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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南柯一梦


  晨光熹微,  一行人继续赶路,只不过这次苏竞晚马车里多了一个可爱的小尾巴。
  “姐姐,你看,  这是母亲当初送给咱们的。”
  “我的还在,  你的呢?”
  苏朝辉献宝似地将自己的平安符拿了出来,  眼睛亮晶晶的。
  苏竞晚也从荷包里取出了她那枚,轻声道:“我的也在。”
  她自然记得这枚平安符,  这是苏家出事的前几天母亲带她们姐弟去清泉寺上香时为她们求的,  母亲只是个平凡的内宅女子,  所求也不过是子女健康,  阖家平安,  可是即便这么简单的愿望,上天也没有满足她。
  也正是那一日,  她在清泉寺后院遇上突发哮病陷入昏迷的永宁侯府老夫人,用书上的古法将其救下,在后来的家变中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但是父亲母亲却再也回不来了。
  苏竞晚突然就有些难过。
  “我惹姐姐生气了吗?”苏朝辉歪着小脑袋看她,  一脸茫然。
  苏竞晚揉揉他的小脑袋,笑了笑,“怎么会?”
  逝者如斯,既不能改变,  不如努力做好现在,她苏竞晚从来就不是沉湎于过去终日以泪洗面的人,她会向前看,  她会让当初陷害父亲的人付出代价。
  对了,她还找到了弟弟,不是吗?
  想到这里,她的心又觉得暖暖的!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苏朝辉和众人逐渐熟络了起来,每到一个地方休息,苏朝辉总是抢在柳絮前头将水壶递给她,“姐姐喝水!”
  待苏竞晚喝过后,苏朝辉才去拿自己的水壶。
  陆临宣有时候也会打趣他,让他帮自己也拿下水壶,他也乖乖照办了,倒让陆临宣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宋彬蔚一向不苟言笑,但许是因为苏朝辉年纪小的缘故,待他格外的耐心,经常问他累不累,可觉得颠簸。
  惹得一旁的程鹏直眼馋,十岁的小少年正是爱笑爱闹的时候,怕什么颠簸?倒是他,老胳膊老腿的,还得骑马,这一身骨头架子都快散了,也没人问他累不累,当然当着苏朝辉的面还是小少爷长小少爷短的。
  就这么走了几天,他们终于到了沧州,决定在驿馆歇息一晚,明日进京。
  用过晚膳,苏朝辉像往常一样来到苏竞晚的房间,手里还捧着一个小碗,“姐姐快来喝,这是厨娘新做的酸梅汤,还用井水镇过,冰冰凉凉的,在这三伏天喝最好了。”
  苏竞晚拿起汤匙,抬头看了苏朝辉一眼,“你可用过了?要不姐姐分你半碗?”
  “不用了,不用了,我在厨娘那里已经用过两碗了。”
  苏朝辉连连摆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再喝就该闹肚子了。”
  苏竞晚笑着点点头,拿起汤匙喝了起来。
  也许是白日里太累了,也许是夏日里本就容易犯困,苏竞晚喝过酸梅汤后觉得有些困倦,趴在桌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苏朝辉从床上拿了毯子,轻轻盖在她身上,这才转身出门。
  和预想的一样,杨林和几个衙役都靠在墙边睡着了,苏朝辉推开房门,只见被捆在椅子上的胡庆云也昏睡了过去。
  苏竞晚在吃喝上从不曾苛待胡庆云,他们吃什么,他就吃什么,所以今晚这碗酸梅汤,既是他们有份,自然也少不了他的,只是临近京城,为了防止他反悔逃跑,才将他捆在了椅子上。
  苏朝辉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掰开胡庆云的嘴,正准备往里面灌时,门口突然想起一个声音。
  “林元朗,这几日你装的辛苦吗?”
  苏竞晚斜倚在门框上,双手环胸,嘴角还带着一抹嘲讽的笑,也不知是自嘲还是嘲讽别人。
  “姐姐,你说什么呢?”
  苏朝辉将药瓶匆忙塞回袖子里,故作天真道:“听说你们带着一个犯人,我不过是好奇才来看看的。”
  胡庆云猛地睁开双眼,恶狠狠地看向苏朝辉,“苏大人,你别信他,他刚才就是想毒死我……”
  “你闭嘴!”苏竞晚粗暴打断胡庆云的话。
  胡庆云瘪了瘪嘴,不说话了。
  罢了,他们这种大人物的对话,他是插不上嘴的。
  “对了,你怀里那本账簿是米铺的还是布庄的,我记不清了,毕竟我房里这样的账簿没有十本也有八本。”苏竞晚继续道。
  苏朝辉掏出怀里的账簿,慌忙翻看了起来。
  只见上面写着几年几月购进松江棉布多少,本钱多少,几年几月卖出蜀锦多少,盈利多少。
  他知道自己上当了,颓然道:“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苏朝辉的?”
  苏竞晚垂下眼眸,淡淡应道:“我记得朝辉左手手腕处有一颗痣……”
  “痣是会变的,变浅或变深,甚至消失不见!”
  “毕竟你和他都六年没见了!”
  他声嘶力竭地喊道,仿佛想努力证明什么。
  苏竞晚弯了弯嘴角,“是啊,所以我告诉自己可能是我多心了,但接下来的几日你一直在我面前追忆过去,从平安符到母亲做的衣服再到父亲养的兰花,你努力想把所有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努力想证明自己就是朝辉。”
  “可是你忘了,真正的朝辉,是不需要证明的,只有西贝货才会反复强调自己是真品!”
  他面色一黯,失魂落魄地靠在床边,“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林元朗的?”
  “很简单,朝辉小时候的事情你都知道,而且你还有他的平安符,不是亲近之人根本拿不到,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说起你们在一起的趣事时眼里有光,这是旁人假装不出来的,除非亲身经历。”
  “所以你不是朝辉就只能是林元朗,而且听说林元朗只比朝辉大一岁,两人又从小一起长大,他想要装朝辉应该很容易。”苏竞晚道。
  林元朗笑着点头,“你很聪明,和朝辉简直不像姐弟。”
  “你知道吗?因他年幼体弱,娘很是疼爱他,对他比对我都好,可是我才是她的亲儿子啊!于是我故意欺负他,抢他喜欢的东西,还让他帮我干活,可是这个傻子,竟然没有一点儿怨言,也不告状,还屁颠屁颠地跟在我身后叫我哥哥……”
  “他这么蠢,弄得我都不好意思欺负他了,于是我开始试着对他好,父亲骂他的时候我也会帮他说话,娘再对他好我也不嫉妒了,我还买了他喜欢的麦芽糖和糖葫芦,就当我抢他东西的补偿了。”
  林元朗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可是他身体不好,是四岁时颠沛流离落下的病根,治不好的,纵是我娘这般精细的养着,他也只活到了七岁,在我们搬到常州的第二年就过世了……”
  “我猜到了。”
  苏竞晚流下两行清泪,努力抬起头,“如果朝辉没死,对方大可以用朝辉直接威胁我,没必要让你来假扮,博取我的信任。”
  林元朗自嘲一笑,“从前朝辉到我家时,我总觉得他占了我的位置,他欠我的。现如今我却以他的名义,享受着他姐姐的照顾,甚至还做着将该做的事情做完,然后假装不知情继续做她弟弟的美梦。”
  “可见冥冥中自有注定,我和他算是扯平了,今日我受人指使偷取账簿、毒杀证人,又被你抓了现行,要杀就剐,悉听尊便,我绝无怨言!”
  林元朗闭上双眼,面容平静,等待着她的处置。
  “你走吧。”
  苏竞晚闪开了路,轻声道:“林家对朝辉有救命之恩,虽说朝辉后来还是病逝了,那也是他的命,我不会杀你,外面接应你的人已经被我们的人处置了,你只要走得远远的,不要再被他们抓住就好。”
  林元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缓缓向外走去,经过苏竞晚时将一个荷包递给她,“这是朝辉的,你留着做个念想吧,还有朝辉和我长的确实有几分相似,有知情的邻居还说我们长得像亲兄弟似的……”
  “你不配。”苏竞晚接过荷包,声音冷淡。
  “是啊,我不配!”林元朗苦笑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林元朗出去后,胡庆云还一个劲儿地往外张望,身下的椅子都快被他翘起来了。
  “看什么?”
  苏竞晚眼含警告,“外面想杀你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跟着我去京城作证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明白,我明白!”
  胡庆云嘿嘿一笑,他也知道自己此行去京城作证凶多吉少,但逃出去被人在路上杀了似乎更不划算。
  如果他作证,是不是能以功抵过,减些刑罚,好歹留条性命?
  苏竞晚自然也想到了这些,他如果出面作证,多半能混个流放。
  只是他能不能在流放途中活下来,她就不知道了。
  苏竞晚不再看他,转身走了出去,看向院中众人,“此地不宜再留,收拾行装,两刻钟后出发。”
  陆临宣和宋彬蔚知晓原来她一路疼爱的弟弟竟然是个敌人派来的西贝货,此时都有些心疼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偏程鹏一知半解,满脸疑惑地看着林元朗离开的方向,“那个……那个……”
  “此事是我大意,连累你们了。”苏竞晚眼眸微垂,低声道。
  杨林一听这话便跳了出来,正色道:“苏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若不是苏大人提醒,我们怕早就中了敌人的埋伏,再说敌人此计实在奸诈,苏大人能洞悉已是不易!”
  是啊,幕后那个人实在太了解她了。
  她好不容易与弟弟相逢,又怎么忍心怀疑他?
  哪怕心中有疑惑,也总想劝说自己多心了。
  这就是人性的弱点吧!
  陆临宣缓缓走到她身边,想要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被她打断了。
  “时候不早了,大家快些收拾行装,我们尽早离开这里!”苏竞晚说完头也不回地向里面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她对他更冷淡了。
  也许是她刚刚遭受了背叛,心情不好吧,陆临宣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两刻钟后,众人在驿馆门口会合,苏竞晚将马车留在了驿馆,和众人一道骑马赶赴京城。
  漆黑如夜,幸有星光点点,为他们指明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有人读到这里会迷茫,我稍微解释一下,常安公主提供的信息是没有错的,她是真的以为苏朝辉可能还活着,所以才要女主以弟弟姓名起誓。
  土匪也没有说谎,这真的是他们打听来的消息,问题就在于背后那人早就洞悉了女主找弟弟的事情,提前设好了这个局,等着她进来。
  这个局难度挺大,把女主之前从常安公主那得到的消息也利用了起来,林元朗演技也好,再加上女主寻找弟弟心切,想要识破真的有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