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若非急用,珍贵如火浣衣于他和白纸无异。
他已没什么要追求的了,更没有什么值得他冒险的了。
牛通天摆摆手,“别忙着拒绝,听本相把话说完。图兄所谓考教数术之道,不过是开个玩笑。问情郎敢接下,证明对数术一道的研究,必有独到之处,牛某想在数术上讨教一番,问情郎何必严词相拒。”
“问情郎放心,牛某讨教是真,可没图兄玩笑的心情。当然了,即便是讨教,按惯例,自然少不得好处,若是问情郎能答出,牛某赠予一组上品五行灵石。倘若问情郎没答出,也不须问情郎输给牛某什么,只请冬宫令在记取崖上的两忘石上,安坐片刻,牛某对人挥毫,作画一幅,不知这小小要求,冬宫令能否满足。”
“答应他。”
雪紫寒正踌躇间,许易传音入耳。
这回,许易关注的根本不是什么成组的上品五行灵石。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记取崖”上。
记取崖,他当然知晓,位于卷涛海域,根本不在这冬宫世界中。
这才是最关键的信息。
自打见到雪紫寒,许易便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才能将雪紫寒带出这片世界。可不论他做何种打算,都丝毫看不到短期内能带着雪紫寒离开的希望。
却不料,机缘从天而降。
雪紫寒不明究竟,以为许易对自己的数术本领无比自信,鉴于许易一直以来的神奇,雪紫寒毫无保留地选择了信任。
在雪紫寒应下后,牛通天掌中现出一块淡蓝色的暖玉,瞬息,光芒大作,在空中汇出一片璀璨的星河。
“问情郎,找到那个点,就算你赢。”
牛通天微笑说道。
“这是什么,密密麻麻的星河,什么点,点什么”
“东来兄,你素来以通数术之学,闻名天下,可看透其中虚实。”
“惭愧惭愧,这漫天星河,如恒河沙数,实在难窥究竟,好像暗含周天斗数,又似杂合周流六经,实在是前所未见。”
“”
乱声欲沸,许易充耳不闻,星图打开的一瞬间,他便陷了进去。
落在旁人眼中,眼前的星图,是毫无美感的密密麻麻的乱点。
可落在他眼中,眼前的星图,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和谐,散发着神秘而美妙的诱惑,仿若这世间最美丽的玉人。
许易盯着星图,怔怔出神,东曹算经,周流六经,虚天三数论,三王画歧书,一篇篇堂堂奥言,他都在这片星图中,找到了他们的存在。
似乎,他脑海中也出现了一片星图。
那密密的麻点,主动分开,一条条线索,如串珠玉,每一串珠玉结成,麻点便会减少。
忽忽,他脑海中的星图,瞬息之间,已穿出无数根珠串,星图上的麻点,也越来越少。
终于,星图中,只剩了十三颗麻点,散布在星图的四面八方。
不管许易如何用心,却始终无法将那十三颗麻点串联起来,
忽的,眼前的星图陡然消失,许易悠然转醒,怔怔盯着牛通天。
牛通天微笑道,“半柱香过去了,问情郎始终无动于衷,本相承让了。”
口上如是说,心中却冷笑不止。
在牛通天看来,许易完全是在拖时间,似这张星图,普天之下,除了那人,谁能解开。
便是自己,也是在那人的指点下,花了无数时间,才略有小成。
这姓许的当真不知天高地厚,明明无法作答,恐怕连题目都看不懂,却非要装作一副深得其中之妙的模样,实在可耻。
“却是许某输了。”
许易本来就没打算赢,即便答得出来,他也定要装作答不出来。
至于那璀璨星河,分明就是一道深奥至极的数论,看似一个问题,其中蕴含着八大关键节点,如非是他,区区半柱香,根本连审题的时间都不够,如何能解的过来。
此刻,他虽干净利落地认输,脑海中依旧盘旋着无数的珠串和始终无法串联的十三个星点。
二百四十章 同乘
牛通天的考教结束后,整场插曲彻底落下帷幕,迎春宴继续进行。
龙剑及依旧高居御座,雪紫寒则和牛通天、图坤,同列于陛阶下,一曲欢歌后,东海丞相归纶领衔,敬祝罢天地,祭祀了春神,场间的条案尽数被撤下,如龙的长桌被推出,各式的美味珍羞,百年陈酿,流水一般堆上桌来。
眼见人潮将起,许易便打算隐退。
无数灼热的目光,告诉他,若不尽早抽身,恐怕就走不动了。
很显然,适才没有通过牛通天的考验,并未让他的名声稍有衰减。
当今之世,数术乃是冷门,一个诗词天才不精通,原也正常,没有谁会对他求全责备。
而那首颠倒诗带来的震撼,很明显才刚刚开始发酵,许易急急传音凤九,要他给自己打掩护,速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岂料,他才传音,便见牛通天阔步靠近,拍着他肩膀道,对着龙剑及、雪紫寒、图坤道,“我观今日天气,记取崖上当百花盛开,赶在酉、戌相交之时,当能看到灿灿烟霞酿酒百花,实在是无双盛景。既然要冬宫令入画图,彼时当是至妙,不容错过,怎么样,问情郎,龙兄,图兄,可愿一观否。”
牛通天这一靠近,左近无数正向许易逼来的脚步,瞬时,都停止了移动。
“答应他。”
许易急急传音。
雪紫寒却没开口应下,她突然明白了许易打的什么主意,传音许易道,“许兄,我知你心意,但龙景天之强,绝非寻常人能够想象,我恐怕”
“放心,光靠我自己肯定不够,咱们有帮手,这么多年了,你何曾见我打无准备之仗。”
许易传音道。
惊变突发,他是陡然才见到雪紫寒,哪里有什么准备,只不过他见得明白,牛通天绝非是吃多了没事干的家伙。
让雪紫寒出这冬宫世界,必有所图。
但不管他打的是哪种是心思,在许易看来,都值得他奋力一搏。
道理很简单,以雪紫寒的身份,恐怕寻常要出冬宫世界的机会都很少,此番能光明正大带雪紫寒出冬宫世界,不管怎样,都不会再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我们还要一起找秋娃,不是么?”
这段声音传入耳来,雪紫寒心中的挣扎消失了,暗暗想,他说的不错,再难的场面,他都挺过来了,大不了死在一处便是。
“怎么,冬宫令是要爽约。”
牛通天盯着雪紫寒,含笑问道。
就在雪紫寒踌躇的当口,图坤和龙剑及皆亮明了态度。
“既有言在先,自当践诺,一切皆从牛相吩咐。”
雪紫寒微笑道。
“不可,没有主上吩咐,冬宫令不可轻出。”
归纶急道。
作为东海丞相,归纶当然天然就是龙景天最信重的心腹。
他很清楚冬宫令在主上心中有着何等紧要的位置,不说的别的,单是这几年来,为了帮助雪紫寒快速提高修为,主上令他弄了无数的珍宝。
这些珍宝,以他的见识,根本就不适合境界低微的冬宫令服用。
就好比一块璞玉,冬宫令能利用的只有小小边角,但主上却毫不犹豫地毁弃整块璞玉。
如此竭心尽力,主上所图为何,不言自明。
冬宫令如此仙姿远雅,震动妖群,牛通天打的什么主意,归纶并不敢确定。
是真的只是其仙姿入图画,还是另有所图,谁敢保证,何况还有狂傲的龙剑及在一旁虎视眈眈。
若是出了问题,他如何向主上交待。
“归纶兄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你家主上?”
牛通天变了脸色。
归纶打个哈哈,“牛兄想多了,想多了。”
“什么想多了,你这老龟,满脑子都是混账肮脏,我那堂兄何等赫赫神威,谁人敢犯他的冬宫令?行了,懒得跟你废话,本王做主了,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