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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页


        毕竟,她被尔朱兆所俘囚那一次,差点捏爆了尔朱兆。当日,她与元明月被尔朱兆所俘,她让元明月先行离开,随后自己独自面对尔朱兆。
        她现在还记得尔朱兆意图轻薄自己时,自己抓住了他的不可描述之蛋,几乎捏爆,当时尔朱兆登时疼的如遭雷殛,大叫:“姑奶奶,疼、疼、疼、疼、疼、疼、疼!”
        她现在想起尔朱兆在卧室中哎哟哎哟跳来跳去呼痛的狼狈之状依旧会心一笑。
        她记得她逃出房间时,尔朱兆捂着那里追赶上来的时候,她又给了一脚。
        她记得尔朱兆疼的白眼连翻,口中嘶嘶叫唤,几乎晕厥,腰部弓得如同一个虾球一般,再也攻击不得
        尔朱兆一定会记得她,如果再被这厮抓到,只怕难逃毒手,但这次和上次截然不同的是,这次她身负的是行刺尔朱荣这等惊天大事,这等历史重责,片刻马虎不得。
        为了以防万一,她需要易容,但是萧赞现在神隐了,不知所踪,这个世界上,她能相信的易容者只有宇文泰了。宇文泰易容术虽不及萧赞,但毕竟当日从萧赞处学习不少。
        因此,她紧急的写了一封信给宇文泰,毕竟自己身负千钧重担,行刺之事攸关历史进程,这种伟大事件面前,个人以往的小小恩怨,夫妻间的小小矛盾已不足道。
        何况,时间是人类历史上最好的魔术师。
        人类在耕种的时候,郊游的时候所碰到或者踩过的每一根森森白骨上原来都附着一段完满血肉,有些甚至可能是惊世传奇。
        但完全不会还会去珍惜或者怜悯或者对那根白骨产生任何感情,这是因为时间磨平了一切。
        从与宇文泰分别以来,时间也从公元529年的秋冬季节,进入了公元530年的夏季,萧东奇最初的那些天痛苦、绝望、哭泣、茫然,和一切失恋的人一样。
        如丧心肝,痛彻骨髓。但这些伤痛终究被时间一一敉平,何况,她本来就是一个大度的姑娘,渐渐的,她对宇文泰也没那么恨了。
        她其实还是很关心宇文泰,她与宇文泰所发生的一切,她也还是会时常想起,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女人总忘不了她们的第一个男人。
        宇文泰在关中,平雍州、平岐州,她几乎都知道。当然,她也知道,如今陪伴在宇文泰身边的是长孙姑娘,但那份妒忌心却是淡了。
        平心而论,长孙稚能够给宇文泰提供的巨大的财力和物力支持,她真支持不了,她爱宇文泰,但是现在想来,她爱宇文泰难道不应该支持宇文泰吗?
        包容长孙无垢,让宇文泰得到长孙家族的支持难道不好吗?
        她甚至有些自责,她甚至有些想见到他,平心而论,最近高欢对她很不错,很关心,她甚至觉得那里面是藏了一点小小的爱意的,但她无动于衷。
        今天,是她和宇文泰约定的迷谷相见的日子,她特意翻出一件荷花绿色百褶裙来,她还记得当日在钱塘湖上,她与宇文泰泛舟湖中,宇文泰给她背:“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怎么样?
        是过去的事情,就这么算了,或者她的人生重新开始。她不知道。她想了想,决定先不再想,毕竟眼前还是行刺尔朱荣的事情最为重要。
        萧东奇进入的时候,觉得迷谷似乎今天也有所不同,她其实有好久没有来迷谷了,自从去年与宇文泰闹崩之后,她再没有来过。
        一路上只见迷谷两边,树木都缠了丝帛彩带,披红挂彩。
        王思政敲起了铙钹,元宝炬吹起了喇叭
        迷谷之中,今日仿佛过节一般,远远就可见袅袅升起的炊烟和鸡鸭鱼肉的香味,迷谷从前,是一个幽静的世界,素来只有泉水叮咚的声音和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元修已经站在草庐的门口,他的眼中似是满眶热泪,
        宇文泰先他一步到的迷谷,宇文泰其实已经在迷谷的路口等了良久,并未等到她,怀疑她仍生自己气,于是只好一个人骑着驴慢慢的晃悠进了迷谷。
        这时,宇文泰便站在元修的身旁,元明月应该在厨房,王思政和元宝炬搞得和傧相一般,奋力的在演奏乐器。
        一切,似乎很隆重。
        萧东奇,也感动了,这些人,过往都像她的亲人一样,他们,显然此刻正在欢迎她,她的鼻子有些酸,下了马,牵着马缓缓的往前走。
        元修和宇文泰迎上前来,元修显得比宇文泰还激动,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宇文泰见元修的情状,似乎有些激动过头,不由得微微一笑,提醒道:“平阳王殿下(元修此时已封为平阳王),东奇还不知道她自己是您妹妹,您可别把他吓着了。”
        元修似乎想起来什么事,听了宇文泰的话,点了点头:“对对对。”然后道:“我妹妹不是被萧赞给灌了什么失魂引失忆了吗?”
        宇文泰笑了笑,道“是的,不过萧宝夤已经交代了解药秘方”

三三四、从此我的名字叫元栋奇了
        迷谷之中,萧东奇终于在众人的欢迎下坐了下来,几乎像是有默契似的,她的位置和宇文泰紧挨着,这明显是众人的刻意和撮合。
        她也没太介意,她本有些话,关于尔朱兆、关于行刺尔朱荣,关于她需要易容她准备私下对宇文泰说。
        但她一切都还没说之前,宇文泰先跟她说了一番话,彻底把她迷得里焦外嫩。
        “元修是我亲大哥?我去,我”
        她不可思议之余,看着宇文泰的认真表情,感觉宇文泰不会拿这事儿来开玩笑,她是知道宇文泰擒住了萧宝夤的,这一切都来自于萧宝夤的供词。
        萧宝夤那些写在纸上的供词宇文泰也全都带来了,一切都是昭然在目。
        还有王思政、元宝炬他们铙钹齐鸣
        她的情绪还在震惊之中,还在酝酿接受的时候,元修忽然已经走了过来,抱住了她,大放悲声:“妹妹,妹妹!”
        她几乎手足无措,但终究还是也抱住了哥哥,眼泪忽然不由自主的留了下来,自己很早很早就觉得迷谷很熟悉,觉得迷谷她像是来过
        甚至,她早就觉得元修像是亲人,没来由之间,一切冥冥之中都证实了。
        兄妹二人,怀抱之后久久,然后松开。
        宇文泰随后又将萧宝夤当初供述的能够解开萧东奇对于从前往事失忆症的解药给了萧东奇,萧东奇心中有一些感动,方才看供词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解药的方子。
        有些中草药,极为罕见,可以想见宇文泰收集这一切颇费了功夫。
        她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元明月这时候也从后厨中出来,她的烹调技艺大有长进,一切的鸡鸭鱼肉经过她的手中,仿佛经过了厨房魔术师之手,散发出别样的味道来。
        众人席间边喝酒边扯淡。
        这里的人中间,宇文泰和元修,差不多从宇文泰下江南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了,王思政也是,宇文泰和王思政还是太学老同学。
        元宝炬和元明月、萧东奇自从宇文泰入关也有大半年没有和他见过。
        这中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无论是洛阳,还是长安,都发生了很多戏剧性的变化,席上,元修举杯:“我来说几句。大家边喝边说。”
        众人轰然叫好,元修道:“这第一杯,恭喜东奇与我相认,兄妹重逢,谢谢黑獭,谢谢大家。”
        萧东奇笑了笑,道:“哥,我原来的名字叫什么?”
        元修道:“你原来的名字叫元仲奇,你想叫回原来的名字么?改天带你去见见妹妹,你还有一个妹妹,比拟伯仲叔季,她的名字叫元季艳。”
        “哦。”萧东奇隐隐约约听说元修还有一个妹妹,从小寄养在庵堂之中,只是从来没有见过。
        众人这时已然一饮而尽。
        元修接着举起第二杯酒:“这第二杯酒是如今时局多艰,大家都是才智之士,希望大家多多为国家努力,挽狂澜于既倒,这里也恭喜黑獭。”
        众人随着元修的祝词,也纷纷恭喜宇文泰,他们和宇文泰分别前,宇文泰什么都不是,如今已经是一州刺史,这还只是当下,不久前,他甚至已经任雍州刺史,都督四州诸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