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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等到她


        见到你真好(修)
  晚十点半,  会议室。
  电视墙由几块屏幕组成,被黑色线条分割,看起来格外冰冷。
  屋内灯光黯淡,  中间横着一张红木办公桌,  几名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侧头盯着发光的屏幕,  画面里正在准备上演最刺激的格斗戏码,但没有解说员,没有欢呼声,他们是仅有的观众,  也是高高在上的裁决者。
  场上的两个人,  是一名男性Alpha和一名女性Alpha,  除了五指拳套之外,任何防具都没带,而唯一获胜的条件,  非死即伤,直到对手再也站不起来为止。
  南馥看着对面身材精瘦的男子,  对面绝不是像凌真之辈的假把式,  他凶狠得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  握起的拳头矫健有力,眼里隐含着残忍的兴奋。
  她心里反而舒了口气。
  输给这样的对手,算是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了。
  只有这样,江老爷子才能看到那两人并非能一手遮天,以这样的选手实力根本操控不了比赛。
  两人在场内贴着边缘缓缓移动,倒计时开始,  只等着裁判一声哨响。
  南馥下颌紧绷,眼神狠厉,因着极度的紧张感,  精神高度集中,不敢懈怠一分一毫,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如何不露痕迹地输,还能在对方拳下留得一条命在,似乎也是一个难题。
  她勾了勾唇,自嘲地想,不论如何,总归要演得像点。
  “开始——”
  两□□头相撞,如果是电视节目,这时候还应该再加点迸溅的火花,刺啦声绕耳,才能凸显出战斗的激烈。
  坐在会议室里的精英人士毫无波动地欣赏着这场生死搏击。
  如果可以,他们甚至不想看过程。
  他们要的是一个胜者,未来能主宰一切比赛,为他们拼命赚钱的胜者。
  鲜血挥洒着,两人打了十分钟仍是旗鼓相当,女性选手甚至还能看得出些微优势。
  林先睿满意地微微一笑,而后端起一杯茶盏,对身旁的老者道:“老爷子可看清楚了,我们所做的就是这样轻轻松松赚钱的路子,搏命的事让别人心甘情愿去干,我们只需要坐在这里,吹着空调,喝着热茶,看着股票一路上涨。”
  江老爷子眉心拧得很紧,他盯着电视墙,浑浊的眼里透出一丝担忧:“这种程度的格斗,如果死人了怎么办?我可不想一把年纪了,还和警察打交道。”
  “格斗嘛,死几个人那不很正常?体育竞技项目,一年不都得死几个人?”颜汶安不以为意,他长了张欺诈性极强的脸,冷血过头时,反而显得愈发平和,“再说,我们的选手跟其他地方的也不一样,他们一个个可都是签订生死文书了的,即便最后警察查到了我们头上,他们找得到证据吗?大不了风声紧的时候,我们也收敛一点。”
  江老爷子缓缓抬起眼皮,苍老的声音带上了几分严厉:“你们这是在犯罪!”
  “哈哈哈哈……”林先睿忽地大笑起来,他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眼角都沁出了些许湿润,“咱们榕城赫赫有名的江老爷子,您跟我说犯罪?但凡做大生意的,谁没使过龌龊手段?难道江家就干净吗?”
  江老爷子眉毛气得抖了抖,他的手死死按在红木桌上,虎目一瞪:“我江家行得正坐得端,坦荡光明,岂是你们这些蛇鼠之辈能污蔑的!”
  “消消气,消消气。”林先睿连忙摆了摆手,“是我说错话,咱们先看比赛。”
  话落,他将目光转回电视墙上。
  只一眼,刚因为说话而未来得及观战的三人脸色慢慢就变了。
  不知何时,原本接近于你来我往的战况发生了转变。
  女性选手被对方压着打,一拳又一拳打在她背脊,脸侧,小腹上,嘴里不断有血沫冒出。她看起来,像很努力地尝试反击,可挥出的拳总是慢了一步,要么被对方躲开,要么在半空被拦截。
  一次倒,她站起来,二次倒,她还是站了起来。
  直到对方一脚踢在她的膝盖上,蛮横地举起她的半截身体,大吼一声像摔一只破碗般将人狠狠砸在了地上,力道太盛,以至于她的身体在场上滑行了长长一段距离,最后从一米高的擂台摔了下去。
  啪嗒一声,彷如一滩烂泥。
  镜头给到似乎已经瞳仁涣散的南馥,助理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脸颊,发现人已经彻底起不来了之后,又招了两个人过来,将她拖走了。
  看到这一幕,颜汶安绷着腮帮,那张气质儒雅的脸再也维持不住,伸手一挥,茶盏落地,四分五裂,声音清脆。
  他指着电视墙,盯着面色煞白的林先睿,气得脸都绿了:“这就是你千挑万选出来的拳手?简直不堪一击!”
  林先睿试图辩解,可不待他说话,江老爷子先笑了:“看来你们的实力也不过如此嘛,年轻人,说大话前不如先过过脑子,不然这脸呀,怕得疼一阵了。”
  说着,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依我看,今日这合同也就此作罢。”
  江老爷子眉眼带笑地往会议室门外走去,颜汶安和林先睿如蛇般阴毒的目光紧随着他。
  他拧开门把手,然而还没踏出一步,就被门外站着的两个保镖拦住了去路。
  江老爷子浓眉一竖:“这是干什么?还不让开!”
  颜汶安掸了掸袖子上的皱褶,语气冷极:“老爷子,人都到我的地界了,这合同不签,你以为你走得了吗?”
  “你们……”江老爷子须发乱颤,额头上涨出几条青筋,布满皱纹的脸因着怒气更显干枯,他抬起发抖的手,瞪着室内站着的两个光鲜亮丽的人,“你们这是强买强卖!我的秘书就在外面候着,要是你们非法拘禁,他会立刻报警!”
  “秘书?”颜汶安阴狠地笑了下,“如果没有你那位好秘书,你觉得我当初能顺利邀请到你们江家来吃那一顿饭吗?”
  这话一出,江老爷子受刺激过度,脸上血色全无,青筋都在抽动。
  他一手捂着胸口,像是喘不过气来一般,大张着嘴呼吸,膝盖弯曲,扶着门框缓缓倒了下去。
  “操!”林先睿一拳打在桌子上,怒道,“他妈的死老头!什么时候犯病不好,偏偏现在犯病!哥,现在怎么办?”
  颜汶安脸色也不大好看,他微微眯起眼:“找个医生来给他看看,要人死在我们会所里,江笠那边不会善罢甘休的。”
  话音刚落,原本静谧的过道,却陡然响起了消防警报的声音。
  林先睿被这接二连三的状况搞得愈发烦躁,他大步走出去,刚要找助理来问怎么回事,便见助理慌里慌乱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喊:“林先生,颜先生,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
  从场上一路下来,南馥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人扔在了更衣室里。
  能不能活下去,看自己命大不大,这是金岭会所向来所信奉的规矩。
  第二天死了,就拉去火化,命大没死,就自己走出去。
  等到周围静得针落可闻,南馥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刚才她虽然在挨打,但技巧性护住了要害,这些外在的伤,看着虽然惨烈,但其实止住了血后,根本不会影响她的正常走动。
  南馥用毛巾按着伤处,又胡乱擦了下脸上的血,然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摸出手机给杨崇发了个收网信号,然后找到藏起来的耳塞,迅速塞进了耳朵里。
  在听到江老爷子倒下那一刻,她再也顾不得许多,冲到金岭会所入口处,拉响了消防警报。
  一些不明所以的顾客和工作人员开始往外走,南馥躲着他们,在人群刚疏散一半时,外面传来了警车的鸣笛声。
  南馥喘了口气,开始往会议室的方向跑。
  颜汶安和林先睿肯定会从通道走,她躲在会议室周围,眼看着助理在关闭电视墙之后,又指使着两名Beta男保镖抬起江老爷子往酒吧区的包厢跑,似乎想制造江老爷子是在酒吧突发疾病的现象。
  助理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吩咐:“一会儿切记要将人摁死了再跑,免得节外生枝,记住,别留了指纹……”
  南馥趁此机会潜入会议室,将录音笔悄悄取了出来,又迅速追去江老爷子被带走的方向。
  见到人之后,她环顾四周,想找一件趁手的武器,以她现在的体力,一对二完全没胜算,等警察搜查进来,江老爷子恐怕已经一命呜呼了。
  她的视线锁定了消防栓里的灭火器。
  南馥举着灭火器,看准了时机,从背面两下砸在了两名保镖的后颈处。
  江老爷子倒在昏过去的两人身上。
  南馥伸手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脸:“先生,醒醒。”
  江老爷子缓缓掀开眼皮,呼吸有些困难,朦胧中看到了一张脸,眼皮薄,眉骨深,下颌开了道口子,脸上全是未干的血迹,他却恍觉似天人降临。
  南馥看他意识实在模糊,干脆背起他一路往外狂奔。
  杨崇准备得很充足,早有救护车在旁边待命,南馥直奔着那辆白色的救护车而去:“救救他……医生救救他……”
  声音出口,她才发现自己嗓子沙哑得厉害,也因为这么一场奔波,才刚止血的伤口再次崩裂开来,鲜血流进她眼睛里,南馥在摔下去那一刻,将江老爷子稳稳托住。
  医生和护士极其专业,他们手脚麻利地从她身上将人转移到担架上,迅速挂了吸氧。
  心口处的巨石终于落下,南馥发现自己手臂都在抽搐,连从地上撑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一名护士再次过来,急道:“你也要立刻止血才行!”
  南馥任由她用镊子夹着棉花按在她伤口处,一动不动。
  警察、医生、护士,还有疏散的群众,人影在她面前不断穿梭,早春深夜,寒风呼呼,暗香绵绵。
  混乱的场景里,一道炙热的视线仿佛黏在了她背上。
  未等她若有察觉地回头。
  “南馥——”
  一声包含着浓烈情绪的呼喊穿透人群,穿透夜色,穿透耳膜,清晰无比地坠落在她因为极度负荷,仿佛随时会裂开的心脏上。
  熟悉得像是等待了两辈子。
  南馥猛地睁大眼,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替她做出了反应。
  她甩开护士的手,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起身,爬起,迷茫而恐慌地往前跑。
  料峭的风里,她浑浑噩噩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那就是不能被江郁看到这副被人揍得面目模糊的样子。
  太过多余,也太他妈——
  像个傻逼了。
  但她毕竟是伤员,没跑出十米,就被身后追上来的江郁一把扯住了胳膊。
  南馥踉跄了下,被迫转回头,面对着眼前的少年。
  稀疏的夜雾弥漫,江郁的眼神有些晦涩不明,他紧紧抓着她的手,仿佛一松开,面前这人就会消失不见。
  四目相对,江郁就那样盯着她的脸,从干涸的血混着汗湿的头发,再到她如往常锋利的眉眼,然后是鲜血淋漓的侧脸,皮开肉绽的下颌,好几秒都没做声。
  被他这样看着,南馥心里忽然如针刺般疼了起来,最初的惊愕过去,她不自觉张了张唇,眼神带了些许不安和愧疚。
  虽然没明白江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一定什么都知道了。
  本想安慰他几句,说自己“没事”,说“任务圆满完成”,说“我平安回来了”,然而话到嘴边,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心乱如麻,怕他因为她擅作主张的这份危险“工作”生气,是真怕。
  一时比在台上搏命时还要紧张。
  “我……”
  好半晌,南馥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唇色发白,准备和他先解释。
  话未出口,江郁深吸着气,避开她的伤处,忽地伸手抚上她的脸,黑眸深深,他呆呆仰着头,眼眶红了,夜雾融进他眼睛里,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坐上警车时,他从最先的震惊、慌乱,在胡思乱想里,演变成了对她欺瞒的生气和愤怒,他都想好了质问的话,可从生气到心疼的过程,却只用了他一秒钟的时间,那就是看到南馥的那一秒。
  失而复得的情绪冲刷着他绷成一根弦的大脑,他什么也不想了,什么也想不到了,眼前只有她,鲜活的她。
  “累不累?”江郁指尖微微颤抖着,哑着嗓子问。
  很轻的,几个字。
  南馥却狠狠一怔,酝酿许久的解释在这几个字里被风吹散,她身形晃动一下,人竟站不稳,情绪一瞬间仿佛决了堤。
  她轰然倒在江郁的肩膀上。
  许久,压抑而哽咽地“嗯”了一声。
  “见到你真好啊,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