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敢轻易接口,故作喃喃,“何至如此,何至如此。”却传音方掌事,要他务必好言相劝。
若来人真是那位符师,对方掌事的一切针对,自然都一风吹散,说到底,这位高人关乎的利益太大。
传音许易听在耳中,不待方掌事说话,许易冷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老方,某在贵宾室等你。”
他正待移步,却听一声断喝,“狗贼,你看你走得了么?”
说话的正是刘掌事,他的伤势看似沉重,却都是肉体上伤害,丹药得力,恢复起来,自是极快。
话音落定,他催动掌中罗盘,咔嚓一声,四面墙壁,尽皆落下一层厚厚金色板甲。
“老刘,你疯了!”
方掌事万没想到此人竟是如此冥顽不灵。
刘掌事冷笑道,“我看你才是疯了。秦副会首,诸位,适才此人出手,你们也都见了,明明只有感魂中期修为,如何便能炼制符箓。“
阴尊才能炼制符箓,乃是修行界的共识。
刘掌事此言一出,秦副会首霍然变色,其余人等也尽皆回过味儿来。
“方掌事,此人到底是谁!”
秦副会首怒声道。
他却未料到秦方掌事此刻也蒙了。
原来,方掌事亦不曾见过许易真面目,每次许易到来,都服用隐体丹,变化面目,双方正靠着贵宾牌确认身份。
如今许易失踪数月,再归来时,即便拿着贵宾牌,他亦无法确认。
可阴尊才能炼制符箓,乃是一条铁律,当日,他可是亲眼所见许易在试炼符上行云流水的挥洒符文。
此乃亲眼所见,决计不会出现差错,换句话说,他是确准了许易的境界,绝不会有偏差。
偏偏此刻许易出手之际,气血鼓荡,只显露了感魂中期的修为。
“前辈放心,方某便是拼了性命,也决不让前辈失望!”
许易幽幽说道。
话才入耳,方掌事心神巨震,此话正是出此他口,也正是当日许易告辞时,他所说的。
不会错,绝不会错,此人便是那前辈。
否则,即便是冒名顶替,擒拿了原来的前辈拷打逼问,也绝不会逼问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果然是前辈,方某这厢有礼。”
方掌事恭恭敬敬冲许易见礼。
他才要好奇发问,却见许易摆摆手道,“我无事,近来去杀了一批仇家,受伤非轻,气血不畅。”
境界的问题,必定要解释几句的,否则,恐怕方掌事非怀疑到底不可。
而许易的解释,也非是胡诌乱言,凭气血识境界,并非万试万灵,便有伤势过重,气血两亏,便会出现差漏。
此刻用此原由,颇有些牵强,却总算给出了解释。
而方掌事要的也正是一个解释,让他心头的不解消除,毕竟那句话是切切实实不可能伪作的。
“杀人,不知杀了何人,杀了多少人,才能让堂堂阴尊大人,气血亏损到这般程度。”
刘掌事一万个不信,纵使果真杀人受伤,事后还不能服用丹药回补么,莫非是一杀完人,就急着赶过来了?
“不多,就这些。“
许易淡淡一笑,大手一挥,宽大的圆桌,顿时被一枚枚须弥戒给填满了。
刘掌事敢对天发誓,便是他在分管的库房中,也绝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须弥戒。
再下一瞬,叮当咣当,无数的兵器,倒在了厅中。
法器,近百件法器,堆得宽阔的议事厅,瞬间局促起来。
若说那数百只须弥戒,只是震撼了眼睛,那这堆积如山的法器,却结结实实震撼了心灵。
但因这每一件法器背后,必定站着一位感魂强者。
这,这,这是何等的魔头……
这时,没有人纠结许易既然杀了那么多人,为何没有黑化?
而沙汰谷的试炼,此时尚未结束,无人知晓,试炼的结果,自然无人将许易这满屋的战利品,往沙汰谷中联想。
事实上也无法联想。
阴尊强者入不得沙汰谷,而非阴尊强者,又怎么可能杀得了百余位同级修士。
这是个无法开解的矛盾。
然则,此时无人心怀矛盾,巨大的震撼如潮水般在心头喷涌,久久难平。
刘掌事只觉头颅充血,阵阵眩晕,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前,前,前辈,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人头猪脑,冒犯前辈,还请前辈千万责罚……“
话罢,噼里啪啦,便自掴起来,下手极重,片刻,便将一张脸抽得肿胀起来。
修士既重生死,又重颜面,可在生死和颜面之间,绝大多数毫无疑问的选择前者。
刘掌事如此下作,只为活命。
他是真的怕了,许易是那制符高人的身份坐实,天下会无论如何不会为了他刘某人,去得罪一位符师。
更可怕的时,这位阴尊兼符师大人,却是个杀人如麻的魔头,要灭掉他刘某人,不过只需捏碎一张止杀牌而已。
许易冷哼一声,调头便走,既不管满桌的须弥戒,更不管满地的法器,阔步行到封禁的墙壁前,秦副会长几乎是扑倒在地,夺过了刘掌事的罗盘,放开了禁止,许易昂首而出。
………………
淡雨,危楼,风细细。
许易倚栏而望,怔怔出神。
第七十一章 理财
“前辈,不知这些糕点可还合您口味。”
方掌事疾步匆匆行了进来,开口问询。
接待过许易几次,他已摸清了些许许易的爱好,此君不好声色,唯好口腹之欲。
他先派人将许易引到天下会最幽静仙客楼后,特意吩咐了徐管事,尽快送上大量,最好的茶点,佳肴。
此刻,方掌事才入门,便见一溜杯盘尽皆空空,心下便是一喜,知晓自己今番的安排,却是走对了路子。
“尚好。“
许易头也不回。
方掌事行到近前,禀告道,“会首已传下令来,严惩刘掌事,将其夺职鞭刑,贬入杂役,特意托方某向前辈致歉,前辈若有不满,可……“
许易摆摆手,“说重点!”
刘掌事之流,又何曾入他胸怀,他此来天下会,正是要完成财货清理。
他排在大厅内的诸多须弥戒,以及须弥戒中的物品,还有那如山的法器,并非只是立威,也正是要托天下会代为兑换灵石。
当然,那近百须弥戒,他都有浏览过,除了一颗风系灵石,一颗土系灵石,外加数百宝药,以及近四千枚灵石。
其余所有,尽数被他倾倒在先前的议事厅中。
当然,凡有文字的书籍,皆被他收藏,以他的经验,往往这些文字,便是一个修士对最值得记录之事,或心得的总结,此类的价值常常被忽略,许易却珍而重之。
此外,唯有一枚禁制重重,无法破开的须弥戒,被他保留。
他堂而皇之地将一堆足以晃瞎人眼的宝贝,抛在议事厅中,却急坏了秦副会首等人。
先前得罪了许易,众人皆悔青了肠子,此刻见许易如此作为,便是傻子也明白,这位大爷是要兑换灵石。
可如此天量的物资,仓促之间,又去哪里去寻这么多灵石。
更麻烦的是,这么多物资,一时间又往哪里出手?
议论来,议论去,无有结果,最后秦副会首只好上报会首,得到的指示,却是全力调配灵石,收取物资。
忙碌许久,终于有了结果。
此刻,许易要求说“重点”,方掌事闻弦歌知雅意,恭敬递过一枚须弥戒。
许易滴入鲜血,念头探入,却见十余枚各种面值的晶牌躺在其间,心算汇总,总计五万灵石。
“这么少!”
许易讶然说道。
方掌事险些摔倒,就是这个数目,还是最后认为给整数,更能体现对前辈的敬意,天下会忍痛补齐的。
方掌事陡然想起这位前辈界子的身份,恍然大悟,分说一番,许易便才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