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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阴云


  越过转角,  宋梓婧看清眼前景象,颇为血腥。
  一个小宫女,被掌事太监压在墙下,  发着狠力掌嘴。那宫女的脸高高肿起,嘴角不时滴下血珠,  妖冶似罂粟。
  姜意拉着她的手紧了紧,对她无声的张嘴,  希望她不要管这等闲事。宋梓婧温和的笑着,  拍拍她,  上前一步将人挡在身后问:“这是怎么了?”
  掌事太监转过身来,谄媚的赔罪:“奴才见过两位主子。”
  “她是犯了何事,  要如此责罚?”宋梓婧看向宫女的小脸,若是不好好医治,  那张白净的小脸可得毁了。
  掌事太监犹疑的看了眼身后,  支支吾吾半天却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宋梓婧冷了眉眼:“嗯?”
  太监才回道:“回婉仪,奴才是鸢簌宫里的,  这个贱婢出言不逊冒犯主子,才让奴才拖来此处施以责罚。不慎叨扰两位主子,  请主子责罚。”
  “无碍。”宋梓婧摆摆手,  鸢簌宫是如贵妃居所,责罚宫女怎会到此处来?况且此处离凤阳宫太近,如贵妃也不怕皇后听到了发作。
  “两位妹妹在此是为何?”
  听身后清朗的声音,不用多辨就知是谁,闭了闭眼转过身,  福身行礼:“见过贵妃。”
  如贵妃姿态优雅的走来,行至她们身前时慵懒扶鬓:“宫里有两位贵妃,请安时记得带上封号,  不然谁知道是给谁请的安,你们说是不是?”
  宋梓婧不知她这好胜心是从哪里来的,不甚在意的回道:“娘娘言之有理。”
  如贵妃转头看向太监,问道:“掌嘴几十了?”
  太监回:“掌嘴四十,娘娘,还差十次。”
  宋梓婧眉心突跳,眼睛撇过如贵妃,她脸上无波无澜,淡淡道:“那就继续。”
  “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乱嚼舌根了,娘娘饶了奴婢吧!”宫女双颊疼痛,却还是忍着疼张嘴求情。
  “在宫中妄议皇嗣,这是死罪,本宫赏你五十嘴巴子已经是仁慈。”如贵妃向后退开,似乎很是嫌弃这脏贱的东西,“兹岩,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掌嘴!”
  名为兹岩的掌事太监这才回过神,扬起手将要挥下。
  那宫女已经绝望的闭上眼。
  “等等,”宋梓婧叫住兹岩,侧身对如贵妃道:“贵妃娘娘,掌嘴四十已经足够,再打下去这宫女的脸都要毁了,还请如贵妃手下留情。”
  如贵妃好笑的看她:“怎么?娴婉仪这意思,本宫连自己宫里的人都打不得了?”
  “嫔妾并无此意。”宋梓婧垂下眼睑,看着冰凉的青石地:“臣妾只是觉得,此地离凤阳宫颇近,要是动静惹了皇后娘娘清净可不好。”
  “你在威胁本宫?”如贵妃细长的眉眼眯起,散发出寒凉的光影。
  宋梓婧蹲地:“嫔妾不敢。”
  如贵妃就如此看她,许久之后,才对着兹岩道:“罢了,既然娴婉仪都替她求情,本宫暂且饶她。”
  姜意扶着她站起身,心口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宋梓婧却是面不改色,听到如贵妃的话之后甚至还笑了笑,不过一瞬难以察觉。
  如贵妃觉得耳垂处的耳坠晃得厉害,心烦意乱摘下,对宋梓婧道:“娴婉仪喜欢多管闲事,只怕这好心以后没有好报。”
  宋梓婧笑笑:“臣妾只看当下。”
  如贵妃脸色铁青,冷哼一声不再管那个宫女,转身离去:“兹岩,我们走!”
  ***
  姜意一脸劫后余生,推攘一下宋梓婧,道:“你不要命啦!如贵妃可不是个好惹的,小心她在心里记你一笔。”
  宋梓婧对此无所顾忌,如贵妃对她不喜,这是早有的事,如今也不过是在不喜上再加一分罢了。
  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从袖袋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棉帕,宋梓婧走上前去递给那个宫女,温声道:“擦擦吧。”
  宫女接过后,俯首谢恩:“奴婢谢娴婉仪出手相救。”
  宋梓婧让她起身,看着红肿的小脸,若是没有被打,也是张好看的,只是在这合宫中显得不够独特。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灵儿。”
  宋梓婧点点头,训诫道:“灵儿,你是个奴籍出生,说话做事要小心些。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总要有个数。这次我能救下你,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灵儿吸吸鼻子道:“奴婢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那就好,”宋梓婧着春若拿了一锭银子给她,“快去太医院瞧瞧,这白净的小脸若是毁了就可惜了。”
  “是。”
  灵儿拇指摩挲手中棉帕,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中有着无限艳羡。
  她想,如果她也能坐上主子的位置,就没人敢欺辱她了吧?
  ***
  夜里,皇帝一如既往的翻了玉竹小榭的牌子。
  宋梓婧卸了珠環,靠在韩琛怀里,手中拿着一本书在看,手指一直在翻页,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实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韩琛下颌在她柔软的发顶摩挲:“听说,你今日和如贵妃发生了冲突?”
  宋梓婧将书摊在腿上,一脸倦怠的看着前方:“如贵妃罚宫里的宫女,臣妾觉得重了些,便出言阻止惹了贵妃不悦。是臣妾冒犯。”
  “无事。”韩琛起身将她腿上的书拿开,“如贵妃是个大度的,不会生你气。”
  “臣妾知道。”勉强笑了笑,宋梓婧觉得桌上烛光晃眼,微微眯起,对韩琛道:“皇上,臣妾累了,休息吧。”
  韩琛察觉出她的异样,与她一齐起身。难得的宋梓婧主动牵了他的手,像是抓了浮木,暂且得了喘息。
  她让春若留了一盏昏暗烛灯,今夜不想黑漆漆的睡。
  事后,韩琛支起身,撩开她汗湿的发。她已经熟睡,可原应该平整的眉心却微微皱起。他想,她本不该是这样的——
  十六岁的豆蔻之年,应该无忧无虑,肆意欢笑,而不是应该像现在这样愁眉不展,像个老大人似的。
  可是他忘了,进了这后宫,就不能有人保持最初的纯真。这阴暗秽碎的后宫,任何人都会沾染上那些难以言道的阴谋诡计,谁也不能例外。
  宋梓婧睡着之后,只觉陷入了一汪泥潭,越动她陷的越深。无论多大声的呼喊救命,都没有人理会。梦里,有一条吐着猩红蛇芯的巨蛇朝她靠近,她恐惧,她呐喊,最终在血口大张时睁开了眼。
  窗外已经大亮,枕边人也已不见。
  春若听见声响将幔帷捞起拴好,见已经坐起的人道:“小主醒了。奴婢叫人进来服侍您洗漱?”
  宋梓婧头疼的揉着眉心,轻轻应了一声。
  “皇上卯时一刻就去上朝了,让我们不要叫醒您。”春若一边为她穿衣一边说,“还说您昨夜睡得不安稳,让德安房去凤阳宫传了口谕,不必去皇后娘娘那儿请安。”
  “知道了。”
  如果皇帝没有去说,她也是要告病的。坐在妆台前,铜镜中的人一片憔悴,眼底尽是乌青。想来,最近也没什么烦心事,可就是感觉累。
  随意挑选几只相配的钗子让春若插上,春若俯下身道:“奴婢瞧主子精神气不太好,要不要叫太医来看一看?”
  宋梓婧微微颔首:“去吧。”
  ***
  去了太医院,才发现只有一个年老的周太医在,春若也顾不得找一个医术精明的,就叫着人来了。
  周太医在宋梓婧手腕上搭上丝绢,细细感受脉搏,却是什么也感受不出来,低垂着头道:“臣把脉象,并未查出什么不妥。小主可否说与微臣自身状况。”
  宋梓婧一手杵头,闭眼回道:“胸闷气短,夜里睡不安稳。”
  这可就把周太医难倒了,这些症状之下的脉象应当是悬浮不定,可他所触皆是平滑无恙。
  额头冒出虚汗,周太医跪着往后退了几步,匐下身子叩罪:“微臣医术不精,实在查不出有何异样,请小主恕罪。”
  “罢了。”宋梓婧无力摆手,只当她夜里没睡好罢。
  周太医还是不安心,磕头道:“微臣去开一些安神药,主子暂且用了看看,若是长期不好,恐得找医术更精湛的肖太医来。”
  春若瞥见主子已经不愿再说话,便偏头对周太医道:“有劳周太医了,奴婢送您出去。”
  “微臣告退。”
  不多时春若就赶了回来,拿开了屋里的熏炉。用扇子在屋里扇了扇,散去这恼人的味道。
  忽听主子呢喃道:“春若,我好累啊。”
  春若一脸迷茫,不知她所说谓何。
  这宫里的勾心斗角,她算是刚刚身处中心。只能算初来乍到的人,可即使如此,她已经开始疲惫,不想每日活在别人的算计她,而她又算计别人的日子里。
  每天都要提心吊胆,一点点异动都要查明是不是他人搞鬼。
  或许,从被选中进宫开始,她这一生就是悲哀的。
  缓缓睁开的眼睛,不再澄澈,而是布满灰沉的阴云,将真正的自己掩盖住了,流露出无限哀戚。
  “小主——”
  夏福子急匆匆从门外冲进来,略微行礼后说道:
  “小主,奴才刚得到消息,明阳宫出事了,皇上和各宫主子都已经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