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甚至源于那一次她的看护,正是由于他的反应,使得她认为自己有可能,后来她对他的追求才变得大胆,也从而越陷越深。
这一切,宇文泰是知道的,她后来爱的大胆,她的眼神、她的单纯
宇文泰拽过一个蒲团,坐在她的身侧,她的身侧他静静坐着,她的身侧便有她身体的香气。
张女毕静静的,也不赶他,也不说话。
宇文泰淡淡的打量禅房,禅房不大,大约十来平,一个正厅,供奉着一尊观音居士,然后边上应该便是张女毕的居室,此外,什么都没有。
张女毕能过恬淡的生活,这在从前在迷谷已经是证明来的。
她虽然拥有无双的美貌,甚至有天下第一美少妇的称誉,甚至,她的第一任丈夫只是揭开她的衣裳便被她电到心肌梗塞而死,但她并不妖媚。
她当时在迷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过的十分平静、安然。
如今,这十余平方的小庵堂,她显然也安之若素,但宇文泰却觉得不一样了,他不忍心张女毕再过这样的生活,她的美貌、善良本来便应该值得最好最好最好的。
他又轻轻叫了一声:“女毕。我便叫你女毕,好么?”
张女毕终于点了点头,过了半晌说道:“我在这里的生活挺好的,和迷谷差不多,你们不要来打扰,好吗?”
宇文泰摇了摇头,她便不知所措了。
不知道再说什么。
她也完全不知道宇文泰今天来的用意,她知道宇文泰不爱她,她的感情非常的复杂,她当然没那么快才披上僧衣几天便领悟了佛性,从此断绝了七情六欲。
但是,她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以至于她对人间世已经有一种恐惧,对于爱情她似乎也已经绝望。
宇文泰这时见她又不说话了,便道:“女毕,我对不起你,之前我不知道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也不知道你再也不为高欢做间谍。”
张女毕幽幽的道:“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也很安静,很好。”
她的声音似乎平静如水,可是宇文泰却听出来那底下汹涌澎湃,她知道元明月想要的是什么,从来都知道,可是他过去一直在拒绝给予。
最开始是因为元栋奇,不过现在他和元栋奇比较鸡毛鸭血,但这就是人生,元栋奇在元修死后一直独居在京城的冯翊公主府中,现在在为兄长服丧,服丧期间拒绝他的见面。
后来,他还是拒绝,他自己也说不清原因,也许有长孙无垢的原因,长孙无垢一直不太喜欢她。
但现在,长孙无垢已经放下成见。
是自己执着于自己穿越过来现代人的那些婚姻观念吗,当然不是,现在自己已经是三妻四妾了,自己和娄昭君这样比自己大五六岁的女人还有一腿呢。
他这般想着,不由得觉得自己确实对不起张女毕,张女毕在他这里得到的还不如娄昭君在他这里得到的多,娄昭君还比张女毕大得多,娄昭君还不比张女毕美貌。
她充其量也就是比张女毕狡猾而已。
他开始反思自己,他开始觉得他不爱张女毕可能是因为张女毕不那么读书,不那么有书卷气,不那么像女强人,她像一个邻家小妹,路边小草。
尽管她其实已经惊艳了世人。
她不是那么爱抛头露面,她安静,不如元栋奇闹腾,当然现在元栋奇也不闹腾了,她没有长孙无垢那种睿智,举重若轻。她也没有姚夫人的阅历。
可是,邻家小妹、尤其是善良的邻家小妹其实值得更多。
他叹了口气,道:“女毕,别在这出家了,我娶你。”
这句话是他到了这个庵堂之中最具分量的一句话,他干脆直抒胸臆了,其实爱的形态千奇百怪,有些怜悯变成爱,有些感受变成爱,这个世界上的爱本身是奇形怪状,千奇百怪的。
有些人偷情偷着偷着变成爱。
有些女人明明被男人轻薄了,可是轻薄变成爱,甚至还有女人被男人劫持,劫持之后残忍的不可描述,最后还是演变成爱。
有些男人因关心变成爱,有些男人因为感受变成爱,有些男人因为设身处地站在女人付出的立场上想一想变成爱。
有些男人的爱甚至是在比较之中产生的,他们忽然听说一个女人对他无私的付出,这个女人他也不讨厌,然后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变成爱。
宇文泰不是爱情专家,可是他现在说愿意娶张女毕是真的,这一刻,他真情流露。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句话的杀伤力,他看见张女毕的身子情不自禁的抖了一抖,双肩颤动,她刹那间回过身来,神情激动。
但她大概是瞬间觉得自己情绪过于激动了,于是又赶紧的压抑住。
宇文泰悄悄将自己的蒲团移近于她,轻轻的将她的肩拢过来,说道:“我说的是真的,女毕,我对不起你,我会用我的一生来补偿你,过去是我瞎,但是我现在眼睛复明了。”
张女毕浑身颤抖,她几乎不敢相信,她这辈子还能听见这些话,她以为是做梦,喃喃道:“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不是在做梦吧。”
宇文泰长叹,他听了她这句话已经无限怜惜,道:“你哪里是在做梦?你不是,这是真的。”
他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冰凉,他轻轻掐了她一下,道:“疼么?”
张女毕道:“不疼。”
她这才相信自己不是做梦,她是真的现在半躺在宇文泰的怀里,她能感受他的那些气息,那些她魂牵梦萦的气息,她的感情的闸门像是一下子打开了,像汹涌的洪水一般瞬间淹没了她的所有理智。
五八三、你这人怎么这么坏
一切,来的这般突然。
张女毕的脑海瞬间短路,登时言语混乱,嘤嘤哭泣了起来。她轻声的骂:“你这么怎么坏,怎么能这样对我,黑獭,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轻轻的打他,时而又变得甜蜜:“黑獭,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她一时责备,一时思念,一时哭泣,一时哀伤,一时甜蜜,宇文泰默默的接纳她的全部感受,情知她这般语无伦次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平复。
他自然明白这语无伦次的背后都是爱的复杂,爱的错乱,爱的无理性。
一个男人,拥有这样的爱本该骄傲才是,半晌,她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了,一个变化发生了,他们两人这样近距离主动接触,这还是第一次。
张女毕又是一个能够以自己的美貌近距离对男子精准打击的美貌少妇,不知不觉间,张女毕的手碰到某些不该碰触的东西,她哎呀轻轻叫了一声:“你这个坏东西”
宇文泰轻轻叹了一声,张女毕的魅力无敌,他不是第一次领教。
她美丽的冲击波过去就杀死过她的第一任丈夫,他在受伤的那一次,与她近距离接触,她给他疗伤,他也不由得有反应。
现在他抱着她,她身上的香气,那些味道,她胸前随着哭泣和情绪激动起伏的层峦叠嶂,曲线玲珑,他是一个男子,自然是情不自禁。
眼见庵堂内外清净优雅,他胆子忽大,一把将张女毕抱起,向着她的禅房走了过去。
禅房净小,秀洁整齐。
张女毕这时反问:“你不忌讳我是元修的女人?”
宇文泰摇了摇头,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是替别人的无奈着想,是要为了别人设身处地的着想,别人是不是出于无奈,自己爽当然重要,但是也要理解别人。
张女毕见他摇头,不由得大悦,微微一笑,吊着宇文泰的膀子道:“我与元修,从没有一天真的做夫妻,从我跟你发生那件事之后,我没有再跟任何人发生关系。”
宇文泰不由得大愕,张女毕于是将元修无能之事说了一遍。
宇文泰不由的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元修有些可怜,但是怎么说呢,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张女毕幽幽的道:“黑獭,我只是你一个人的女人,上次”
悬崖之下她舍身睡他的那一次,其实是她真正的第一次,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宇文泰已经随元栋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