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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上门,陈方远跟他聊了半天《教父》,以及教父唐柯里昂的生存哲学。

        聊到最后,他说:“永远不要让你的敌人知道你在想什么,孩子,你好像还很年青,这句台词非常适合你。”

        韩超唇角一抽,坦言说:“虽然现在还没有证据,但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还有,我一定会抓到你的。”

        “不不,你不知道我是谁,你也不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还有一句话很适合你,不要憎恨你的敌人,那会影响你的判断力,孩子。”陈方远笑着对这个张狂自大的年青人说:“你对《厚黑学》感兴趣吗,有意愿跟我聊聊吗?”

        “没兴趣,我也该回家了。”套不到情报,韩超当然不愿意给这老狐狸戏耍。

        “孩子,我以为你在越国能潜伏三年,会很有城府,可你显得非常鲁莽,把失望和希望都摆在脸上,我是真的很想跟你聊聊。”陈方远再说。

        “不回家的男人不是好男人,唐柯里昂说的。”韩超反唇说。

        “好,我送你下楼。”陈方远说。

        下楼,和平饭店有如今首都最大的夜总会。

        这会儿晚上六点,正是小姐们的上班时间,一大帮小姐高跟鞋,黑丝袜,大长腿,寒风中鱼贯而入。

        这种酒店,小姐是合法产业,而九十年代机遇多,催生了一大波暴发户。

        门口站的,全是给她们送花的暴发户们。

        陈方远送韩超出来,看他停下来,看着那帮小姐,说:“女性都一样,爱的无外是转瞬即逝的鲜花,虚无飘缪的爱情和不切实际的幻想,你是知道的,为什么不满足你的妻子?”

        陈玉凤想要鲜花,韩超知道的,他不是没想到,只是他非常讨厌鲜花。

        因为曾经在越国的时候,每当有任何跟女性相关的节日,他都会收到很多花。

        当男性送花,附带的就是各种龌龊的性骚扰。

        如何艺术的拒绝它,比上战场还难。

        那种回忆很不愉快。

        韩超因为曾经站在女性的立场上,切身感受过女性群体的弱势,而且他本质是个乡下来的混混,没有大理想,就喜欢一亩三分地,老婆孩子热炕头。

        他越接触,就越觉得陈方远既令他厌恶又觉得可憎。

        他看得透女性,却视她们为玩物。

        而这种行为恰恰是韩超最厌恶的,因为从他的母亲到他的妻子,再到他的孩子,他身边围绕的全是女性,他看得到她们任何一点的可爱之处。

        “不要试图侮辱我爱人和我身边每一个女性,我是个混混,不喜欢跟人讲大道理,最喜欢挥拳头,别逼我一拳头捣你个脑震荡。”韩超说。

        这回陈方远似乎有点怕了,没说什么,转身进酒店了。

        毕竟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而韩超,就是那个不要命的嘛。

        ……

        陈玉凤得去见马琳。

        灌气站是拿下来了,但是没钱装修是个大问题,五个灌气点,装修下来得要几十万,马琳要跟她讨论这件事情。

        刚到军务处门口,陈玉凤就迎上齐彩铃,穿着貂皮,头发终于不是大波浪了,拉的板直,乍一看,既时髦又洋气的,身边还跟了个女同志。

        她是这样,马琳以为她会跟陈方远一起回来,所以跑机场去接她了。

        但实际上并不是,齐彩铃去红港,见的那家医疗器械公司至少从表面上看,跟陈方远没有任何关系,她是带了公司的销售经理来,那销售经理名字叫陈倩,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同志。

        按规定,既跟军医院合作,她们就需要提交这趟来的目的,供给的器械,以及各种军方需要的材料。

        齐彩铃自打跟医疗器械公司合作后,就把服装店转让了。

        目前她给自己的定义是女强人,当然也就不屑跟陈玉凤争啥。

        此时她在看军报,正好是张松涛和甜甜照相的那一张,她挺吃惊的,见陈玉凤来,就说:“玉凤,张松涛给你编了个节目?”

        “算是吧。”陈玉凤模棱两可,懒得多说。

        齐彩铃叹了口气:“你的运气也挺好的,真的。”

        此时在她的认知里,陈玉凤本身不行,是张松涛帮了她的忙。

        陈玉凤忙工作,不想跟齐彩铃说太多,不过还是得叮嘱齐彩铃一句:“彩铃,军区这地方,要合作生意得特别谨慎,你尽量注意不要被坏人利用。”

        “放心吧,我绝对遵纪守法。”齐彩铃撩了撩板直的长发:“我现在是女强人。”

        她强不强的陈玉凤不在乎,她只过日子的,转身进门,去找马琳了。

        马琳今天有点怏怏的,身边还坐着王琴,看陈玉凤进来,说:“你这人也太老实了,节目明明是你排的,为什么别人问的时候你总不愿意解释一下?”

        “我又不是祥林嫂,总不能谁一问,我都拉着对方说,那个节目是我排的,不是张松涛吧。”陈玉凤笑着说:“以后有这样的机会您想着我就行,下回我努力,争一把!”

        过去的荣誉就不争了,努力争新的,下回她保证做好就行了。

        王琴一笑:“陈玉凤同志很聪明嘛,先抑后扬,这是还想上汇报演出。”

        汇报演出不好上,上不好丢大脸,上好了是大功劳,风险和机遇并存。

        陈玉凤确实还想上,所以她才故意不解释。

        果然,马琳说:“行,下回有这样的机会,我依然交给你。”

        这就对了,下回陈玉凤会拼命,勇敢的走到台前的。

        失败是成功之母,她吃一堑长一智嘛。

        王琴又说:“对了陈玉凤,装修灌气站还得一笔钱,我认识几个朋友,都是退伍的老军人,愿意帮你投点钱,你觉得呢。”

        马琳则说:“你要认真考虑,目前灌气站的法人是你,你占34的股份,但要再稀释,你就只能占到10了,可你是法人,灌气站的风险全在你肩膀上。”

        “既然灌气站是我的,这笔钱就由我来想办法。”陈玉凤立刻说:“我自己能想到办法借到钱的。”

        “几十万呢,你从那儿想办法,要我说,你就匀出来一点,搀股的肯定都是大人物,这样你也好做生意。”王琴说。

        陈玉凤坚持说:“我可以。”

        王琴打的旗号很好听,说的是退伍军人,但谁知道她身后会不会是大领导。

        她是领导的代言人呢?

        这种钱来路不正当,以后要是某个入股的领导被查出来,出了事,灌气站就会被查封,那钱陈玉凤不能要,她必须自己搞。

        王琴还想多说,多游说一下,马琳站起来说:“玉凤,你还要去接孩子吧,我也该下班了,咱们走吧。”

        是的,今天陈玉凤得去接甜甜。

        虽然她很不情愿,但甜甜在军区算是小明星了,元旦军分区的汇报演出,领导们点名要她领头上幼儿组的汇报节目。

        孩子在王丽媛那儿排练,陈玉凤就坚持每天去接她。

        一路上她会把孩子背回家,到了酒楼,洗个澡,再帮孩子揉揉腿,摁一下脚,让孩子尽量能轻松一点。

        今天因为跟着韩超出去,她耽搁了点时间。

        这会儿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了,把三轮车扔在酒楼,她转身就往育苗班跑。

        刚跑几步,一颗小炮弹半途杀出来,扑到了陈玉凤身上:“妈妈,抱我。”

        “你个臭丫头,吓我一跳!”陈玉凤说。

        是蜜蜜,自打陈玉凤总来接甜甜后,她练完拳,就会在半途各个地方埋伏。

        以不经意的姿势扑到妈妈身上。

        甜甜你可以忽略,忽略了她会伤心,委屈,但蜜蜜不会,她不知疲倦,也不会因为谁冷落了她就不开心,因为没有人可以冷落她,只会被她烦死。

        拽着妈妈冻僵的手,蜜蜜个小火炉,得帮妈妈搓一搓,暖一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