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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彩铃顿时笑了:“还说我爱钱,玉凤你看看你,赚了军区的钱还不够,不也这么着急的,想赚笔更大的?”

        目前的夜总会,装修其实都差不多。

        卡座,舞厅,头顶一颗跑马灯。

        现在还没到蹦迪时间,音乐放的是《萍聚》,舞池里有一帮小年青抱在一起,脸贴着脸,正在跳慢四步。

        陈玉凤于这一切都新奇无比,但并不喜欢,而且既然见识过了,觉得也就那样,只想早点配合韩超,把事情搞完,她的目的是帮徐鑫,至于被齐彩铃挤兑几句,无所谓了,只要她高兴就好。

        所以她说:“是,我和徐鑫都想赚笔大的,你有啥方法,告诉我们就行。”

        齐彩铃最喜欢陈玉凤对着自己示弱了,听她这样说,顿时笑的更凶了。

        当然,小姐妹这么给力,齐彩铃就必须帮她。

        目前是这样,齐彩铃因为要跟进医疗设备的销售和维护,一直呆在首都。

        炒股的事是由陈倩负责的,毕竟内幕消息是由她提供,她也比齐彩铃更懂炒股嘛,所以,徐鑫其实是陈倩答应约的,要不然,齐彩铃作不了主。

        她转头看陈倩,笑着说:“陈姐,徐鑫和玉凤可都是我的老关系,要不要帮她们,你看?”

        陈倩先问徐鑫:“你有钱吗,至少三万块,有没有?”

        “没有,但我有套房子,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卖房子。”徐鑫说。

        “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去买股票了,现在卖房子哪来得及?”陈倩摇头:“看来这趟发财,我们带不了你了。”

        就陈玉凤都看来出来,这叫欲擒故纵,果然,徐鑫拍着包说:“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我今天带了我所有值钱的东西,我有块表,浪琴,至少傎五百,我还有一套邮票,也能值个千儿八百的,凑一凑,我全押给你们,你们先借我一万块,让我趁趟东风?”

        陈倩和齐彩铃对视一眼,笑容里是无尽的鄙夷。

        就仿佛,徐鑫是个在湖心挣扎的,即将溺水而亡的垂死之人,她俩手里拿着绳子,却懒得扔出去一样。

        舞厅里的跑马灯缓缓从齐彩铃脸上扫过,她的妆化的格外艳丽。

        舞厅里,音乐还在浅唱,又是良久的沉默。

        这就搞得徐鑫格外坐立不安。

        终于,陈倩开口了:“听说徐鑫先生原来是位非常有名的战地记者,去过很多国家?”

        徐鑫狠狠瞪了韩超一眼,才说:“好汉不提当年勇,那都是过去的风光了。”

        要不是韩超,他现在还是一名战地记者呢。

        陈倩先夸:“只凭这个记者身份,您的身家就尊贵无比。”

        谈判策略啊,此时徐鑫已经完全被吊起胃口了,就好比快要溺死时,对方终于扔出了那根绳,要把他拉上岸。

        徐鑫大松一口气。

        紧接着,陈倩又说:“你的记者证已经没用了吧,但它上面有很多国家,地区的印章吧,我在红港认识蛮多收藏家,他们很喜欢收藏一些旧的证件,那东西你放着没有用,但要卖给收藏家们,一两万块随便的,要不要我帮你联络一个买家,卖了换钱,正好可以拿来炒股。”

        徐鑫不是真傻子,要是,他此刻就答应卖了。

        因为他就是为了出卖财富,换取一夜暴富而来的。

        但事关原则,他当然不敢马虎。

        所以他说:“我的战地记者证上面确实有国家和地区的印章,应该说在88年之前,是全军区所有战地记者中,印章最多的,不说你们红港,我们大陆也有很多人喜欢收藏,我现在穷成这样,很想卖了换钱,但我们大陆有个不好处是信息滞后,我们的记者证在各个海关和港口都有备案,这个信息目前还没有更新,部队也有命令,任何证件,一概不得转卖。”

        陈倩张嘴半天,说:“那真是太遗憾了,不过你当初那么骄傲于自己的证件,应该一直随身携带吧,我有幸,能赡仰一下它的风彩吗?”

        徐鑫伸手摸了一下斜挎的背包。

        这时韩超瞪了他一眼。

        徐鑫立刻说:“不可以,老一代的证件没有防伪,而且串号独特,除了各个国家海关,军事系统的相关工作人员,我们不能给任何人展示。”

        陈倩脸簌簌的,笑着说:“冒犯了。”继而又说:“那么珍贵的证书,你该不会背在包里吧。”

        徐鑫拍了拍包,摇头说:“不会。”

        陈倩抓起一直放在桌上的大哥大,转身出了卡座,摁在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而这时,就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有人也握着大哥大,正在说话。

        韩超问陈玉凤:“你是不是想上厕所?”

        陈玉凤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起身,准备去厕所。

        齐彩铃是真的想上厕所,遂也起身,跟陈玉凤一起走。

        边走,她边说:“徐鑫就是个穷酸,一张记者证而已,能卖就卖了嘛,徐鑫这人也真是可笑,他都退伍多少年了,还要听国家的话,为国家考虑吗?国家当他是个屁,国家现在讲的是赚钱,不论黑猫白猫,逮得住老鼠的才是好猫。”

        陈玉凤忍无可忍,问说:“彩铃,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什么叫我傻,玉凤,你啥意思?”齐彩铃问。

        当然,陈玉凤要不是知道陈方远想劫持马琳,也搞不懂陈倩为什么要看徐鑫的记者证,但因为知道那件事,所以她大概懂一点。

        陈方远准备劫持马琳,偷渡出国,但那样做毕竟有风险。

        而徐鑫有军事记者证,证号在海关是有备案的,万一半路有人查,他们凭证件就可以脱身。

        徐鑫之所以坐立不安,是因为他也察觉到了,对方想借买他的证,买不成又想看,在这个假证泛滥的年代,一旦他把证件给陈倩看了,陈倩立刻可以凭串号伪造一张。

        而陈倩今天设局,就是为了他的军事记者证。

        这时陈玉凤不禁惊叹,陈方远是真正的老狐狸,居然能滑头到这种程度。

        韩超让她去上厕所,是因为他已经查明了对方的动机,懒得再废话下去,要提前动手,实施抓捕了。

        事情的发生就在一瞬间,陈玉凤和齐彩铃刚穿过舞池。

        就见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个人站起了身,径自要往外走,捧着大哥大,边走,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而韩超呢,甩了夹克,只穿白衬衣,同样穿过舞池,去拍对方的肩。

        那人穿的是棉麻质的立领服饰,戴个墨镜,这显眼的打扮,陈玉凤一眼就能认出来,是陈方远。

        韩超一把过去,打掉了对方的墨镜。

        跑马灯扫过,他一只眼睛是瞎的,但好的那只眼睛分外明亮。

        年青的军人,和穿着立领的老爷子,对恃当场。

        陈方远是个老牌的军人,凡做事当然谨慎。

        他今天确实是为了军事记者证而来的,刚才大哥大一直是开的,他在另一张桌子上,全盘听到了徐鑫和陈倩的对话,根据判断,他认为军事记者证目前就在徐鑫包里背着。

        已经到了要撤的阶段,陈方远不想浪费太多时间,正在电话里跟陈倩交待,让她早点结束酒局,尾随徐鑫,做了他,抢记者证。

        他分配完任务,正准备要撤。

        但偏偏是韩超,他最瞧不起的韩超。

        据他从军区内部得到的消息来看,韩超性格孤傲,冲动,鲁莽,一无事处的营级小军官。

        据说中层领导们,没一个瞧得起他的。

        是个没有职场智慧,也毫无情商的愣头青。

        陈方远也知道,他一直在四处查自己的无线电。

        陈方远还不止一次在邮件里跟下属们聊过,说军区反间处是一帮蠢货,曾经在越国潜伏过,号称三年没有暴露目标,完美脱身的韩超也是头蠢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