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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8页


        或许真的如书本上所言,唯有踏入了感魂之境,才能明白武者和修士,到底横亘着何等的鸿沟。
        就这般逛荡了一日,夜间也不休息,无聊时,便寻了间书场,明着是在饮茶听书,脑海中依旧在勾勒阵纹。
        疾风符的顺利绘制,并未让他掉以轻心。
        他猜到多半是灵魂韧度太强,而绘制的风符既低端,蕴含的灵力也弱。
        就好比一个有百斤力气的人,双手举起十斤的重物,自然简单。
        可若是用小指勾起十斤的重物,怕又力所不逮了。
        同样的道理,届时绘制复杂的风符,抑或是蕴含灵力高的风符,他还能这般轻易么?
        更不提还有更高一阶的奇符,想想都让他心生向往。
        且他发现在灵台深处,按照道衍自行摸索的奇术,操控阴魂小人绘制符纹,不仅能加深他对符纹道理的理解,他隐隐发觉,艰难的符纹绘制,能反过来增强阴魂,只是这种感觉,并不能确信,但总归是有好处。
        故而,此刻难得得闲,如何肯空耗大好光阴。
        次日天明,书场最后一波客人也散尽了,他便随着人潮涌了出来,谁也没注意到他的面目发生了变化,粗犷汉子已化作了硬挺青年。
        却是隐体丹的药力化尽了。
        出得出场,他信步西行,柳叶坊正在那处,他已去踩过点。
        柳叶坊,坐落在北市十字街口,能在繁华闹市街心,立起门脸的,自不是寻常小店。
        这间柳叶坊主营典当,门外竖着极大的牌子,号称无物不典,迎来送往,极是热闹,进得丈高的阔厅,却是冰火两重天。
        左侧竖着一溜柜台,十七八个精悍伙计一通排开,各人身前皆挤着人头,或讨价还价,或大声吹捧自家宝物,沸腾如海。
        隔着近二十丈的右侧,立着一溜如天下会那般的自助器械,有三五人影影绰绰,隔着老远,在操作着器械。
        许易没急着近前,也不找人询问,观察片刻,便找到了刻录石和录着器械使用的介绍笺纸。
        扫描一阵,他才明白了,柳师古塞给他的那块牌子,根本就是个类似当票的物什。
        只要将这牌子插入器械,便会有须弥戒传送出来,里间便是所当之物,当然,投入赎回的灵石,却是必不可少的。
        许易近前,按笺纸介绍的方法操作,才插入牌子,屏幕亮了,显示须投十枚灵石,甚至还列明了详细的价目表。
        原抵价六枚灵石,赎回八枚灵石,须弥戒两枚灵石。
        许易暗暗咂舌,此界的须弥戒却是烂了大街,被作了添头。
        此念才生,他又觉不对,一枚武令岂能只典当六枚灵石?
        是了,定是柳师古将武令藏在某物中来典当,既遮掩了武令的存在,又拉低了典价,方便了赎回。
        一想到各大掌门掏出数枚灵石的不舍,他真有些弄不清此界灵石真正的购买力了。
        许易投入灵石,叮咚一声,须弥戒弹出,一缕分魂放出,却未遇到禁制,滴入血液,念头瞬间通达,果是不设禁的。
        可怜这一尺见方的狭小空间,甚至超越了许易在大越所见的最低等储物空间,内里存着一块如方砖一般的血色冷玉。
        此物许易知晓,有震心理气的奇效,堪比清神丹,不过也非是长久之宝,玉色一旦浑浊,此物的神效便耗尽。
        因是冷玉,能防止阴魂探入,被柳师古选作隐匿武令,真是再合用不过。
        念头回首,背脊毛孔一收,许易循目看去,却是一个身着柳叶坊工装的吊梢眉汉子,含笑走了过来,“这位尊客,可有不适?”
        “无妨。”
        许易摆了摆手,掉头离开,感知却死死锁定在吊梢眉汉子脸上。
        有了柳师古的教训,他岂敢再亲信于人,这吊梢眉汉子看着出现得正常,实则颇有疑点,须知此地是典当行,只有客人找店家的,可没有店家寻了客人推销的。
        当然,也可能是许易小心过头,可在这波诡云谲的修炼界,小心一万次也不嫌多。
        果然,他才转身行出数丈,吊梢眉的汉子的微笑放大了,两撇眉毛张开在眉心处,快要搭成个拱桥。
        许易心下猛地吊了起来。
        ………………
        许易才踏进柳叶坊大门之际,距离柳叶坊不过百丈之地,有一最高的塔楼,唤作邀月楼。
        二十丈高的塔楼中,一青一白两位丽人,正隔着华丽的玉案,相对而坐。
        玉案上,龙凤飞盘的玉杯一溜排开十二只,每一只玉杯的手把处,惟妙惟肖的金龙口中,皆喊着一枚青色的玉石。
        细细瞧去,玉杯上刻录着浅浅的阵纹。
        “柳郎,怎么又不开颜,还为伯父之事神伤?往事已矣,我辈还须向前。”
        白衣丽人生得星眸画目,声如莺啼琴律,极是愉耳,若是远观,必当作绝世玉人,迫而察之,却是喉结分明,身如板玉,竟是男儿身。
        他对坐的身着青衣的男子也生得宛若画中仙人,虽无白衣男子疯子妖娆,却也十分美丽,叹息一声道,“我辈修士,尘世煎熬,不过挣扎性命而已,吾父年过五旬,仍旧不过感魂中期,突破玄关,已是无望,昔年,得蒙画儿你赠送武令,我便料到他有日之厄,奈何他执迷不悟,宁死易搏,虽死何憾?”

第三十章  鱼儿
        白衣男子道,“话虽如此,杀父之仇,岂可不报?便是柳郎能放下,我作为柳家人,如何能让家翁如此窝囊死法,那帮蝼蚁,分明是没把我天一道放在眼中。”话至此处,窥见青衣男子面有不愉,“好了,好了,画儿不该在此风月之时,说这些丧气话,自罚三杯。”
        说着,便持了酒壶朝玉杯倾倒,酒壶只是寻常酒壶,酒水也没见有何奇异,只是那清冽酒水,注入杯中,立时冒出丝丝白烟,远观如寒气,其实哪里是寒气,却是丰裕至极的灵气。
        原来这玉杯上的阵纹,专为转化灵石中的灵气,汇入酒盏之中,天下还有何等酒水,能比过此酒。
        然灵石珍贵,这般饮用,浪费却是极大。
        顷刻两杯酒饮尽,白衣男子忽的歪倒在青衣男子身侧,玉臂勾住他脖子,娇笑道,“柳郎真是狠心,第三杯,人家要与你共饮,好不好嘛。”
        白衣男子轻抚他玉颜,“画儿的话,我都听的。”
        当下倒了一杯,和欢喜满面的白衣男子,交杯同饮。
        放下酒盏,白衣男子道,“不等了,已经三日了,想必伯父已是玉碎,连消息也不曾送出,可惜了……”
        青衣男子怔了怔,“画儿可是可惜那枚武令?”
        白衣男子面上,陡然现出奇怪的表情,忽的一撇嘴,竟是要哭泣。
        青衣男子赶忙哄他道,“画儿这是作甚,我与你玩笑呢,知晓你是可惜不能打杀贼人,为我报仇。”
        白衣男子立时破涕为笑,狠狠在青衣男子腰间扭了一把,“叫你作弄我。”
        青衣男子赔笑片刻,说道,“无论如何,那武令是画儿你赠与的,不提其价值,单是这份情意,也值得等下去,也必须等下去。”
        白衣男子眼波流转,深情无限地望着青衣男子,似乎被青衣男子话中的款款深情,揉碎成细细的浮游,飘飘荡荡,升入太空了。
        不须说,这青衣男子,自是柳向道无疑。
        彼时,武禁开启在即,希禽门立派最晚,且在最晚的一批门派中发展又是最靠后的一波,柳师古自知劫数将临,且因禁制的缘故,他不得将武令交付血亲之手,他又信不过旁人,遂早早将武令暗藏。
        在他败亡之际,将典当牌给了许易,不过是冒险一试,他的全部希望并不都寄托在许易身上。
        毕竟,以当时的境况,区区凝液小辈,冲出重围的可能实在太低。
        在张风城,言无忌围堵而来之际,他知晓最后生还的可能也消失了,便传讯于柳师古,报了秋水城,柳叶坊。
        柳师古的打算,不管是许易有幸冲出重围,还是其他什么人得了那块典当牌,最终都得往柳叶坊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