一个日夜。
  一颦一笑都刻在心头,每刻都在反复思念。
  这些话在唇间兜兜转转了许久,他怀中那个温软的美人安安静静地,极有耐心地等着他开口。
  卫岐辛沉默半晌,本来想多说几句,但最终只是啄了一口秦妗的耳尖,轻声说道:“你只需要知道我有多想…”
  “让这一瞬间停止。”
  你在担心我,而我拥着你,一同倚在床榻上,听着近处火炭的燃烧,远处风雪的呼啸。
  一切都很平静,你还这样鲜明地活在我眼前。
  并且,有着无限的未来。
  秦妗摸了摸卫岐辛的发顶,靠在他的胸膛上,轻轻闭上了眼。
  是夜炭暖,再冷的风也灌不进这座营帐。
  次日,未等卫岐辛睁眼,秦妗便轻手轻脚地掀开帐帘而去。
  太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加之受伤,卫岐辛睡得很沉,保持着怀抱,全然不知怀中的人已经离开。
  天色还没亮,太阳只露出了一角黯淡的红光,距离日出还有段时间,漠上视野清明,满目都是辽阔的黄原。
  秦妗避开将士,从军营的后角而出,穿过小巷,想要一路走到乌狼城的街道上。
  巷子角落的一团大乱毡下,鼓出几缕乱蓬蓬的头发,枯黄细软,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听见秦妗走来的脚步声,乱毡动了动,钻出了一颗睡眼朦胧的小脑袋,偷偷瞟了一眼她。
  看样子,这是个五六岁大的流浪男童。
  小男孩盯着她上下看了一会,愣愣地,又忽然钻了进去,用毡皮遮住了全身。
  秦妗耳力很好,听见乱毡中小男孩对旁人说道:“有个好漂亮的仙女在外头,长得很像阿娘。”
  乱毡中嘀咕起来,动了动,齐齐钻出了三个衣衫不整的小男孩,皆是几岁大,捂着毡皮,好奇地看着秦妗,有些害羞。瘦弱的小脸上脏兮兮地,飞着两坨腮红,嘴唇青紫,耳朵和手指上全是冻疮。
  这样寒冷的天,怎么会睡在这里?
  秦妗上前两步,蹲下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睡觉?”
  “没、没地方去了。”一开始的那名男童抓了抓发痒的手指,有点结巴,乌狼话的腔调很重:“阿爹阿娘没了。”
  “但睡在这里太冷了。”看着他窘迫的小脸,秦妗心头忽然涌上酸涩,轻轻拉过男童的手,用自己的掌心替他捂着,低声柔和地说道:“晚上哪里睡得着?”
  “太冷了。”另一个小男孩接过话茬,点点小脑袋:“弟弟已经冻死了,我们把他送出城了。”
  最小的那个男孩子咬着唇,呆呆看着秦妗的脸庞,没有说话。
  秦妗眉头皱得更紧,索性站起身,搂着三个孩子往街上走:“姐姐先带你们去吃点早饭好不好?”
  男孩们冻僵的小脸上渐渐扬起了单纯灿烂的笑容,乖乖点头。
  牵着他们冰凉的小手,秦妗心中有些沉重。
  必须先将妻离子散的难民们安顿好,寒冬才不会带走更多人的无辜性命。
  而最重要的还是击溃仓族人的军队,最好是让他们臣服于大晋脚下,再也不敢侵犯边疆,这才能治得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