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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页


        于是众军乱奔如流,都向高欢中军杀到,高欢本见元栋奇身陷重围,前欲救护,这时乱军杀到,人人高喊不要走了高欢,没奈何只得就地反击。
        尔朱世隆乱军中这一颇为清醒的擒贼擒王之举动,登时扭转战局,乱军将高欢层层叠叠,重重围困,高欢率斛律金、斛律光父子奋力裂围,杀声震天。
        元栋奇在乱军中,策马豁啦啦向元明月囚车奔去,尔朱诸将这时眼见高欢受困,乱军之中又见他女子,擒杀之后献首虏都不好看,竟让她从容踏过,越来越靠近明月囚车。
        人群中不知何处已经先一箭射来,正中元明月胸口,元明月痛呼一声,晕死过去。”元栋奇目眦欲裂。
        大吼一声,张弓搭箭,将几名尔朱士兵一一射杀。
        她策马狂奔,向着元明月的囚笼飞奔而去。”
        一名看守囚笼的士兵忽然一跃而起,一刀劈开囚笼,扛起元明月纵身跃上一匹马,策马而走。元栋奇大呼:“站住,站住。”
        这时,尔朱兆跨据雕鞍,赶到元栋奇身后,大刀带着风声,向着元栋奇的背心捅去。元栋奇猝不及防,只顾追赶前面劫走了元明月的那名士兵,眼看着就要葬身在尔朱兆的刀下。
        斜刺里一骑拍马赶到,见元栋奇全无提防,来不及思索,飞身跃起,尔朱兆这一刀直刺入那人胸口,那人痛哼一声,坠落于地。
        不远处,贺拔胜与其副将史宁见那人遇险,双双拍马赶来,大叫:“黑獭。”
        元栋奇猛然回头,见状也怔住了:“黑獭?”
        此时,那名劫走明月的士兵正护了明月,乱军中也被拦阻,元明月迷糊之中回头,正好见到宇文泰跃起,为元栋奇挡了一刀,乱军中见此,她几乎万念俱灰。
        她为宇文泰,这次干冒奇险,几乎丢了性命。但宇文泰却选择为了元栋奇命都不要,她心中一恸,心口又受了箭伤,登时晕了过去。
        宇文泰这时已经落马,笃笃笃又是数枪刺到,他卧地一滚,避开乱枪,定秦剑一剑划过,登时将几柄枪尖头削断,口中声嘶力竭叫道:“栋奇,你不要过来!”
        尔朱兆这时见宇文泰落马,策马轮刀,向宇文泰劈下
        原来,宇文泰与贺拔胜在安阳河边击败尔朱度律,便率军由安阳河畔向韩陵山方向杀来,宇文泰一则担心元明月的安全,一则见高欢受到重重围困,他并不想救高欢,于是乱军中望见元明月囚车,便直奔而来。
        至则正好见到那士兵劈开囚笼,乱军中劫了明月策马而走。
        贺拔胜的黑槊这时已经抵住尔朱兆的刀,大呼:“尔朱兆,你已军败,还不快快下马受缚。”
        尔朱兆抬头一看,贺拔胜后军赶到,已经就快要到屁股后面了,还有几名贺拔军士兵一边策马,一边架上弓箭,对准自己。
        尔朱兆来不及继续加力,加害宇文泰,策马落荒而逃!
        宇文泰捂住胸口,胸口这时已是鲜血喷射,宇文泰摇摇晃晃站住,贺拔胜与副将飞奔而来,扶住宇文泰,余部诸将策马去追尔朱兆。
        刹那间,宇文泰脸色惨白,摇摇欲倒,满目血光。
        元栋奇几乎声嘶力竭,百感交集,这一瞬间,已经泪目,往昔种种恩怨,都烟飞云散,口中哭叫道:“黑獭,黑獭”
        她跃落下马,一把抱住宇文泰,贺拔胜叹了口气,眼神很复杂,道:“元姑娘,你不该莽撞,我们有救明月的全盘计划的。”
        宇文泰痛苦的闭上双眼,阻止贺拔胜继续。虽然在痛苦之中,不过他的嘴角也还是残留着他招牌似的逆境中的笑容,只不过,忽然的剧痛使得他猛一蹙眉,一口血吐出,晕了过去。
        元栋奇抱着浑身是血的宇文泰,几乎哭成了泪人,她一时芳心大乱,哭道:“黑獭黑獭,你别睡过去,你要振作,是我拖累了你,是我害了你!”
        元栋奇哭得乱了方寸,她是恨宇文泰男女关系混乱,恨长孙无垢横刀夺爱,恨宇文泰与元明月不清不楚,但是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让宇文泰的身体受到一点点损伤。
        她是恨他,恨的有多决绝,爱的其实就有多猛烈。这些恨与爱,其实都是一个人在意另一个人的一体两面,只不过身在庐山之中,不识真面而已。
        现在,她的手上都是宇文泰的鲜血

四一七、惊闻元明月死讯
        此刻,在元栋奇的身畔,依旧是乱军厮杀之声震天,高欢中军遭到尔朱军数倍于己的敌军围困,已经败绩,尔朱乘之,鼓噪镇天。
        高岳举麾大呼,率麾下韩匈奴等横冲贼阵,高敖曹奋金背大砍刀,冲破重重阻挠,拔高欢于万众之中。高欢既脱困,遂与高敖曹、高岳两军合,士气复振,横击尔朱兆军阵。
        尔朱兆此时杀宇文泰不获,重归己军,却见尔朱世隆、尔朱天光等眼见围高欢失利,麾下崩败,两军做鸟兽散,不知去向。尔朱兆孤军无救,如何当得高欢、高敖曹、斛律金等名将厮杀?
        这时,韩陵山头的后军窦泰所部眼见己军大胜,亦卷旗从山上驰下,追亡逐北,遂大破之,尔朱军几乎尽皆败殁!尔朱兆率残部逃归晋阳,尔朱世隆、天光等奔洛阳
        贺拔胜营帐内,元栋奇抱着宇文泰冲入大帐,哭着,小心翼翼将宇文泰放在卧榻上。
        贺拔胜跟在元栋奇身后,蹙眉看着这一切。
        此时,元宝炬、元修等元魏宗室带着众人急步而入。
        元栋奇听到声音,转身看向元修,不由落泪,道:“哥哥,快宣郎中来,救救黑獭!”
        元修脸色也不好,将元栋奇拉开,一步步走过去,俯身摸了摸宇文泰的脖颈一侧动脉后,又看了看胸口。宇文泰神色虽然苍白,但脸上还是带有笑容,缓缓睁开眼来:“传郎中来吧,我死不了。”
        贺拔胜道:“是。”
        转头对帐内拥进的众人道:“大家都出去,不要骚扰黑獭休息。”
        元栋奇泪流满面:“黑獭,你可一定要好起来,夏州还需要你,关中还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宇文泰向元栋奇招了招手,元栋奇上前,宇文泰握住了她的手:“我没事的,你放心。”
        元栋奇道:“都是我连累的你。”
        宇文泰淡淡一笑:“不是你的错,将军阵前,本身就有各种预料不到的情况。”
        元栋奇听到此处,抽噎得更厉害。
        郎中走了进来,道:“受伤了,你怎么还说这么多话,快别说了。”
        他白了元栋奇一眼,又道:“你这姑娘,好不晓事,病人受金创重伤,这时不能说话伤元气,出去,出去。”
        贺拔胜道:“你先回去吧,元姑娘。”有什么情况我会告诉你的。”
        一片漆黑中,有堆火苗在摇曳着。”
        镜头拉近,元栋奇面无表情地仍然倚靠在门边,用自己的身体堵住门,只不过这时候,她身旁的地下多了几坛子酒,她抱着酒罐喝一大口酒。
        从她仰着脖子的姿势,显然这坛酒已经被她喝光了,她的脑袋倚靠在门上,仍旧双目无神,凭借着手的感觉来摸酒坛子。
        她的手碰到一个酒坛子,酒坛子倒了,里面是空的,酒坛子晃晃荡荡的在地上滚着。
        她的手抓起其中又一个,轻微的晃动下,她放弃了,也是空的。
        有日光一缕缕照进来。门外,有人敲门,响起贺拔胜的声音:“元姑娘,开门,开门。”
        元栋奇开门,贺拔胜走了进来,一脚踢翻一个酒坛子,咣当当的滚出老远。
        贺拔胜的手扇着风,驱散酒味,道:“怎么喝这么多酒?”
        元栋奇揉着眼睛,有些不习惯刺眼的光线,她焦急询问:“贺拔大哥,黑獭怎么样了?他如果因为我,有个三长两短,我……我………”
        贺拔胜皱一皱眉,轻声说:“郎中说了,情况不容乐观。”
        元栋奇的脸上立刻又涕泗横流,这一夜她已经不知道流了多少泪,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贺拔胜淡淡看她,道:“生死寿夭,命中注定,黑獭没有怪你,你喝这么多酒,要哭出来才好,郁结进肺腑,就可惜这些好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