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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页


        除非,他掌握了关于萧赞的什么秘密,或者萧赞主观认为他掌握了什么秘密。

一百四十八、忽然天翻地覆
        但是,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是萧赞必欲得之的东西呢?
        宇文泰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到,因为他自觉除了胸怀大志之外,他几乎可以算身无长物。
        论钱财,他几乎没有,论兵马,他目前也几乎没有,他毕竟无太多军旅经验,又太年轻,贺拔岳暂也未将多少人归他统带。
        他唯一想到的可能是萧东奇有可能偷盗了什么萧赞的东西,放在了自己这里自己也不知道。
        而这东西,是萧赞一直在寻找的。
        甚至,这事有可能与萧东奇的失忆有关
        他悄悄蹑行在萧赞后面,不疾不徐的跟着,不一时,他们已经到了那幢没有任何标志的大宅前。
        萧东奇终于幽幽醒来。
        她婴宁一声,挣扎出了萧赞的怀抱,看了看满天星月,不由得愕然,道:“这里是哪里?高欢呢?”
        她依稀记得自己似乎躺在的是高欢的怀抱中。
        但眼前只有萧赞,以及眼前似乎沉默的那所大宅。
        虽然是夜色之中,她看不起萧赞脸上的表情,但是她隐隐感觉萧赞有些不同寻常。
        她的这种感觉首先从手腕上传来,她的手腕被萧赞扼的生疼,她印象中萧赞从没这么无理蛮横的这般用力扼过她的腕子。
        她轻轻的叫了一声:“疼,大哥。”
        如果换在之前,萧赞恐怕早已经放了手,早已经嘘寒问暖。
        但这一次,萧赞显然并没有,萧东奇心想:“大哥肯定是在为我今夜的胡闹生气。”
        她声音如蚊蚋,轻轻的道:“大哥,我以后不敢了。”
        回答她的是“啪”的一声脆响。
        一记耳光飞快的扇在她的脸上,紧接着是萧赞的咆哮:“你还想有以后?”
        萧东奇几乎震惊,她抚摸着脸颊,脸上火辣辣的疼。
        萧赞之前似乎从来没有这般对待过她。
        至少她记忆之中是没有,虽然她的记忆也不过是醒来之后到现在这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而已。
        她捂着脸,眼泪立即在眼眶中打旋:“大哥,你打我?”
        此时,宇文泰也已经悄悄蹑伏到了左近,潜伏到了大宅的右边墙根儿,耳听的兄妹俩在大门前起了争执。
        萧赞怒喝道:“打你怎样?你记得你从前怎么待我的么?”
        萧赞说的这个“从前”,显然说的是萧东奇失忆之前。
        萧东奇愕然,道:“从前,我有对大哥不住么?”
        萧赞嘿嘿冷笑,道:“对我不住,自然是对我不住,你把东西藏了起来,藏得真好啊。我怎么找可都找不到,但那又怎样?”
        萧东奇脑海之中一片空白,萧赞不知道何时把脸凑得特别近,以至于即便是夜色下,她也能瞧见那张脸上的表情。
        那是她从未瞧见的萧赞的一张脸,她似乎这一生从未见过的狰狞。
        但她偏偏又好像见过。
        只是她记不清在哪里见过。
        她的世界,仿佛一下子便崩塌了,但这种崩塌感似乎又很熟悉。
        仿佛她以前就崩塌过一次,只是她从来不记得这次崩塌,但眼前的事实,唤醒了那个沉睡的记忆。
        她从昏睡中醒过来后,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
        但也有令她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方,比如迷谷的似曾相识;
        去过几次迷谷之中,她还是没有理性的找到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的根源在何处?
        也许,就和这崩塌感一样。
        她醒来之后其实一直很快乐,对萧赞的间谍行径她也参与其中,萧赞让她做的那些事情她也认为不悖侠义。
        她知道萧赞神秘;
        知道大哥易容术很了得。
        甚至知道萧赞的终极志愿是恢复汉人在长安、洛阳的地位,变膻腥之地为礼乐之乡。
        作为汉人,她也觉得没问题。汉人在北朝已经被奴役了近三百年。
        除了一些世家大族,普通汉人连当个兵的权利都没有,只有默默交租的权利,被压榨甚苦。
        萧赞想要建立一个汉人的盛世、想要恢复长安、洛阳礼乐她觉得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所以,她一直都很快乐。
        但此刻,一切都如玻璃一般、片片碎裂,碎裂中似乎映照出她失忆之前的一些极有限的片段和痛苦。
        她之前从未觉得自己的失忆是多大一回事儿;也从未存心去寻找自己为何会失忆的答案。
        但这一刻,她觉得她很痛苦,她想要找到答案,自己为何失忆?是怎么失忆的?她觉得这失忆隐藏了太多的问题。
        这失忆之前,藏着一个自己;和这失忆之后的自己,存在着某种割裂;
        门忽然咿呀的一声响,门开了,萧赞扼着萧东奇的手腕,将她拽入了宅子。
        紧接着,噔噔噔的拽着她去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一松手,从后面一推,萧东奇便跌入房间内;
        她立时便涕泗交零,两行泪无声的从脸上滑了下来。
        门外,传来萧赞吩咐佣人老张的声音:“锁起来,把窗格全部钉死。没有我的允许,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她的房间。”
        紧接着是锁咔哒一声响的声音。
        她的房门瞬间已被锁上,房间里登时一片漆暗。
        她上前拽了拽,门被拽的哐啷哐啷响,但是已经拽不开。
        萧东奇抹黑着找房间的烛台,她个性并不屈服,这种情况下她能干的当然也不仅仅只流泪。
        她一边流泪,一边大声喊道:“萧赞,你听着,你锁我,你怕不怕我放火烧了这宅子?”
        然后她的手似乎摸到了烛台,但是烛台上一盏蜡烛都没有。她搜抽屉,抽屉里也什么都没有。
        她想起来,寻常灯烛都是由侍女换上的,她根本就不知道灯烛在哪儿。
        她开始摸墙上,她的墙上本来有弓、有箭,有剑
        但她三步两步跑到墙边的时候,她就已经绝望,她的房间里本来这里一张懒人榻,那里一架竖琴;小玩意儿不知道多少。
        眼下,她慌慌张张这般跑去墙边,毫无挂碍,毫无滞阻,显然那些东西都已经没有了。
        那些东西都没有,墙上又怎么还会挂着剑和弓?
        她的手摸去果然空空
        窗外人影幢幢,火把映照,窗格上映着榔头、板条的模样。
        数寸厚的板条被两名佣人用手固定着,一名佣人举起榔头在叮叮叮的敲入大铁钉。
        萧东奇的心全然混乱,她扑到床前,准备跃出去,但是她忽然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一般。
        她开始有些慌张;
        这个晚上,她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先是入宫被俘,接着是元明月对她的误解,接着是反制尔朱兆;
        然后被投入大牢、然后是遇到那些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邋遢汉;
        然后晕倒,然后醒来,醒来她恍惚之间还看见了高欢,然后她再醒来;
        如果她能选择,她情愿她现在根本就没有醒过来,她不知道萧赞这是怎么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萧赞?
        一切的一切,她完全都没有头绪。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姑娘,碰见自己在这世上仿佛唯一的至亲,就这么忽然的变得这么凶神恶煞,说不定已经疯了。
        但她还没有疯;
        她走去绣榻,坐下来,她需要冷静,然后她的嘴就被一双手捂住

一百四十九、秦始皇的定秦剑
        然后一个轻如蚊蜕的声音道:“别出声,我是黑獭。”
        宇文泰先前伏在墙根之下,听萧赞和萧东奇争执,当下当机立断,先一步翻墙进入了院子。
        萧赞的这栋大宅他来过数次,轻车熟路,便潜入了萧东奇的房间内;
        他知道今晚萧东奇受的打击一定极大,他怕她崩溃,承受不住
        他经历过父兄离去的痛苦,而萧东奇今晚所经历的,无疑也和失去一个至亲的大哥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