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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子方大惊,跟属下一起跪地磕头。

        “媚药?你确定?”萧晏质问。

        林子方应承:“林伶人的尸体在运回衙门之后,令史在其手戴的戒指里查到了媚药药粉,故臣才猜测,他曾想下媚药给叶娘子,叶娘子因发现了此事,才急忙跟昌平郡主讨回林伶人来审问。”

        萧晏看着呈上来的戒指,果然暗藏机关,有白色药粉残留。

        他随即将戒指狠狠摔到地上,怒极反笑,拂袖而去。

        林子方吓傻了,瘫软地坐在地上。他之前就发现皇帝陛下待叶娘子似乎不一般,刚刚陛下的态度似乎进一步证实了他的想法。

        林子方焦灼地拍着地面,想着该怎么办。叶娘子于他有大恩,因她的帮忙才治好了他母亲的病,因她提供的名单他才得以保命。刚才碎嘴惹祸,给她添麻烦的人,偏偏就是他!

        林子方思来想去,实在是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悄悄让人报信给叶初棠。

        叶初棠今日心情不错,黄昏时,她刚到厨房添了料,给萧晏做了送别用的松仁糕。

        总算熬过去喽!

        叶初棠刚哼了几声小曲儿,就得了林子方传来的消息。

        她提裙就飞快地跑回寝房,喊熙春:“快,赶紧换身轻便衣裳,什么都不用带,只带上那张藏钱的地图就行了,咱们现在就跑!”

        “可我们这么突然走了,事后该怎么交代啊?”熙春一边去拿藏钱的地图一边问。

        “我自有办法,总之现在走比留更好。”

        主仆二人迅速更衣完毕后,就互相递送眼神,给彼此鼓励了一下。

        叶初棠扬手推开门就率先往外冲,打算趁着月黑风高,骑着快马逃远点。

        “砰”的一声,跑出没两步,叶初棠就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黑袍萧晏负手而立,低眸看着撞在自己怀里的叶初棠,目色比夜更幽深。

        他倏地扯起嘴角,笑问叶初棠:“棠棠,要去哪儿啊?”

  二更合一(你要留寡人过夜...)

        叶初棠觉得此刻的萧晏形如鬼魅。

        她心中有所忌惮,  面上反应极快。

        “今晚月色不错,我正打算去外面走走,看看星星月亮。”

        叶初棠笑着指了指天空,  然后抬眼往天上看——

        刚好乌云刚好遮月。

        萧晏跟着也要抬头,  叶初棠立刻出声:“阿晏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皇帝身份亮出来后,他倒是更便捷了,直接使用特权来她院里,都不让人提前通报了,否则她刚才何至于莽撞到直接撞在他身上。

        “跟你道别。”萧晏答得很简洁。

        “正好我正有东西要给你呢。”叶初棠从袖兜里摸出她自己的护身符递给萧晏,  “陛下如今什么都有了,我再送些俗物实在无趣,  便将这枚父亲赠我的及笄礼赠给阿晏。这是度牒做的护身符,很灵验的,定能保佑阿晏身体康健,万岁无疆。”

        度牒为府衙颁给僧道等出家人的身份凭证,  一人只有一份儿,  民间不知从什么时候传出一种说法,  以度牒做成护身符更为灵验,  尤其是已成仙得道的法力高强的道长,被奉为稀世珍宝,千金难求。

        萧晏扫了一眼叶初棠手里的东西,是早些年名震四海的逍遥道长的度牒,  人已经‘得道成仙’三十年了,  他用过的各种物件都被贵族们追捧成高价,  更不要说这度牒了,  的确是稀罕物。

        “既然这么灵验,你还是自己留着比较好。人不会每次都运气好,  能化险为夷。”萧晏语气讥讽,话里有话。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叶初,从笑容突然收敛后,他的表情就看不出任何喜怒,平静得让人害怕。

        叶初棠猜得到他有多暴怒,在经历昨日的事之后,他就又再度发现她骗了他。怎能不生气?普通人都免不了会生气,更不要说他是万人之上的帝王,还有着不一般的性情。

        万幸她足够聪明,没有带行李出逃,不然这会儿他被抓了现行,形势就过于严峻,没得救。目前的情况,当然还有得救。

        萧晏没提媚药的事,叶初棠也不能主动去说,否则会连累林子方。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我有阿晏派的人保护我,必定安全无虞。阿晏比我更需要它,最要紧的是这是我赠阿晏的东西,是我的期盼,也是我的心意,阿晏一定要收下。”

        叶初棠巧话说得很漂亮,她这张甜嘴向来都是无往不利。

        萧晏板着脸,似乎对叶初棠的话完全没反应。

        叶初棠还是当做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一样,笑着要去拉萧晏的手,欲把护身符硬塞给他,被萧晏立刻无情地甩开了。

        劲儿不算大,叶初棠故意向后踉跄了两步,像是身量娇小的她被推搡得很严重的样子。

        叶初棠面露委屈,不解质问:“怎么了?”

        萧晏冷眼看着叶初棠,狠声道:“秦路,宣旨。”

        秦路当即拿出圣旨,高声朗读,“应天顺时,受兹明命:县伯叶放救驾有功,加封一等镇国公,钦此。”

        通常这种加封圣旨,都会在加封那句话之前,有一套赞美受封人德行之类的客套话。

        这道圣旨简单粗暴,只有那么干巴巴地一句册封,可见当时下旨之人的心情有多么糟糕。

        她父亲救驾有功?她怎么不知道?

        叶初棠发懵地看着萧晏:“父亲他不在家中,这——”

        “无妨,女儿之功父代之,寡人之所以封他为镇国公皆,系因你当年对寡人曾有照拂之恩。”萧晏顿了一下,特意问叶初棠,“如此我们可算两不相欠?”

        叶初棠听这句话,忙惶恐道:“不敢,是我欠陛下的!当年我对陛下的照料不过是举手之劳,哪配得上镇国公这样的恩封。”

        叶初棠欲下跪代父谢恩,被萧晏一把拉住了,扯到了自己身前。

        “好,既然你欠我的,你可愿为我去京城?”

        叶初棠垂眸不与萧晏对视,“我不能去。”

        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可是当他真听到的时候,心竟会那么空。萧晏的脑海里开始有句话在不停地重复自问:他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

        “是啊,你是要靠药才能跟勉强寡人在一起的人,岂可能会愿意呢。”萧晏自嘲之余,任由眼里的风暴肆虐。

        叶初棠惊讶又生气地质问萧晏,“陛下此话何意?”

        萧晏终于开口道出了林伶人下药一事。

        他怒极生笑,狠嘴嘲讽:“因此寡人才是你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嗯?”

        “萧晏!”叶初棠直接喊出了萧晏的大名。

        一旁在装鹌鹑的秦路和熙春都惊讶的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天哪,他们听到了什么?叶娘子居然直呼了皇帝的名讳!

        萧晏也被惊讶到了,他太久没有听到有人敢喊他全名了,导致他在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可以轻视我,但你怎能轻视自己?你是一国之君!”叶初棠跟突然疯了一样,小小的身体爆发出巨大力量,她拉起萧晏的手就把他往屋里拽。

        秦路和熙春震惊得眼珠子都快瞪爆了,他们很想跟进去关心接下来的情况,但不敢!

        叶初棠把萧晏拉到铜镜前,让好好看看镜子里的自己。

        “你好好看看你这张脸,你英明神武,身材修长,高大英俊,气度非凡。这样的你在我面前,我为何不能喜欢?当时吃了媚药怎么了?我叶初棠如果想睡男人,会缺人选吗?千千万万,我为何立刻选择了你?”

        “我中的是媚药,不是失智。你不在那,我熬死自己也不会找别的男人!”

        叶初棠气得眼睛通红,蓄泪瞪着萧晏,用拳头捶打他的胸口。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伤我?我之所以没解释,是因为我很清楚我自己的心意,那就够了!我不想给多年后跟我重逢的你,特意来找我的你,增添烦恼。你曾经经历太多,有太多烦心事了,我只想你再见我的第一夜是最美好的,最开心的,我因这缘故才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