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千万当心。”
贺北一再度传来意念。
许易回过一道意念,表示感谢,目光依旧淡然。
局势演化到这一步,他大概弄清楚了对方的套路,陈太冲的出现才是杀招。
便听宋振东厉声喝道,“大胆陈太冲,你有何不平事,敢敲这不平鼓?”
陈太冲声如金铁,“陈某为天庭征战,抛头颅,洒热血,立功无数。
一朝出关,至亲皆遭小人暗算,阴阳两隔,宋司使,你说我心中是否不平?”
宋振东冷声道,“此乃你家和许易的私人恩怨,你们可自决,如何便敢敲击这不平鼓?”
陈太冲高声道,“司使说得极是。
陈某纵恨小人入骨,也绝不会乱了我天庭体统。
但陈某记得不错的话,有人超规而拔擢,中枢是要对外公示此人事迹七日的,若有人指出其中弊病,中枢当取消拔擢。
昔年平路上仙拔擢,便被人指出冒功,虽事后证明平路大仙并无冒功,中枢也进行了查办,此为先例,不知司使认是不认?”
“看着没,这双簧唱的,许兄,你千万当心啊。”
贺北一再度传来意念。
许易微微点头。
宋振东朗声道,“的确有此先例,却不知你要指认许易什么?”
陈太冲朗声道,“某要指认的是姓许的不堪重任,任此辈为星空宫宫主,必将辱我天庭之威。”
宋振东拧眉道,“此话从何说起?要知此番许易升迁,正是因为功劳卓著,又何来辱我天庭之威一说。”
陈太冲高声道,“当今星空古道,三方争雄,北逆宁无忧,号为女圣,一身修为,震惊天下。
邪庭遂杰,深得闫武义真传,号为巫族绝顶强者,凡此二人领袖一方,许易如此低劣修为,凭什么和此二人争锋?”
宋振东厉声道,“此乃中枢决断,岂容你来置喙。”
陈太冲高声道,“昔年,孔孝义出镇北海,世人皆言其名声不彰,难服众望,上帝下诏,特设此不平鼓,令不平者鸣之。
当时,便有渤海将陈方击鼓,认定自己乃是比孔孝义更能胜任北海镇守之职。
孔孝义慷慨出战,一战败陈方。
随后,其人镇守北海百年,异魔皆伏,风波平靖。
有先贤美名在前,许易若真有实力,又何必藏头缩尾。”
宋振东转视许易道,“许宫主,你意下如何,你若是不敢出战,某便着人将陈太冲请出。”
场中嘘声如潮。
许易道,“某的官位乃是中枢定下,中枢自有识人之明,旁人不服,与我何干。
还请宋司使将不相干的人请出去吧。”
宋振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姓许的当真一点脸都不要了?他和陈太冲一唱一和早就将场子扇呼热了,这种情况下,只要是个人就不可能退缩,许易的反应,令他措手不及。
一千零二十七章 明星
许易话罢,场中嘘声更大,不少人更是鼓噪起来。
许易充耳不闻,台子是人家搭的,能不能收场,他才不管。
“你竟如此不要脸,这样的人,岂能成就大仙?若让此人为星空宫主,必令北逆、邪庭笑破肚皮,我天庭颜面何存?”
陈太冲厉声喝道。
许易压根不理会陈太冲,直视宋振东道,“宋司使,既然大典已毕,许某公务在身,便不久留了。”
宋振东一晃身,拦住许易,他如何能放许易离开。
这局布了这么久,本钱下了这么大,若真让许易成就了星空宫宫主,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怎么,莫非宋司使还有安排其他节目?”
许易玩味地盯着宋振东道。
宋振东面上青气隐现,恨不能当场自爆。
整个儿的剧本,他都有掌握,唯独没算到许易会缩,这得是多不要脸才能干出来的。
偏偏许易缩了,后面的事儿他真不好办了,他总不能逼着许易和陈太冲正面对垒。
就在宋振东左右为难之际,咚咚咚,外面的不平鼓再度被擂响了。
“赵星河不服。”
话音方落,咚咚咚,不平鼓再度擂响。
“陈有道不服。”
于是乎,鼓声开始间歇性地响起,伴随着一个个高声诵出的唱名不服。
宋振东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暗暗感叹,上面随机应变的本事,登峰造极。
这一声声的不服声,已然汇聚成了强大“民意”,许易再也没有退路了。
许易面沉如水,眸光清澈,心中也暗暗赞叹,这个杀局的确精妙非常。
他原想着他拼着自污缩这一步,上面敢不敢直接下硬性命令,逼他和陈太冲对垒。
现在看来,他还是小看了设局之人,人家玩弄心术的手段登峰造极,将一面不平鼓运用到了极致。
他的确没了退路,他这会儿若再退,说不得人家要顺势而为,顺应民意,将才戴上他头的帽子摘了。
他已然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正面对垒。
而在设局者的布置里,对垒的结果,绝不只是他必然的失败后,再退而求其次,继续担任星空宫下面的一个府判。
那时候,他许某人的名声彻底烂了,官声也彻底完了,就成了一块烂肉,自此,南天庭体系中,他已算是体制内死亡了。
“许兄,不能硬怼,你绝不是陈太冲对手,你这一出手,星空宫宫主的位子绝对保不住,宫主的位子一撤,你就是想当星空宫内的一个府判都不行了。
奶奶的,太阴了,这帮兔崽子别的不会,一门心思地全在阴人上面了。
故意给你超常拔擢,就是为了将你架上云霄,再撤梯子,要摔你老兄个粉身碎骨……”
贺北一也看出其中凶险,急急朝许易传递意念。
然则,看出凶险,他也给不出任何意见。
他虽提醒许易决不能和陈太冲硬怼,但也不能给出旁的选择。
“多谢贺兄,多年来,许某是逢台必上。
如今,既然人家处心积虑替我搭好了台子,我万没有不演的道理。”
传罢意念,许易朗声道,“看来中枢威权虚弱,绝非空穴来风。
也罢,既然那么多人不服,许某也不能空口说服。
手底下见真章吧。
陈太冲是吧,你说你不服,你是三境强者,我是二境修士,你想找我挑战,这个道,由你来划。
不过,有些话,我要说在前头。
前番星空府覆灭,建兰会十余万众搅合其间,始作俑者,正是你陈家。
你陈家为了一己私利,不惜冒犯天庭律法,大兴私兵,机关算尽,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此乃罪有应得。
你乃罪人余孽,又何必说得慷慨激昂,好似烈士余孤。
今日你寻我来,几分是为公义,几分是为私仇,你心中有数。”
陈太冲死死瞪着许易,才要怒骂,耳畔传来意念,“此獠惯会鼓动人心,多说多错,尽快逼他下场,上得场来,此獠便由你处置。
拳拳到肉,岂不比喷口水,更能出这口恶气。”
陈太冲高声道,“说旁的无用,手底下见真章吧,你战过武修贤,手底下自有本事,非是一般领域二境可比。
我也不占你便宜,百招之内,你若还能站着,便算你胜了。”
许易道,“我胜了当如何?”
陈太冲拧眉,“胜了便胜了,某自退走便是。”
许易仰天大笑,“你这不要脸的劲儿,和我见过的陈家人还真是一模一样。
你既敲了不平鼓,又自愿出战,战败便想安然退走,那今后岂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敲击这不平鼓,表示对旁人任命的不满。
若真如此,我堂堂天庭体统何在?中枢权威何在?”
陈太冲面沉如水,辩驳不得,许易说的乃是正论。
今次,若不是有人穿针引线,他也不会想到这不平鼓上来。
“许易说的有道理,不平鼓不可轻动,陈太冲你既然敲鼓,并且出战,若是落败,就不能不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