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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娃亲妈活着的时候,因为当时军区还没分房子,曾在不远处的一个村子里买过一个小院儿住,目前那小院儿离城近了,能卖好几万的。

        齐彩铃于是跟张松涛商量,想卖了那个小院,凑点现金入股,把自己的股比提起来。

        当然,她的想法是好的,用了孩子亲妈的钱,把股份留给孩子们。

        可最近她整天忙加汽站,顾不上孩子,昨天给俩娃热的剩饭,吃的二娃拉了一宿的肚子。

        大娃既然将来是大佬,肯定不是善茬,他弟是疤痕体质,而且一受伤就好不了,原来给齐彩铃一脚踩坏了一根脚趾头,他心里就一直不舒服,他妈的小院儿,他也不想卖,因为那院儿里满满的,全是他和妈妈相处的回忆,他经常带着弟弟回小院儿,就仿佛亲妈还在。

        所以孩子生了心思,不想要齐彩铃那个后妈了。

        当然,他很聪明,知道自己即使告诉爷爷奶奶,他们也不会帮自己,毕竟齐彩铃没有打骂过他们,也没有虐待过他们,当着张松涛的面也总喜欢摸一下,亲一下,而他的外公外婆在南方,自打亲妈死后,他连地址都没了,更无法求助。

        他知道齐彩铃和陈玉凤同来自一个地方,察觉得出来这俩女人有过节,就直接来找陈玉凤了。

        陈玉凤坚决的说:“不行。”

        大娃愣了一下,眼眶一红,但立刻说:“看来我猜错了,不过请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齐阿姨,她虽然不会打我们,但会跟我爸说我们不听话。”

        说孩子不听话,哪怕女人是笑嘻嘻的说,男人也会生气的。

        而孩子,从哪儿挑不出毛病?

        更何况这段时间齐彩铃专心待在家,跟张松涛的感情缓和了不少。

        张松涛时常告诫大娃:必须听话,不然就对不起整天在家做饭洗衣服的后妈。

        男人只想要家和万事兴,亲儿子和后娘,要平衡的时候委屈的当然是自己的娃,毕竟同床共枕的人,虽然他现在没答应,可大娃觉得他早晚会被齐彩铃说服的。

        他本来以为陈玉凤和齐彩铃关系不好,会帮他赶走后娘,可陈玉凤拒绝了,他也能接受。

        毕竟这世界上,大人只和大人做交易,不会跟孩子做交易的。

        张大娃转身要走,却又回头看蜜蜜:“这些钱总共多少张?”

        蜜蜜本来数的就很辛苦,给他一打断,乱了,但她多聪明,张口就来:“40。”

        “错了,那是38张,这儿还有两张,给。”张大娃说着,再掏两张毛票。

        蜜蜜从来没见过这么奸诈的哥哥:“张朝民,你是个坏哥哥,你耍诈。”

        大娃憋着眼泪,却又忍不住一笑:“明明是你自己不肯认真数的。”

        他都要走了,陈玉凤咬牙说:“我不会告诉你齐彩铃家的地址,因为去桂花镇,坐火车要八个小时,而且齐大叔虽然滥赌滥酒,但没有触犯过法纪,他本身是个政治面貌清白的人,不过我有一句话,你要不要听?”

        夜色中大娃蓦的止步,瘦瘦的后背一僵:“什么话?”

        陈玉凤说:“你齐阿姨想跟萧定天一起承租加气站,但要萧定天承租加气站的钱来路不正,无法承租到加气站,你妈的小院儿是不是就能保住了?”

        大娃转头看着陈玉凤:“你的意思是,萧定天的钱是赃钱?”

        “我现在还没法给你准确的答案,事情也得咱俩一起查,你愿意吗?”陈玉凤说。

        大娃说:“好。”欲走,又看蜜蜜:“你会保守秘密吧?我和你妈妈聊天的事不会告诉任何人吧?”

        蜜蜜立刻说:“我会告诉我爸爸,我还会说你是个坏哥哥喔。”

        大娃再掏两张毛票:“那我就告诉所有人,40张钱,你数错了三次。”

        蜜蜜好生气啊:“哥哥,你真的好坏啊。”

        但蜜蜜也不敢把今天妈妈跟哥哥聊天的事告诉任何人,40张毛票数错三次,真的好丢人啊。

        本来陈玉凤今天约好,要看甜甜跳舞,但她去的时候孩子们已经跳完了,甜甜就显得特别委屈,直到她一路把甜甜抱回家,小丫头脸上才稍微有了点笑意。

        因为对孩子的熊和顽早有心理准备,陈玉凤拿蜜蜜是当成头号重犯来盯着的,但就这样,蜜蜜动不动就会威逼利诱,让甜甜帮自己写作业,甜甜虽然乖一点,可小心思很多,动不动就会因为大家对蜜蜜好而暗暗吃醋。

        而齐彩铃,把孩子想的太简单了点,总觉得自己疼一下,爱一下孩子就会记恩。

        可孩子这东西,恩他记,仇,他记得更清。

        更何况孩子亲妈留的院子,她暖不热孩子的心就想拿,孩子能不生气吗?

        忙完晚饭,陈玉凤大呼小叫,正在辅导蜜蜜,忽而有人敲门,抬头一看,是李嘉德。

        他迎门就问:“陈小姐,最近你的油辣椒特别受欢迎,你有没有想过,把它卖到市场上去。”

        这时王果果带俩娃去洗澡了,周雅芳本来就累的够呛,一听就生气了:“港商同志,你能不能别忽悠着我闺女一天干些有的没的,她最近每天早晨5点起床,夜里12点都上不了床,都快累死了。”

        既要做油辣椒,还要当服务员,还要兼顾采购,陈玉凤一天只能睡5个小时。

        李嘉德摊手说:“陈小姐,看来你妈很不欢迎我喔。”

        陈玉凤知道的,她这样做酒楼不是办法,迟早得累死自己。

        她也想大批做油辣椒,并卖起来,但她特别需要李嘉德的帮助。

        她说:“我想做,但我没本钱,你要愿意投一点,以后我给你10的利润。”

        李嘉德一笑,从兜里掏了一千块出来递给陈玉凤,说:“你现在还意识不到,你碰到我是多大的机遇,我可以帮你,但你太笨了,只会苦自己,这样是干不出头的,我也只是跟自己玩一把赌,你要能出头,我就要你3的利润,要不能,这一千块,你给我10的利息,怎么样,要不要赌一把。”

        这人既好赌还好抽点大麻,但在大陆这两样都被管得很严,沾不到。

        他这是把陈玉凤当个筹码,自己跟自己玩赌博呢。

        陈玉凤要能做大,他要全部股份的3,做不到,他要收1100块。

        正反他两头都会赚,这确实是个奸商,十足的奸商。

        周雅芳一听就怕了:“凤儿,这就是个骗子,他是看咱生意好,想骗咱的钱?”回头瞪李嘉德:“港商,你看你年纪轻轻的,干点啥不好,干嘛非要骗人呢?”

        陈玉凤当然疼亲妈,可于亲妈的前怕狼后怕虎也头疼的不行。

        “妈你放心吧,我心里有谱。”她说。

        因为油辣椒生意好,陈玉凤动了心思,想把它送到市场上去售卖,只是苦于没钱,李嘉德给的这一千于她来说是及时雨,现在是苦一点,但要把油辣椒送到市场上销量也不错,她就敢更进一步了。

        “对了,产品得有个名字,给你的辣椒油起个名字吧,甜蜜肯定不行,因为你自己也不会吃甜蜜牌的辣椒酱,对不对?”李嘉德临走的时候说。

        陈玉凤抓起一小罐辣椒油,心说起个啥名字好呢?

        王果果带着俩丫头去洗澡了,陈玉凤去接人,顺带要洗个澡,但在澡堂里并没找着孩子,出了澡堂,她倒是在商店门前看见徐师长和王果果正在聊天,现在是秋天,家里还没来暖气,冷,很多人都在大澡堂洗澡,王果果大家不太认识,但徐师长谁都认识。

        在大家的潜意识里,他就该跟马琳站在一起,看他跟个女同志在一起,很多人经过时都要瞧一眼。

        陈玉凤心说婆婆这样光明正大的跟徐师长站在一起,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答应结婚了?

        正好这时三团的闵团长在打招呼:“首长,您也出来逛?”

        “跟……朋友见个面,甜甜蜜蜜,喊闵伯伯。”徐师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