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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页



        何元炬凝目,“为什么这么说?”

        “除了何家,我从未见过哪一个家族,本家人相互之间没有一点感情。与其说何家是个大的修炼世家,倒不如说是传承血脉的工具。”何瑶说起话来,一点味道都没有,淡巴巴的。“我们甚至从来不知道,何家传承着的血脉,到底是什么。”

        “你想知道?”

        “我知道那是成为家主才能知道的。但是我并不想成为家主。”

        他们之间的对话哪里像是父女之间的对话,说是互相在心理博弈的对手都不为过。

        “等你成了家主,便能理解我的做法了。”何元炬说。

        “哦?所以,你那么着急退位,难道不是在逃避吗?”

        何元炬笑了笑,“因为我能力不够,无法再胜任了。所以只能交给你。本来这个位置应该是依依的,但是,你说他的未来不应当只是何家的一个家主。”

        “我是替代品。”

        “不,不是。依依更适合何家,但你更适合现在的何家。”

        “我有个条件。”

        “为什么要讲条件呢?我们可是父女。”何元炬叹气说,“虽然你始终不愿承认情感,但我始终是你地父亲。你所想要的,我都会力所能及地为你做到。”

        “我可以做家主,但是一百年内,我不会成亲。”

        “为什么是一百年?”

        何瑶没有说话。

        何元炬摇头,“太久了。五十年吧。”

        “那我拒绝成为家主。”何瑶冷冰冰地说。

        “瑶儿,我们不是在买卖。”何元炬无奈地说。

        何瑶冷笑一声,“同买卖有区别吗?都是各取所需。”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执拗。当年依依受伤也是,你若不那么执拗,现在你应该在中州先天宫。”

        “我庆幸我的执拗,让我即便生在这样的何家,也还有着一段姐弟情,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传承的工具。”

        何元炬忽然想到什么,“你还惦记着祁盼山?”

        “你无权过问。”

        “落星关已经告急了。”

        何瑶陡然转过头,咬牙恨道“你是在试探我的底线!不要以为我真的只能当这个家主。逼急了我,我可不会跟你谈什么责任,何家是死是活关我屁事!”

        何元炬凝眉,“瑶儿,这可不是一个女孩子该说的话。”

        何瑶忽然大声道,“够了!”

        何元炬顿住。

        “不要和我说那么多。一百年,就说你同不同意吧。”

        “你真的是从来不给身边的人留余地。”

        “同不同意,我再说一遍。”

        何元炬冷哼一声,转身拂袖离去,大步向前,边走边说“何瑶,等你成了家主后,你就会知道你现在所作所为多么幼稚。”走到祖祠门口,他转过头,“不要后悔啊。”

        何瑶高高地仰起头,纤细白皙的脖子挺直了,如同高傲的天鹅,“我何瑶行事,从不后悔!”

        何元炬离去。

        祖祠里,便只剩下何瑶一个人,以及还在不断酝酿着的气势。这气势便是所谓的传承,酝酿完成了,便意味着授予传承的开始。

        她忽地感到疲惫,从没有过的疲惫。她感觉身体里每一寸血肉都灌满了铅水,沉重得不行。她无力地坐在台阶上,无力地想“这样的家族是如何传承一千多年的啊……”

        一个没有丝毫人情味儿的家族。

        何瑶坐着,晃神了不知多久,直到某一刻,她忽地感觉祖祠里的风停了下来。她抬头看去,看到阴沉的天空下,依稀站着个人,正手持着画笔,勾勒墨痕。那像是海市蜃楼,转眼即逝。她没有多在意,以为是自己情绪低沉,出现了幻觉。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神情重新变得高冷,一如既往地强势起来。

        然后,她感受到一阵风吹过面颊,虽说是风,但却像是坐在暖炉前,阵阵热浪袭来。

        却在此时,不知从哪个方位忽然想起了熟悉的声音。嘹亮、坚定、极富生气。是——

        “天元纪一千五百三十三年,乘命即安。

        天地何自然,道法徒明晰。本初之际,事无生息,受馈于天地,方可生息。年岁无往,春秋轮回,寒暑交替,青天本予安,黄天始可明,得以夅今日之际,答谢天地,以为年岁。

        ……”

        一句接着一句地祭祀词,不知从哪里响起。

        何瑶清楚地感觉到,身体变得寒冷起来,像是什么东西在不断地离开自己。她紧张起来。她分明地听得出来,这是何依依的声音。他在哪儿?他在干什么?在念祭词吗?念的是什么祭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传承在不断消失?

        不止是何瑶感觉到了异常,在另一处等候着传承结束何元炬等人皆是大惊失色!何元炬依旧是现任家主,所以他能清楚地感受到何家的气运正在不断逸散,最为关键的传承更是不安分的四处窜动,好似要突破这何家大院,远远离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何老爷子大声喝问。

        祭祀紧皱着眉,细细听了一番后,面色陡然苍白起来,“《朝巳》!有人在念《朝巳祭词》!”

        何元炬眼瞳色彩像沙子一样弥散,“《朝巳》!谁人可念《朝巳》啊!”

        在场的除了祭司以外,都是何家的核心人物,自是知道《朝巳》意味着什么。这般祭词一般只用于镇压、封锁国运、答谢天地等等场合,用在这传承的场合,就是在捣乱。

        在场的除了祭司以外,并没谁再有本事去念祭词。

        “祭词可不是谁都能念的,一般除了阴阳家、道家等等学派之内专修祭祀的人以外,便要修为高深,触及了大道的人才行,或者说得天独厚的天才之辈。”祭司严肃地说。

        何元炬当机立断,“现在最关键的是保证传承的安全。”他看向祭司,“明大祭司,还请你继续念祭词,酬劳一定让你满意。”

        祭司点头,“你们要尽快稳固住何家气运,不让其逸散。还有那吟诵《朝巳》之人,也要尽快解决。”

        何元炬也不愧是家主,只是十来个呼吸的时间,就定好解决办法,一时之间,整个何家都动了起来。

        远处,东大院的何家陵园里。何依依站得很直,朗声地吟诵《朝巳》祭词。他的面色以肉眼可见地速度苍白下去,随着吟诵的继续,他的鼻子开始淌出刺眼的鲜血。

        先是鼻子,然后是嘴巴。他念一句,便涌一口鲜血出来。

        再是眼睛。血浆糊在眼睛上,叫他看不到眼前之物,他便紧闭着双眼。

        再是耳朵。耳朵里只是传来尖锐地刺破了一般的声音,让他感到恶心。

        再是十指。他的十根手指,指甲尽数脱落,鲜红的指甲肉蠕动着,淌出鲜血浸入雪中。

        《朝巳》祭词还没念完,他在雪中便成了一个血人。

        在远处的第五蔷薇看着,只觉触目惊心。她不断地往肺腔里吸入冷气,这令她喉咙疼痛不已,如同冰渣子在割动一般。但她,难以止住现在的惊骇。她潜藏在何依依身周的暗处许久了,从未见过这个人对自己这么狠过。她记得,明明前一刻他还只是个孩子,怎么后一刻,他就能对自己这么狠了。

        在战场上闯荡了好几年的她受过许多伤,感受过各种痛苦,但那都是她一点一点承受下来地。她无法想象十个指甲被生生剥离是如何地痛苦,无法想象身体里血管寸寸破裂,血浆挤压骨头和皮肉又是怎样的痛苦。

        她双手握紧了,指甲嵌入巴掌里。这样的场面让她感觉无力。她是何依依的护卫,此刻却不知道如何去拯救他。空有一身本事,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只能看着。只觉告诉她,如果现在打断何依依,后果可能会更加惨烈。

        “皆告苍茫……”

        到最后,何依依的喉咙破了,已然发不出声音来。他就撕心裂肺地嘶吼着,硬是要将那段祭词念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