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旗舰的将旗。
上面的文字,是‘征南大将军,龙马大名坂本氏龙马’。”
“唔,是他啊。”
沈秋了然的点了点头。
他盘算了几息,对铁牛说:
“你先去休息,明日一早,我随你前去那边。放心吧,以真济和尚的说法,那一伙倭人并非敌人。
最少,不是我等的敌人。”
------
黎明时分,天童寺所在的太白山麓的一处山峰上。
一个用黑布斗篷,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但依稀能看到修长身姿的女子,正踏足石阶,在这清晨将至,万籁俱寂的时刻,站在了这处空无一人的山崖上。
她就那么站在那里。
不发一言。
似是在等待某个时刻的到来。
一炷香后,在她的注视中,一轮红日,猛地从海平面上跳起。
光。
明亮的光,随着这朝阳初升,将万千黑夜驱散,将明亮重新带回了这个并没有太多变化的世界。
光有些灼热。
看着那一火球升上天际,陆玉娘伸手摘下头顶的黑纱斗笠,她甩了甩脑后披散的长发,俏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久违的笑容。
额头上,多了个如风雷交错的伤痕,并没有破坏她俏丽的脸,反而给她增添了一丝神秘的气质。
她似是自言自语的说:
“你多久没看过日出了?”
没人回答她。
但她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说错了话。
便伸手在嘴唇上打了打,又说:
“唔,对不起,我忘记了,你是个自阴郁绝望中诞生的鬼灵,你大概从没看过日出。但你能通过我的眼睛看到,眼前这景象,很美。
真的很美。”
陆玉娘将身上包裹的斗篷也张开来。
她换了套和以往没什么不同的素色长裙,又迎着阳光,摊开双臂,任由温暖的阳光,照在她双臂的皮肤上。
似有些不适应。
有淡薄的飞尘,自皮肤上飞出,但很快,就有苍白色的电弧涌动,流遍躯体,然后再无异状。
她拥抱了黑暗。
但也没有放弃行走于阳光下的权力。
“其实我自己,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过日出了。”
陆玉娘看着眼前那轮朝阳。
她努力的模仿沈秋说话时的样子,语气温和的,对自己说:
“别担心,我会和你,完整的分享这一刻,我会陪着你的,你也会陪着我的,对吧?
毕竟,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嗷”
惊鸿张开双翼,自山巅另一侧飞来,绕着陆玉娘转了几圈,似是在催促。
“哎呀,别催了,别催了,在准备了。”
姑娘无奈的摆了摆手,让惊鸿回返去,她眷恋的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阳光,转身朝着山下走入,说:
“师父让我和他一起去见见那些龙马国的倭人呢。”
“东瀛那里,好像是你诞生的地方,是你的家乡,嗯,听真济大师说,这个时节,正好是你家乡那樱花绽放得时候呢。
待天下平定后,一定要带你回家去,去那里亲眼看看,故乡飞舞的樱花,你会很高兴,我知道,你必须高兴。
现在,你是我的了!”
29.飞鸟所见(上)
花鸟岛,乃是舟山群岛最外围的岛屿。
那里距离宁波城,有近两百多里,快三百里的距离,即便是顺风行船,都需要两到三个多时辰,才能到达。
那里已经不是内海区域了。
在海外神风还在全盛时,除了吃水深,稳固无比的大船外,小船根本不敢靠近这里,很容易被涌动的海潮打翻。
不过这些时日,海外神风已经减弱了太多。
按照亲身穿越过神风的真济和尚的预测,最多再有大半年,神风就会彻底消散,到那时,中土与三韩,东瀛之间,再无天崭。
同样根据真济和尚的说法,已在倭国集结起来的五位大名的军团,估计也会在那时候,随着蓬莱仙人们的号召,浩浩荡荡的往中土来。
江湖事,天下事,所有事情似乎都已进入一个快速发展变化的阶段。
纵使沈秋已开足马力,却依然觉得时间不够用。
呃,这么说有点不准确。
他私人的时间,绝对够用了,毕竟有十倍加持,但对于天下这个尺度而言,大半年的时间啊,堪称转瞬即逝。
不过古人说得好,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远方目标再远大,也要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清晨时分,一艘商船,从港口出发?往花鸟岛快速驶去。
因南北两朝还在前线交战?这种私自出外海的行为,本该是被官府禁止的。
只是最近几天?归藏山庄被毁掉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宁波。
在这地方生活的人,谁不知道?陆家乃是本地一等一的世家,有本地最好的田产?很多让商人们流口水的旺铺?城中还有诸多地产。
归藏山庄毁的蹊跷,但听人说,陆家一家兄弟两人,还有大小姐陆玉娘?都已经失踪?山庄也没人站出来主持大局,门下仆从更是被提前送到乡下庄子里。
这样来看,陆家的败落,似乎已成现实。
真正的本地大鳄,还在观望。
而那些上不得台面?偏偏自视甚高,又贪婪短视的一伙人?已经上蹿下跳,商量着如何瓜分无主之财了。
对于这件事?陆玉娘根本没去管。
大小姐想的很开,也很通透。
她现在站出来与那些人扯皮?只是浪费时间?他们想要?就拿去吧。
反正只要等二哥回来,自己名扬天下,那些东西,还是要被乖乖的还回来,没准还能“拐回来”更多东西。
更何况。
大小姐已今非昔比。
师父的一席话,彻底打消了陆玉娘心中的茫然,让她知道,她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前路明晰,自然不会被脚下的磕磕绊绊,阻拦住脚步的。
最后退一万步说,和那些没点见识,又让人生厌的贪婪者们打交道,哪有和师父闯荡江湖有意思?
二哥还等着自己去救呢,这才是真正重要的大事。
“继续满帆。”
黑色商船上,沈秋的声音,自船舱中幽幽传出。
站在甲板上,带着斗笠,穿着斗篷的陆玉娘应了一声,这甲板上除了她和几个帮助升降帆的武僧之外,就再无他人。
陆玉娘腰间悬挂着一枚黑色勾玉,些许灵气缠绕于修长周身。
她左臂抬起,也不见有什么动作,这本该是逆风风向的商船桅杆上,那大风帆,立刻就灌满了风。
就似这商船附近的海风,在这一瞬突兀的改变了方向。
灵异非常。
陆玉娘在练习风雷威能,鬼武之道,需借灵气化作神异,而灵气就算对于蓬莱众,也是稀罕之物。
他们抽干了整个东瀛,才给倭国先锋,配了些灵气勾玉,就算是陆连山身为隐楼楼主,以往配给的灵气,也只够一次战斗之用。
那一夜他输的那么惨,也和灵气不足有关。
但陆玉娘就没这个烦恼了。
拜了个好师父的好处,就在这里。
灵气这东西,师父不稀罕,手里多得是,随便用。
不够了就去找师父讨要,师父唯一的要求,是陆玉娘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风雷神的风雷神异,练习到如臂指使的程度。
借着这股海风神异,这艘船自出港时,就一直是满帆向前,速度飞快。
本该两到三个时辰才能走完的海路,在一个多时辰后,就到达了终点,沈秋走出船舱,向此地微有波澜,但大体风平浪静的外海看去。
在花鸟岛更远方十数里远的海面上,一支有最少三十艘三桅大帆船的庞大舰队,正在那里下锚停泊。
船只上挂着各色旗帜,但每艘船都有一面一模一样的旗。
代表着他们同出一个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