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历史军事 > 我是宇文泰 > 第416页

第416页


        但张欢既然下了诏狱,倒是可以去问一问。
        娄昭本来在踱步徘徊,突然停步,猛地转身。
        一字一句道:“张欢现在应该在刑狱吧,立刻去刑狱,提审张欢。”
        侍卫:“不错……”
        娄昭上前一步,揪起侍卫的衣领,恶狠狠的道:“你们这些废物,张欢是何时被捉的?如何被捉的?这件事怎么策划的?”
        这些事情萦绕于他的脑袋,他毫无头绪,他现在非常担心孙腾率先逃回,会撇清责任,把锅扣在自己头上,他得赶紧选择一个扣锅对象,这屎盆子得立刻扔掉。
        遥想高欢连自己亲弟弟高琛都能鞭打至死,他还不是亲弟弟,只是娄弟弟,想到此处,他不由有些恐惧。姐姐近来也不算受宠,如今在京城捅了这么个篓子。
        本来这事,如果孙腾不逃、他找斛律金、封隆之商量一下善后,有可能还是完美解决。
        但孙腾这厮竟然逃了,娄昭丢下侍卫,点了几个人,怒气冲冲的向着刑狱走去。
        刑狱之中,漆黑地牢里,只有烛火燃烧着。
        张欢两边肩井都被插着一把匕首,被横放在了地上,满身是血。他的鼻唇上被放了几十张浸透的湿纸,双手被反剪,人已经死了,依旧保存着满脸满身的血肉模糊。
        胸口上压着几个大麻袋,麻袋里面都是巨石。
        娄昭站在张欢面前,面无表情地看了尸体许久,张欢显然是被折磨至死的。
        娄昭幽幽地、一字一句地说:“去把斛律金叫来,让他给我个交代我倒要问问他,谁给他擅杀的权力?谁让他这么折磨犯人的?”
        侍卫甲一脸为难之色,道:“斛律将军如今典刑狱,这,只怕卑职身份低微,未必……”
        娄昭冷笑:“怎么,你们怕宣不来?怕他拒命?”
        娄昭转身走出地牢,对身后侍卫快速吩咐。
        娄昭:“速去陈兵集众,到斛律金府邸门口集合。我倒是要问问斛律,他还将不将丞相的命令放在眼里。”
        众侍卫:“是!”
        几名侍卫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侍卫甲想了想,蹙眉,心想若是娄昭将军和斛律将军火并起来,按照他们的脾气,这可如何是好?这又要死多少人啊。
        侍卫乙摇头,心想大家都是丞相手下,何苦来哉。
        但是娄昭既然吩咐下来,他们还能怎么办,做小兵的能干嘛?”还不是只能奉命行事。
        斛律金府邸外。
        乌云密布,两匹骏马长嘶,马上,娄昭和封隆之神色匆匆,跃下马来,向着府邸内走去。从两侧的守御侍卫攘袂扣刃的严肃神色可以看出,局势有些紧张。
        娄昭和封隆之面面相觑,率数十名禁军迈进府内。
        斛律金的府邸内,他闻得娄昭已经带领了不少人,神色不善,他也已经有所准备,这连番发生的事情他目前也有所了解。
        他算是在这场风波之中比较清醒的一个人,能够清楚明白的看到,这场风波指向的是高欢留下的控制京城的整个架构。
        但风波已起,他已无奈。
        此刻,在他的脚下,躺着张欢的尸体。
        张欢明显是在刑狱之中遭虐待致死,但根据仵作的检验,至少在被逮入刑部狱之前,张欢就已经被揍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这当然又是此案的一大疑点。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娄昭的兴师问罪,斛律金心无愧怍,起码在程序方面,刑狱这一边也没什么错,见了圣旨,然后收监,收监之后,发生暴毙。
        客观来说,也就发生暴毙现象这一件事刑狱可能有些过火,但仵作的检验结果认为即便刑狱没有使用暴力,犯人可能也挺不了多久

四五八、大魏皇帝从高欢手中夺回京城控制权是高欢悲剧的开始
        这件事本来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阴谋,阴谋就是企图颠覆高欢在洛阳的统治,将高欢在洛阳的军事、文书、刑狱等控制权全部颠覆。
        斛律金已经很清晰的看到这一点。
        但娄昭显然并未觉察,他这时还在愤怒之中,指着张欢尸体,嘶声对斛律金吼道:“斛律,你解释解释。你知不知道张欢是重要证人?”
        娄昭总怀疑张欢是被斛律设计杀死,斛律父子与元栋奇曾经一起出使关中,斛律还曾经教授元栋奇《敕勒歌》,据传他们彼此间交情不差。
        这次元栋奇嫁给张欢,然后被张欢暴打,据说斛律私下对张欢也很生气,这些传言,宇文泰在事后已经在酒肆茶寮,烟花楼台大肆传播。
        早有侍卫将这些传播内容告知娄昭,娄昭不能不有所怀疑。
        斛律金自然也听到这些传言,但他也只能微笑着将刑狱的收押凭证、依据的诏旨及诏书内容的存档、仵作的查验文书一并准备好呈给娄昭。
        然后,他叹了口气,道:“我并不负责具体接受犯人事宜,这是牢狱方面负责的,轮不到我去做,我仔细检查过接收犯人的流程,并无差错。圣旨在此,押送的犯人自然必须收监。”
        一名斛律金帐下侍卫,端着一个托盘,娄昭托盘里是乳酪,封隆之的托盘里是茶,封隆之接过茶,那侍卫又举着托盘来到娄昭面前。
        娄昭冷冷看了看那名侍卫,一掌将那侍卫手中托盘打翻了。
        娄昭冷笑,将斛律金递来的一应文书打翻在地,叫道:“斛律,少来这一套。”
        斛律金这时也不由得恼怒,但他还是缓缓的亲自捡起那些文书,道:“娄昭,你带这么多人来我府上,又把犯人尸体陈我厅堂之中,你觉得这是否合适?”
        封隆之这时打圆场,道:“两位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娄昭冷笑道:“丞相将洛阳交给咱们,张欢娶公主是丞相恩准的,如今张欢死在狱中,斛律将军典刑狱,难道不该解释一下?”
        斛律金淡淡一笑,道:“张欢是怎么死的我一定会调查,另外,张欢残虐,说句公道话,这厮该死;不过,我就好奇这捉拿张欢的岂非娄昭将军?”
        张欢家中圣旨俱在,孙腾去查验过,斛律金也去查验过。
        刑狱接收犯人也是按流程走的,仵作验伤也是按流程走的,刑狱拷打犯人基本算是刑狱之中的潜规则了,这自然要查,只是这次张欢的事情,刑狱担不上主责。
        而且现在市面上传言汹汹,大部分百姓为张欢之死叫好。
        娄昭有些张口结舌,面红耳赤:“”哼,那封圣旨也不知道是怎么出去的,孙腾这厮,哼。”
        他哼了一声,道:“孙腾如今既然离开了洛阳,张欢就是唯一的证据,但是张欢如今死在了刑部狱,咱们本来可以从张欢口中得到线索,可以顺藤摸瓜……”
        斛律金叹了口气,道:“我也不辨,刑狱有刑狱的责任,但是这件事,和刑狱的关系不大,娄领军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封隆之劝道:“两位别争了。”
        斛律金道:“娄昭将军典禁军擅杀人物,洛阳噤若寒蝉,丞相委我等镇守洛阳,是让咱们恩威并济,不是让咱们杀人立威的。”
        斛律金说的乃是前番娄昭初镇洛阳,统领洛阳内外禁军,杀人立威之事,这事民间颇有怨言。这次孙腾抢先一步,回到晋阳,还不知道怎么编排他们,推卸责任。
        娄昭想到此处,见斛律金不卑不亢,自己也占不了便宜,他争得脸红脖子粗也是无用。想动手,却被封隆之劝住。而且斛律金武将出身,自己也未必占便宜。
        当下脉脉不语。
        斛律金道:“此事是非曲直,咱们各以书禀丞相,听丞相裁决。”
        娄昭:“好。”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娄昭心中也有忐忑,他一方面顾虑孙腾回去胡乱掰扯,推卸责任,一方面又觉得这件事在信中说不清楚。
        回到府邸之中,他越想越觉得这事非得跟丞相当面解释不可,不然说不清楚,当下留了一封告病书信,史载:“领军娄昭辞疾归晋阳。”
        乌云密布,倾盆大雨,飞檐下面雨水滴滴答答落成了一卷珠帘模样。宇文泰和元宝炬站在屋檐下听雨,两人面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