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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页


        要知道,陇右是侯莫陈悦的核心地盘,于谨潜伏进来,咫尺之外皆是敌人,李弼这时要擒杀于谨,简直比碾死一只蚂蚁更容易。
        于谨也笑,道:“我也是打听了你的所作所为之后,然后我才来敢见你的。”
        两个人的年龄相仿,于谨大一岁,公元493年生,李弼小一岁,公元494年生,两人如今都已经是见惯风波世事的人物,又俱各聪明,因此不打哑谜,直抒胸臆。
        于谨道:“我听说你有一个习惯,经常凭吊古战场,有名将之风,每有登临,必慨然流涕。”
        这种对于古名将的欣赏,对于当前时事与古名将遭遇欣然有所心会的人,自然绝不会是这么默默的过一生,另外,他对于侯莫陈悦所作所为有所不满,如今也算半公开。
        这样一个人,被侯莫陈悦排除在关键大事的决策圈之外,无论如何是心有戚戚的。
        在侯莫陈悦杀掉贺拔岳后,李弼其实已经提了好几条建议。
        第一条建议就是立刻安抚贺拔岳的队伍,不过,侯莫陈悦拒绝了,他担心这些人太过效忠贺拔,在麾下会闹事,因此拒绝了李弼的这条最为合理的建议。
        李弼的第二条建议是让侯莫陈悦束身归降,去朝廷负荆请罪。
        这一条,侯莫陈悦当然更不可能答应。
        第三条建议,就是既然一不招纳贺拔麾下,二不向朝廷请罪,那么就该礼葬贺拔岳,亲自去与宇文泰交谈,商量后续事宜,不过,这时侯莫陈悦已经还尸于赵贵。
        李弼觉得这不是问题,仍然可以前去致祭,诚心悔过,取得谅解,从此与宇文泰合力并拒高欢,事犹可为。
        但这三条建议,尤其是第三条,侯莫陈悦简直以为李弼头脑瓦特了。
        李弼在三条正确的意见建议被拒绝后,不免有些闷闷不乐,也就在这个时候,于谨前来拜访,于谨见面的第一句话,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然后直接说:“我是宇文泰派来的,足下若欲见杀,可立杀之,若不欲,在下有所启陈。”
        这么胆大妄为,这么不惧死亡的人,李弼也是第一次见,于是两人宾主坐定,竟一时相谈甚欢

四八一、进军侯莫陈悦大本营
        于谨艺高人胆大,独闯龙潭深入虎穴,这份为国家、为关中的情怀令人钦佩,李弼感怀之至。
        于谨也觉李弼不易,笑道:“阁下身在虎狼之军,而以圣贤为心,深明大义,侯莫陈悦贪图富贵,辄害国家良将,使天下形势骤变,阁下乃是侯莫陈悦的至亲……”
        李弼微微一笑,几乎是反讽:“至亲?”
        “呵呵,我虽然是侯莫陈悦的姨丈,但是我也懂得国家大义这四个字,也懂得做人不能首鼠两端,做人不能趋炎附势的道理!侯莫陈悦不是个能成大事的人,相比之下,宇文夏州我很看好!”
        于谨听他所言,对宇文泰似乎也有所了解,当下微微一笑。
        李弼道:“我听说长安、夏州等地百姓歌颂宇文泰曰:使君为政,乐不可支,还有苏绰这种关中第一大才,甘为驱使,可见,宇文夏州是个成大事之人。”
        于谨笑道:“阁下所言是,若说我所见过的当世可以匹敌高欢的唯一人选!便是宇文夏州。阁下听说过娄昭君否?”
        李弼自然知道娄昭君,娄昭君和高欢的所谓爱情故事这时候早已名满天下。
        于谨笑道:“娄昭君这个人有知人之明,据说,她也认为若当日黑獭与高欢并立楼下,她不知道应该选择谁?她极力劝高欢除掉宇文泰!”
        “另外,还有亡高者黑衣的这个谶言,阁下应该也有听说。”
        这个谶言,李弼早已听说。
        于谨微微一笑,道:“早在这个谶言出现之前,宇文夏州的军服、旗帜、铠甲便全都尚黑,岂非天意所指。”
        这些话,自然句句都打动李弼,李弼一生,早就在寻找明主,于谨给的每一条证据,都在暗示宇文泰就是那个明主:1、娄昭君亲自认证;2、谶言的指向;3、宇文泰迅速收拢贺拔岳麾下。
        他自然明白于谨的用意,淡淡笑道:“宇文夏州若欲联合关陇,尊王攘夷,与高欢并争天下,为生民立命,为后世开太平!我愿从之!”
        于谨长身而起,一揖到地道:“在下愿归报宇文夏州,富贵艰难当与阁下共之。”
        李弼允诺,大丈夫一言而决,本来就不用多话。
        于谨归报,陈李弼愿纳忠款,其人可信。宇文泰笑道:“好,即刻出兵,向陇右进发!
        公元534年四月,宇文泰引兵上陇,军令严肃,秋毫无犯,百姓大悦。军出木峡关,大雪,平地二尺。陇右天气,四月间,犹自雪花纷飞,雪裂军旗。
        宇文泰队伍正在艰难的行军。队伍迎冒风雪,跋涉前行,地面上的积雪几乎没膝。队伍在积雪之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旗帜在风雪之中已经不再翻动,冰雪压着,垂下而了无生气。人群中一名士兵走着走着晕死过去。
        另一名士兵伸手探着鼻息,惊呼:“他死了!”
        士兵们都冻得哆嗦不已,杨忠在积雪之中快步走到贺拔岳跟前:“大行台,士兵们都困倦了!这么行军太辛苦了!”
        宇文泰也有悲悯之心,但战争本有残酷,他叹了口气,道:“自古战争,哪有不辛苦的!阵亡将士登基在册,待枭首侯莫陈悦,我们为他们请功,抚恤其家!”
        杨忠道:“好!
        宇文泰问:“探子回报消息没有?”
        杨忠道:“据报,敌军犹据上陇要塞!陇西各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大行台,将士们都担心以此疲敝之众攻诸要塞,会有问题!”
        宇文泰望了望于谨道:“你意如何?”
        于谨道:“李弼必纳忠款,无可疑者,若能令侯莫陈悦弃塞潜逃,则必然奏功!大行台智勇将略,侯莫陈悦非敌手也!”
        侯莫陈悦在书房廊下,看着漫天飞雪。
        李弼踏雪走了过来。
        侯莫陈悦:“又有何事?”
        李弼递上一封信,这封信乃是李弼与于谨定计,伪造所成,让侯莫陈悦迅速撤掉陇右防守,引宇文泰上陇,然后高欢派高敖曹、窦泰两支猛虎军断宇文泰归路。
        然后侯莫陈悦与高敖曹、窦泰前后夹攻,灭掉宇文泰。
        侯莫陈悦看罢信件,倒木有怀疑李弼这封信造假,一来李弼这个姨丈毕竟是亲戚,从前也没骗过他,二来这封信中的计策,也符合高欢对宇文泰的痛恨。
        他叹了口气,没好气的道:“高欢这厮就是害我,我若撤诸要塞,宇文泰就会长驱直入。”
        李弼看了看漫天风雪,自言自语:“这么大风雪,不会吧!
        侯莫陈悦:“这倒是,这大风雪。”
        李弼:“这时节,宇文泰才得贺拔岳军,不可能带他们行军的,这还没来得及笼络人心,就冒这么大风雪行军,贺拔岳帐下不造反才怪!”
        侯莫陈悦:“也是,只是高欢逼人太甚了,已经帮他消灭了贺拔岳还不够,还要帮他消灭宇文泰!”
        李弼埋怨道:“谁叫你一开始就听高欢的来着?一开始听他的杀贺拔岳,现在你要是不听高欢的命令撤军,你不但是开罪了宇文泰,又得罪了高欢,你区区一个陇右,得罪当今两大枭雄!”
        侯莫陈悦思前想后,挥了挥手:“撤吧,趁大风雪!”
        陇右要塞,风雪已经覆盖了石阶,将士们犹在坚守。了望岗依旧有将士在守卫。了望岗哨后面的一座低矮城楼上,有士兵们正在走来走去巡逻中,风雪已经覆盖了他们的铠甲。
        李弼纵马冒风雪抵达要塞城楼之下。
        李弼大声的:“将军有令,大风冒雪,诸军辛苦,暂撤归陇右,喝两口热汤!”
        将士们惊愕不已。
        将士甲道:“如果撤兵,敌军攻上来怎么办?”
        一名将士认得李弼,道:“这是大将军的姨丈李弼大都督,他传的将令能有假?如此风雪,将士思家,宇文泰大概也不至攻来!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