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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一场僵硬的茶艺表演


  酒店的走廊里,  叶茯苓看着纪司南的背影,感觉无语的同时还有那么一点窝心。她都忘记了被毫无条件维护是什么感觉,她一直以来面对万事都用利弊来衡量,  最不理解别人率性而为,  可真当有人蛮不讲理挡在她身前,  她又讨厌不起来了。
  “叶小姐这是在阻碍你家纪总交朋友吗?”祝子晋歪头看着纪司南:“我突然觉得叶小姐也很有趣,是个妙人呢。”
  “我不阻碍她交朋友,我就是烦你。”纪司南咄咄逼人:“总是要给她介绍别人,  拿我当什么了?我在你眼里都不配得到最基本的尊重吗?”
  “我失言了,我给叶小姐道歉。”说罢,祝子晋拿起手机给莫莫打了个电话,问她看不看泰拳。可莫莫昨天受了点风寒,  身体有些不太舒服,已经歇下了。
  听到莫莫不来,纪司南还觉得高兴,  但祝子晋马上说道:“那我就和纪总一起去了。”
  纪司南眉毛挤在一起,用带着怨念的眼神狠狠挖了他一下。
  三人叫了车,祝子晋坐在前排,纪司南和叶茯苓坐在后面。祝子晋好像非常熟悉本地,  用有些生硬的泰语和司机说了个建筑名字,  攀谈了几句。
  纪司南在手机上打字,递给叶茯苓:“为什么不拒绝他?”
  “昨晚他一个人花钱,花了二十多万请大家玩。伸手不打笑脸人啊纪总。”叶茯苓也打字,把手机递给纪司南。
  “那有什么,以后我找个机会还给他就是了!”纪司南打字速度飞快,把手机又扔到叶茯苓怀里,那动作还带着嫌弃,  好像他扔的不是手机,而是祝子晋本人。
  “纪总单独和我出去玩,不尴尬吗?”叶茯苓递还手机,瞧着他。
  “我不尴尬!我有什么尴尬的!我只想和你一起去!”纪司南连打三个感叹号。
  纵然是号称“没有搞不定的男人只有不会拉扯的绿茶”的叶茯苓,面对直男的直球攻击,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拉扯了。她打了几个字又删了,无奈把手机塞回给纪司南,表示聊天结束。
  她擅长试探,擅长欲拒还迎,擅长任何花式套路,但并不擅长回应别人炽热又坚定的心意。
  祝子晋带他们来的地方是泰国的地下拳馆。所谓地下拳馆,自然会更加混乱和激烈,没有名气的选手到这里赚钱、吸取经验,如果打出了效果被哪个老板看上了,也是个一举出头的好机会。
  这个拳馆改装前似乎是个老旧的体育馆,来看拳的一半是本地人,一半是外国游客。观众席有来回卖东西、帮观众下注的泰国小哥,那些服务生和场上的拳手比起来生得又黑又矮,眼神也飘忽不定,潜藏着危险。
  叶茯苓没见过这种阵势,心里有些紧张。她下意识拉住了纪司南:“你别乱走,在我身边。”
  “放心吧,没事的。”祝子晋拉住一个服务生,给了他些小费,和他说了些什么,回头对叶茯苓说道:“既然想来看泰拳,就要来地下拳馆看。看那些表演有什么意思?”
  叶茯苓想起他是个疯子,有些后悔来时没问他详细。
  四周多是说着方言的泰国人,他们和那些人格格不入,也引来不少注目。没过几分钟,有个黄皮肤的人走了过来,看服饰似乎是个管事的,说话带着闽南口音:“祝先生,欢迎您。”
  他将三人领到最前面的雅座,环境顿时好了很多。祝子晋好像还有些不满,责怪为什么没有包厢,引来管事的人阵阵道歉。
  叶茯苓不动声色观察着,手始终抓着自己的包。纪司南见她这么紧张,说道:“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们就走,不用给他什么面子。”
  “看看吧。”叶茯苓回答。
  他们离拳击台的距离刚好,既不太近又不远,不用看大屏幕也能看清选手的动作。那些选手都在台下热身,有个皮肤黝黑有大络腮胡的男人一个翻身跳上了台,引起了一小阵欢呼。管事的人把三份资料递给祝子晋,垂手在一旁等候。
  祝子晋自己留下一份资料,把另两份递给叶茯苓和纪司南。资料上写着比赛时间和选手姓名。
  “好哥哥,下注也是泰拳的一部分,输赢算我的。”祝子晋拿起笔,在上面随意写了几个数字。
  “五是什么意思?”叶茯苓用笔点纸,小声问纪司南。
  “五万。”纪司南看了一眼资料,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你随便写。”
  叶茯苓望着台上的那群人,听着台下的呼声,又看了看手中的资料。即使她不喜欢赌,但她对赌还是有天赋有心得的,可此时激烈的比赛、热闹的氛围并不能调动起她的兴趣。
  五万对于纪司南和祝子晋来说可能只是随手的消遣,可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小数字。她还记得,她入行两个月时,费尽心机接到的第一个商单,报酬只有五千块。这五千块,她在三天里做了五个系列视频,发了四条长微博,三天中的每一秒她都在写文案剪辑视频构思创意中度过,几乎没怎么睡觉,商单结束她瘦了四斤。
  她从未将梦当真,也没将自己真的当成纪司南。
  祝子晋已经把单子交给了管事的人,她拿着笔愣神,只听到一声铃响,先翻上去的络腮胡被裁判拉了下去,两个戴着拳套的小孩子从护栏外钻了进来。
  他们的装扮都像模像样,戴好牙套,开始原地转圈相互试探起来。
  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阵呐喊,叶茯苓看着台上的两个小孩,感觉他们只有八九岁,和陆陆年龄相仿。
  “这,好看吗?”叶茯苓喃喃自语。
  “好看啊。哥哥不喜欢?拳击是泰国的文化,是一种艺术。人类最原始的冲动和力量,在擂台赛展现得淋漓尽致。”祝子晋眼里闪过热情:“打拳是他们的信仰,成为一名好拳手是他们的骄傲。”
  道理完全没有错,可叶茯苓并没有办法看着和她弟弟一样年纪的小孩在台上相互攻击。她并没有圣母病,她只是突然想到了自己。
  如果一定要打比喻,在生活这场搏击中,她一定不是贵宾席中一掷千金博一笑的客人,而是拳手。也许也会为了信仰和骄傲,但大多数时间,是为了出场费和奖金。
  她还是没有办法和纪司南、祝子晋共情。
  见叶茯苓低下头,纪司南问她道:“怎么了?”
  “没事,我有点饿。”叶茯苓胡乱找了个借口。
  “你体验够了我们就去夜市。”纪司南四处张望,看到身后有卖爆米花的人,从口袋中摸出一千泰铢纸币:“等我一下。”
  他前脚刚走,祝子晋开口说道:“叶小姐对我凶巴巴的,对你倒是温柔体贴。真是不一样呢。”
  “难不成应该对你温柔体贴吗?”叶茯苓扯了扯嘴角。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祝子晋笑道:“我起初还以为她是哪家的千金,能得到纪总如此关心。”
  这句话一下子就捅到了叶茯苓的肺管子上,她嗤笑了一声,不作回答,但桌下的手变得冰凉。
  纪司南拿着两桶爆米花,站在后面,恰好就听到了这句话。他买两桶,是想和叶茯苓一起吃一桶,另一桶给祝子晋,不让他掺和打扰。他顿时改变了主意,回想起叶茯苓的视频,走回来先把一桶爆米花塞到叶茯苓怀里,然后假装把另一桶递给祝子晋。
  祝子晋伸手接,在触到桶的瞬间,纪司南手一松,直接把爆米花全撒在了祝子晋价值几十万的西服上。
  “都是我不小心。”纪司南的声音毫无波澜,就像是在背台词:“你不会怪我吧?”
  祝子晋:“......”
  做作得有些侮辱人了。
  纪司南坐下,拾起一颗爆米花往叶茯苓嘴边递,叶茯苓躲了过去:“我自己来。”
  纪司南也没强求,他就盯着祝子晋,当祝子晋转过头试图和叶茯苓说话,纪司南一头靠上了叶茯苓的肩膀,给叶茯苓砸得生疼。
  “我害怕。”纪司南依旧在生硬背词,声音完全听不出什么娇俏和害怕。
  本想喊疼的叶茯苓把疼字吞了回去。她坐得笔直,大气都不敢出了。她不知道纪司南在搞什么,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哥哥,这两个人是重量级...”台上的小选手下台,另一对大汉上台,祝子晋又要开口给叶茯苓介绍人物。
  “好可怕啊。”纪司南直接打断,强行抱住叶茯苓的手臂,把叶茯苓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纪司南和祝子晋在暗斗,台上的两个大汉在明斗。那两个大汉和八岁的小拳手不是一个路数,拳拳到肉,腿上也不老实。观众的情绪到达了巅峰,叶茯苓皱着眉,用手指抠着手心,心跳也加速了。
  “啊!”观众席传来了惊呼声。
  鼻青脸肿的蓝方拳手跳了起来,对着红方拳手的脸就是狠狠一击。
  叶茯苓下意识闭上眼,再睁开,眼前还是黑色的。温暖的手掌覆盖了她的眼睛,带给她无限的安心。
  “喷血了,别看。”纪司南在她耳边说道。他的语调还是波澜不惊,就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或是今天下了雨。
  场面有些混乱,观众却更加兴奋了。身后吵吵嚷嚷,拳台上红方选手已经昏迷,台上溅了血,好像还有碎了的牙齿。
  祝子晋也兴奋起来,纪司南把手拿开,见叶茯苓脸色不对劲。她虽不言语,他还是知道她是当真不喜欢这种场面。
  “不好看,我想去夜市。”纪司南拉起叶茯苓的胳膊,演出了今晚最认真的一场戏。他僵硬左右摇晃身体,好像一只不倒翁,或是一只帝企鹅:“走嘛。”
  “嗯。”叶茯苓和祝子晋道别。
  祝子晋压了钱,自然要看完的,起身送叶茯苓和纪司南,又被纪司南拦住了:“爆米花别丢了,我们自己走。”
  走出拳馆,纪司南一直在观察着叶茯苓的表情。他见叶茯苓恢复了正常,才松了一口气。
  他都不知道,他也可以如此细心。
  “听人说,附近就有夜市,有竹筒饭、地方水果什么的。”纪司南想了想:“不干净,你尝一点,剩下的就不要了。”
  “我们打车过去,你穿得太少了。”纪司南看着她:“包拿好了吗?”
  叶茯苓快走两步,呼吸到了外面的新鲜空气。她吐出一口污浊的气体,脑海里怎么都是台上的两个小孩子和祝子晋说的话。
  那句话戳到了她看似坚强实则脆弱无比的自尊,但祝子晋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纪司南直球的心意,她能感受到,但她更知道的是,纪司南更适合一个和他门当户对,有着相同成长历程和三观的大家闺秀。那人应该会弹钢琴,绝不会因为赢来的两枚戒指和一串手串沾沾自喜一直把玩。真正的名门闺秀,一定对别人碰过的东西都不屑一顾,穿着高定的衣服,谈吐不凡,站在纪司南身边,和他佳偶天成神仙眷侣。
  叶茯苓站定:“纪司南,你喜欢我吗?”
  “嗯?”纪司南并未想过,她会在这个场合问他这个问题,但他并没有什么隐藏的必要,他也不会隐藏:“喜欢。”
  是她意料之中的回答,但这果断的回答更让她觉得难过。
  “可是我不喜欢你。”叶茯苓感觉胸口那团浊气并没有吐干净:“我对你,和对周桓,对小然,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我对你好,是因为我们互换了身体,也是因为你是纪总。”
  她似乎找到了宣泄口,索性开始放肆地胡言乱语起来:“你知道我喜欢钱,和你在一起我还清了债,得到了房子,所以也会对你好。你觉得我好,可能是因为我们经历了太多事情,这是冲动,是错误,是不理智的。”
  “我们不可能。”叶茯苓说完,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
  本属于她的、十分美好的东西,被她挥手带动的风,吹散吹远。
  “你一点都不喜欢我?”纪司南看着她。
  “一点都不。”叶茯苓拔出剑,艰难斩断了最后一根线。
  她从来没觉得说谎是这样艰难的事情。
  二人在小巷里沉默,突然听到一阵喧吵的声音。七八个小青年追逐着冲着这边跑来,好像发生了什么冲突。
  那些本地人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话,跑得飞快,出现得也突然,叶茯苓不等反应,就被狠狠撞了一下,
  她喊了一声,但又有一个人撞了上来,还有两个人跑到了她和纪司南中间。
  “滚开!”纪司南急了,用泰语骂了一句,将一个小青年推开,扯住叶茯苓。
  那小青年并没有反应,和同伴一起跑远了。
  “你没事吧?”纪司南忘了叶茯苓刚和他说过的话,拽着叶茯苓问道。
  叶茯苓觉得有些不对,抬起右手,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腕。
  表没了。那表在医院差些被水泡坏,被纪司南拿走了,但在参加钱老爷子的宴会时,为了充场面,纪司南又给她戴上了。
  “表!你妈留给你的表!”叶茯苓跺脚,望着小巷漆黑的尽头,拔腿就追了上去。她胆子很小,做事细微谨慎,不敢看恐怖电影玩恐怖游戏,不敢看人打拳,可追上去时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表对纪司南来说太重要了,即使她拿不回来,她也要看清那些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回来!叶茯苓你回来!表没那么重要!我可以报警!”纪司南想拉她,但并没能拉住她。看着叶茯苓消失的背影,他全身血液似乎都凉了,双眼变得通红。
  他原以为那块表是他最重要的东西,但事实并非如此。他终于意识到,世上最重要的东西从不是死物,而是故人希望他平安喜乐的心意。
  还有对当下在意之人的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