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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重溯结束


  宫宴散尽,  繁华逝去,臣子命妇一一出宫,登上马车而去。
  内殿中只剩卫岐辛还在拿着奶酪点心哄着嚎啕大哭的小公主,  皇太妃也不帮忙,  在一旁抿嘴看乐子,  存心要折磨折磨慎王。
  慎王被小女娃扯着嗓子的哭声闹得脑瓜子嗡嗡,  什么花前月下,什么卿卿我我,  这会他全都顾不上了。
  卫祁博瞟了一眼这样滑稽的场景,  深知卫海筱真哭起来的威力,避如洪水猛兽,连忙脚底抹油,寻了个借口溜走。
  也许这就是兄妹情。
  这边手忙脚乱,  秦妗那处的氛围却是沉默至极。
  微晃的马车中,秦相的眉头皱得很深:“若我无意摄政王,便真让慎王去做?”
  他抬眼看了看自己爱女,  叹道:“不论私心,就单看慎王这些年的行为处事,  为父又怎么敢真让他摄政呢?”
  “妗儿,在前线打了一场胜仗,  并没有代表他就能治国了。”
  秦妗知道他的顾虑,  从容颔首道:“那父亲,你真的就愿担此大任?”
  秦相一怔。
  对面那个他视若珍宝的掌上明珠忽然微微一笑,  起身坐了过来,轻柔地挽过他的胳膊,就像她还是个很小的娃娃时那般依赖他。
  秦相的身形有些僵硬,像是不敢相信秦妗会主动和他如此亲密。
  他听着马蹄穿过街道,  车辙滚过泥土的声音,眸底浮起淡淡的湿润。
  “父亲,”秦妗将头枕在他的肩上,回想着过往那些事迹,缄默片刻,开口说道:“摄政并非易事,身为相爷,您已经很操劳了。”
  “妗儿什么都不要,只要父亲去做想做的事,每日都开开心心的。”
  她话音落了许久也没得到回应。
  不知马车又行了多少路,秦妗终于感到头顶上一动,原来是秦相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掌心温暖。
  “妗儿,”他长长叹息道:“你长大了。”
  单这句话,便让秦妗有些鼻酸。
  她坐直身子,看向秦相,唇角一弯,露出了一抹灵动婉约的笑容,梨涡若隐若现。
  “你的样子,实在像极了你的母亲。”
  秦相凝视着她,目光柔和,却又在下一刻正色起来:“那以妗儿的意思,就遂了廉敬轩的意,让慎王摄政?”
  这时,马车稳稳停下,帘外的车夫小心翼翼地敲了敲车壁:“老爷,小姐,到府了。”
  秦妗起身,搀着秦相下车,一面拧眉思索着,一面轻声说道:“不急罢。”
  “此事争议了如此久,倒也不差如今的一时片刻。”
  贸然就让卫岐辛摄政,还指不定要弄出什么东西来。她看,还是得再请温学儒帮帮忙,去探探如今的卫岐辛肚子里有多少墨水。
  累了一整天,她此刻也倦了,恨不能立刻躺进被窝里闭上眼睛。
  但当秦妗真要入眠时,熟悉的丝竹弦乐又从大雾中悠悠荡了出来,她回过神,发觉已然站在了离耳的厅房之外。
  被打搅了好眠的秦妗一脸郁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不过,其实她也隐约猜到了今夜应该会见上离耳一面。
  毕竟,时间重溯这桩事已经到了结束之时。
  她立在原地,远远地,只看见一人拨雾走近,藏蓝海纹青裳抻得齐整,白面折扇一打,面如冠玉,墨眉飞鬓,笑容清朗又痞气。
  不是卫岐辛,还能是谁?
  瞥见秦妗站在厅房门边,卫岐辛眸子一亮,快步走了上去,点了点她娇小可爱的鼻尖,调笑道:“许久未见,可曾有想我了?”
  许久未见个屁,两个时辰前还在芙蓉园里窃窃私语呢,这个厚脸皮戏精。
  秦妗偏开脸,躲过他的逗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曾。”
  “小妗太狠心了,”卫岐辛如同深闺怨妇般,幽怨说着,看了看她气鼓鼓的脸,默了默,忽然问道:“是不是被离耳搅了清梦?你脸色这样差。”
  秦妗诧异地看他一眼,不料他竟能猜对原因。
  从何时起,他变得这样了解她?
  她心中有些惊讶,便岔开话题问道:“那你呢,刚才没有入眠?”
  卫岐辛挑着眉,温柔地为她挽着耳边披散下来的乌发,微微一笑,轻声应道:“唔,还没睡,在想你。”
  他的胳膊顿时被人拧了一下。
  “哎唷哎唷!”卫岐辛赶紧收回手,吃痛认输:“好好好,我说我说。”
  “今夜在宫里待得有些迟了,才回王府不久,故而方才还在书房里看书。”
  卫岐辛捂着泛疼的胳膊,委委屈屈:“不过,想你也是一句真心话,本王比窦娥还冤。”
  看小王爷那样娇气,秦妗扑哧一笑,刚想说自己根本没怎么用力,但却被厅中离耳的声音所打断。
  “你们俩,还要腻歪多久才进来?”
  这下,许是厚脸皮的卫岐辛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得牵过秦妗的手,带她一同进了厅房。
  小豆丁模样的离耳尊者果然就坐在上厅软椅中,幽幽看着他们:“原本是让你们二人重寻自我,没想到老夫竟然成了月老。”
  盯着那两人身上缠绕飞舞的红线,他怎么想都不得劲。
  有种替月老减轻工作量的憋屈感。
  “尊者说笑了。”
  卫岐辛悠悠说着话,将秦妗安置在一处软椅上,这才好整以暇地坐下,长腿一翘,懒洋洋地:“早在见到她第一面时,本王就打定主意了。就算没有尊者的出手,我也迟早要寻了机会迎娶小妗。”
  小豆丁被气得肉乎乎的脸变成了个包子样。
  一旁的秦妗慢品着香茗,眯着眸子,决定看破不说破。
  见她第一面的时候?
  那时卫岐辛刚从王府马车上逃窜下来,被她堵在绪英山里,干脆利落地挑断了腿筋。
  真的还能一见钟情?
  想起以往对可怜的小王爷做过的事,秦妗忽然就心虚起来了。
  唔,多亏他从不记仇,在这种事上看得很开。
  她面上窘红起来,偷偷瞥了一眼卫岐辛完好无损的长腿,暗自决定以后要对他温柔客气一些。
  像拧胳膊什么的,尽量还是算了。
  她也不是个没有心的人,不会以怨报德。
  好,那就宠起来!
  把卫岐辛往死里宠!
  正在侃侃而谈的卫岐辛忽然呛了呛,打了个喷嚏,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凉飕飕地。
  是谁在打他的坏主意?
  他摸出手绢,揉了揉鼻子,狐疑地盯着座上的离耳尊者,后者顶着张小童子的稚嫩脸庞,懵懂地看着他,像是什么也不知道。
  离耳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清清嗓子,朗声说道:“一百日已过,你们通过了考验,玉佩检测器也自行断裂了,如今老夫便履行诺言,放你们从这场时间循环中出去。”
  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但真正听见时,卫岐辛和秦妗不免依旧有些恍惚。
  以后,可以顺利度过每一日了。
  没有被逼要遵守的规则,也没有指示需要完成。
  秦妗简直嗅到了自由的甜美香气。
  “不过——”
  离耳拖长了语调,慢悠悠地继续开口,惹得卫岐辛又紧张起来,顿时坐直身子:“不过什么?”
  天煞的,这人还敢提出什么别的要求来,他一定当场弑神。
  “不过日后你们也要多加注意言行举止,时刻慎独内心,为我大晋造福。”
  离耳尊者看见卫岐辛被他成功吓到了,乐不可支,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利落地从软椅上跳下来,负手就要离开:“最后,老夫就祝你们两位年轻人白头偕老啰。”
  “后会无期。”
  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雾中,只余下一丝声音还萦绕在厅中。
  “真是个老顽童。”卫岐辛嗤道,看着眼前的厅房逐渐消散,忽然起身走到秦妗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什么?”秦妗一愣,扑哧笑出了声:“你倒是个不能惹的。”
  她还没说完,便感受四周飞速扭曲起来,身子被外力猛地一拉,又脱离了梦境。
  深夜月明,露水深重。
  床幔中的秦妗缓缓睁开了双眼,回了神,换了个舒服的侧卧姿势。
  寒冬腊月,气温冰凉。
  房中生着暖和的炭盆,怕闷着,巫清又给她开了一道小窗,些许清风便钻过了窗缝,和和气气地吹了进来,拨弄着床榻上方挂着的翠玉竹叶小风铃,叮咛作响,清脆悦耳。
  秦妗的乌发散在蚕丝枕上,被月光映照,如同一弯流泻的湖水,粼粼微光,柔顺发亮。
  她窝在锦绣软被中,想起卫岐辛最后那句话,再次掩唇低低笑了起来。
  刚才,卫岐辛说他走向厅房时偷听见了两名仙婢的谈话。
  原来离耳尊者之所以长着孩童的脸,是因为看不惯自己苍老的面容。
  但他施法时用力过猛,没有回到盛年时期,反而成了童颜。
  这一点是离耳心中最难咽的刺,为了早日恢复容貌,他每日都要服用仙丹继续打坐,顺便还要镇守晋朝积攒气运,为的就是拾回法力,变为美男。
  卫岐辛可不是吃素的。
  他直接把老顽童的仙丹捏碎了两枚,丢到花圃里去了。
  什么天意不可违,人神不可犯?
  他们虽为凡人,却从不是能被随意裹胁的存在。
  从卫岐辛主动违抗玉佩那一次,她就知道,在这种方面,他和她其实是同一类人。
  天生傲骨,不愿屈折。
  今夜卫岐辛所做的,就权当是回敬离耳一开始那般蛮横无理的行为了。
  实在是大快人心。
  秦妗之前有多憋闷得慌,现在笑得就有多高兴。
  她抱着软乎乎的棉被,猫儿眼中睡意全无,凝视着微微开启的小窗,听到耳边风铃轻晃,红唇抿得弯弯,梨涡一漾一漾。
  卫岐辛——
  怎么如此顺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