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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2页


        许易长啸一声,长身而起,团团抱拳道,“咱们就在此一别了,林兄记好功劳薄,诸君也多多积攒功劳,千万别一朝赏勤罚堕使登门,诸君却怪许某不念往昔情分。”
        话音方落,许易消失无踪。
        半盏茶后,孟津古道上,多了个硬瘦青年,一袭青衫,风尘仆仆。
        青年一步步走得很稳不快,却极为专注,目极苍天,心无尘埃。
        青年从日出走到日暮,从日暮又走到日出。
        走过了初春,走过了盛夏,走过了深秋,走进了寒冬。
        一路上他跨越了一百三十六条河流,翻越了三百零七座大山,路过无数的城池,见了两百零五次日出,两百七十二次日落
        他的胡子长到了肚子,头发结成了烂绳,一块块肌肉已经熬干,紧紧贴在筋干如铁的骨头上。
        一路上,无数人向他投来奇的目光,也有好心人与他救助,他只是不言不语,一路前行,好心人也只能作罢。
        当然也有恶人,欺他,辱他,打骂他,他也当春风拂面,依旧大步向前,恶人打累了,打怕了,鬼哭狼嚎地自己逃开了。
        这日,他登上了一座雪峰,罡风呼啸,他摇摇晃晃,几乎费劲了全身的力气,才终于控稳了身子,他枯瘦的身子好似一条已经干涸许久的泥塘,只剩了泥巴还带着些微微的湿意,坚持不了多久,就等完全干枯。
        顶着雪峰顶上的狂风,终于,他走不动了,连腿也抬不起来,深深地陷在积雪中,漫天飞舞的风雪,挥舞着凶狠毒辣的鞭子,抽打着他那如顽铁一般的躯干。
        渐渐的,他的意识模糊了,听不到风的怒号,感不到雪的酷寒,他的眼睑一点点闭合,脑海中似有一道声音在柔柔地劝慰,“睡吧睡吧,你已经太累了,睡着了,就大圆满,得大欢喜了”
        就在他的眼睑要合上最后一丝缝隙之际,一道金光射了过来,脑海中的魔音顿时消尽,霍地,他睁开眼来,漫天的风雪停了,一轮红日自云海中喷薄而出,干脆利落的一跃,便照亮了整个世界。
        刹那间,他感觉自己那颗已经久蒙尘垢的心灵如剥蛋壳一般被剥开了,尘净光生。
        忽的,他撮唇啸道:“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一朝尘净光生,照破山河万朵。”弹指一挥,流光闪跃,剑气如龙,一座巍峨山峰轰然崩塌。
        路上走了二百九十九天,飞遁一个时辰,传送了半柱香,许易来到了庆兴城。
        不过一年工夫未见,眼前的城池陌生得厉害。
        才从传送阵出来,便感知到有人在点验传送者的身份,一派肃杀,这种情况前所未有,许易击破了屋顶,从容遁走,留下一地鸡毛。
        在城中游弋片刻,他越发觉得古怪,城池不复以往繁华不说,仅有的行人也无一不是沉默不言,行色匆匆。
        许易没工夫去猜如此异变,是如何产生的,他径直朝广龙堂行来,一旦见了荒祖,自然全部的谜团都会被解开。
        半个时辰后,许易来到了广龙堂,潋滟的阳光将广龙堂前的杏色双龙旗照得熠熠生辉,让人不敢直视。
        许易立在不远处,盯着那旗帜和广龙堂前新换的镌刻着“茹一堂”的匾额看了许久。
        “看什么看,给老子滚开,当心老子拘你去矿上!”
        门前的立着的警卫不耐烦了,怒声喝叱道。

二百八十八章  舌头
        挨了喝叱,许易竟不动怒,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他来到了一街之隔的广隆行的门脸前,大门紧闭着,感知探出,内里一片死寂,空无一人。
        许易的感觉顿时不妙了。
        曹梦福的手才扣响门把手,肩头一沉,一柄寒光匕首攸地从袖口滑入掌中,他冷静地转过身来,还未看清来人,脸上终日里堆积的客气而谦卑的微笑,便已很自然地爬上了皱纹密布的老脸。
        待看清来人,他还未完全舒展的笑纹猛地僵住了,像一场骤然的极寒冰封了正迁跃的蝉。
        “相公,怎么不客人万福。”
        一个木钗布裙却有十分姿容的青年妇人打开门来,微微吃惊,还是冲着曹梦福身后的青衫青年福了一礼。
        “老曹,不方便请我进去坐坐?”
        青衫青年微笑说道。
        “方便方便,您请您请!”
        曹梦福口舌有些打结。
        进得门来,是个纵横丈许的小院,正有鸡鸭在院中啄着新撒的剩饭剩菜欢食着,挨着左手门边有一株高大的老榆木,榆木下置着一个缺了一角的石桌,边上有四把椅子,院子后是正屋,正屋后似乎还有个后院,有孩童打闹的声音。
        “快送些茶来!”
        曹梦福急声道。
        “不必了,我们说说话就好,让尊夫人自去忙吧。”
        青衫男子吩咐罢,曹梦福一迭声应了,赶忙将货妇人赶了进去。
        堂屋的门方关上,曹梦福便大礼拜倒在地,颤声道,“无能老儿拜见堂主大人。”
        无须说,青衫男子正是许易。
        许易访广隆行遭遇空门,立时便知道问题大不对,情况不明,他也不便一味用强,便隐在广龙堂不远处静候时机,主要还是找人,找熟人了解局势。
        他入城时看过街面上店家挂的日历,知道如今距离他辞别荒祖,晏姿,也不过堪堪一年。
        如此不长不短的时间内,广龙堂纵有变故,也不至于被一网打尽,总会有微尘从缝隙漏出。
        果然,他感知探入广龙堂的大门,便搜罗到一些熟悉的气息,其中便以这位曹梦福,能让他记起姓氏来,记得是荒祖手下颇为得力的一名掌柜,在当时的广龙堂已经算是得了高位。
        许易在一旁静静等候,终于等到曹梦福出了广龙堂,在他家门口就当截下。
        许易扶起曹梦福,温和地道,“你无需惊慌,只需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就好。如此剧变,非你所能抵挡,便是投诚,我亦不怪你。”
        曹梦福深吸一口气,向许易拜倒,涕泪横流。
        被许易找上门的刹那,他险些没当场崩溃。
        这个老堂主是什么性格名声,别人不清楚,他岂能不清楚,那是正经的凶神恶煞,杀人如麻,整个庆兴城中,也是赫赫威名。
        曹梦福激动得再三道谢,死活不肯站起来,从头和许易诉说着别请来由。
        “要怪就怪那已被挫骨扬灰的前国主赵唐元生着一对盲目,忠奸不分,竟愚蠢的被人夺走正国玉玺,失了国基,以至于生灵涂炭,天下板荡,真是死不足惜”
        初始,曹梦福还有些拘谨,有些胆怯,到得后来,越说越是义愤,满面红光,口水喷洒,零星溅到许易衣衫上,也兀自不觉。
        许易没想到短短一年工夫,乌风国内竟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事情说来复杂,其实就是一盆狗血。
        乌风国的具体官府架构,是世俗化的,但真正掌握神权的,还是修炼者,乌风国的国主登极五十余年,不仅自身是老牌历劫强者,还是一个大修炼门派的首脑。
        按曹梦福的话说,历代国主都是门派首脑,都是门派强大了极致,才问鼎天下的。
        而所谓的问鼎天下,也不过是得到了正国玉玺,并得到了仙殿的认可,便可成一国之主,掌握一国大政。
        如今的国主赵唐元失国,若按曹梦福所言,简直有些儿戏,夺取正国玉玺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唐元的大舅子,有朝宗宗主龙源首。
        有朝宗的名头许易听过,乃是乌风国内赫赫有名的大门派,听曹梦福的意思,有朝宗的壮大,根本就是赵唐元一手造成的。
        “得了正国玉玺便可成一国之主,让诸多王公臣伏,这是何道理?”
        许易依旧难以置信,区区一块玉玺,不过是死物,怎的有莫大威能。
        曹梦福道,“这全是因为正国玉玺乃是仙殿颁下的,各个国度中,仙殿设置了太多的禁法,而且凭借国玺还可向仙殿借调兵马。”
        “历史上,国主之位的更迭十成有九成乃是禅让,似这般被人夺了玉玺的国主数百年来,是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