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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玉凤抢过电话,说:“要的,正是我要招护工。”

        对面一老太太说:“我姓王,你叫我王大妈就好,原来在咱们军医院上班的,招顾病人,我可是一把好手。”

        “行的,您在六楼等我一会儿,我吃完饭就过去。”陈玉凤说。

        此时周雅芳还没吃饭呢,拎起袋子,跟着陈玉凤就走。

        几个娃也吃完了饭,浩浩荡荡的,也要走。

        王果果忍不住拉了周雅芳一把,看她笑的跟个傻丫头似的,说:“你没病吧?”

        “你这话说的,我能有啥病?”周雅芳说着,看了眼玻璃里的自己,又拉开陈玉凤的包,掏出梳子,把自己的头发梳了梳,抿了抿。

        “没病就好,亲家母,咱年龄大了,过日子要先讲究自己舒服,陈凡世就不是个东西,玉凤争气,不跟他纠缠,你也狠狠心,不要再理他了,行吗?”王果果说。

        很奇怪的,周雅芳原来对陈凡世挺上心,不是因为他有多好,而是怕他病,怕他死,怕他死的时候,要麻烦玉凤忙前忙后。

        可在见过顾年一回后,她就把这些操心全抛诸脑后了。

        今天这一整天,她没想过女儿,也没想过陈凡世,脑海里一直想的是顾年。

        而此刻,她看着玻璃里的自己,突然回神,自己好像有点喜欢顾年那个老头子。

        这样一想,周雅芳又想到一件事,王果果例假一直准时来,但她三个月才来一回。

        而例假没了,女人就彻底成老太太了嘛。

        顿时,她心中又腾起一阵伤感来。

        她于内心里喜欢上一个男人,却发现自己压根就配不上人家。

        可她又忍不住想去看看顾年,就把梳子装到了包里,默默的跟到了女儿身后。

        俗话说得好,知子莫若母,知母,也莫若女儿。

        几个小崽崽在前面跑,陈玉凤故意押后一步,先对周雅芳讲了一下陈凡世心脏病发,在动手术的事,讲完之后,看周雅芳脸上淡淡的,没啥变化,就又说:“妈,人顾年是米国来的大商人,估计明天就会转到更好的医院去,咱去了以后只送膏药,就不多聊了,送完咱就出来,好不好?”

        人喜欢人是种本能,歌里不都在唱,神仙也挡不住人想人?

        不过人也贵在自知之明。

        今天周雅芳经历了很多事情,掏心掏肺,照顾了三年的前夫拿她当个保姆使,曾经抢了她男人的女人,虽然坐了两年牢,可如今依旧过得比她风光。

        上午前夫还雄心勃勃,说要去国外享受人间天堂。

        到下午就进了手术室,生死未卜了。

        这是头一回,周雅芳体会到什么叫世事无常。

        她没想跟顾年咋样,就觉得那老爷子特别好,好到让她见了就想笑。

        既然人家明天就要走了,此时她去见一面又何妨。

        她也知道女儿的心思,怕顾年嫌弃她,瞧不上她的膏药,要笑话她。

        但周雅芳不在乎呀。

        她对任何人好的时候,从来没在乎过对方会不会感恩,对孩子们是,对李嘉德也是。

        就对陈凡世那种猪狗不如的东西她都掏心掏肺。

        顾年至少长得好看,看上去赏心阅目啊。

        她看顾年一眼,就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所以周雅芳说:“凤儿,妈看顾年老先生,总觉得他可好了,而且妈一见他就觉得高兴,咱就去看一回,妈啥也不说,只看他一眼,咱放下药就走,好不好?”

        望着亲妈的眼睛,陈玉凤心说完蛋了,老房子着火了,还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珐琅怀表(周雅芳为啥喜欢顾年呢就...)

        上了楼,  陈玉凤准备先去看陈凡世。

        周雅芳却觉得顾年的腰痛成那样,应该先把药给他。

        但她扑了个空,因为顾年自打下午跟领导们走后,  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既顾年不在,  就先去看陈凡世。

        值班医生当时说,手术保守估计得8个小时,  本来陈玉凤以为,  今天晚上至少能听到他是死是活的消息,实则不然,一进病房就有三张病危通知单,  而手术时间,  用护士的话说,  随时可能出来,但只要有一线希望,  医生就一定要救陈凡世,因为这事关军医院心脏搭桥手术的成功率嘛。

        刚才打电话的护工,  那个王大妈就在走廊里等着。

        虽然还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  但陈玉凤把她留下了。

        反正陈凡世留了三十万,她不介意全花在他身上,  只要不拖累她就好。

        护工王大妈陈玉凤在团级家属院见过,  是一个团级干部的丈母娘,  她倒很贴心,一接到工作,立刻把病房收拾的干干净净,还把陈凡世所有的折子、支票和身份证等私人物品总归在一个文件袋里,  交给了陈玉凤。

        忙了半天,转眼已经是夜里九点了。

        顾年依旧没有回来。

        周雅芳怕膏药凉了效果不好,  一直捂在怀里,时不时拽拽自己的衣襟,又整理一下头发,几个娃也眼巴巴的,因为他们喜欢顾年病房里那台笔记本,想玩嘛。

        在等顾年的间隙,他们还石头剪刀布猜了一下,看应该由谁来玩。

        四个小崽崽猜石头剪刀布,陈玉凤就在旁兴致勃勃的看着。

        蜜蜜是吃屎都要吃个尖尖的性格,但她赢了二娃,却赢不过比她更滑头的大娃,大娃太了解她的性格了,从三局两胜到六局四胜,蜜蜜不停耍赖,但大娃回回都赢她。

        所以大娃把蜜蜜给赢了。

        然后就轮到甜甜了,甜甜性格慢,出拳也慢,而且她早在身后就出好了拳头,大娃个头高,是能看到她的拳的,按理大娃应该稳赢。

        但猜了三局,大娃居然输了三局。

        所以最后居然是甜甜赢了。

        蜜蜜和二娃都不服气,追在身后捶大娃,问他:“哥,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分明甜甜的拳头我们都看见了,你为啥会输?”

        大娃笑呵呵的,任凭几个小的捶着他,看眼犹还傻笑的甜甜,脸色有点红。

        都是小孩子嘛,大娃和二娃才11,甜蜜姐妹不过10岁。

        但陈玉凤看着大娃,心突然咯蹬一声。

        因为她今天突然注意到,大娃虽然很少和甜甜说话,但凡任何事,都会刻意让着,并照顾甜甜,此刻他在看甜甜,那眼神叫陈玉凤莫名熟悉,想了好久,她想起来了,小时候的韩超看她,就是这种眼神。

        该不会,大娃心里喜欢甜甜吧?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陈玉凤就把它收回去了。

        娃还小,他们肯定没那种心思,是她瞎想的。

        ……

        眼看10点,医院要熄灯了,护士来催了几趟,让家属们赶紧走,周雅芳也没法厚着脸皮再呆下去,终于说:“凤儿,顾年大概不回来了,咱走吧。”

        陈玉凤明白亲妈的心情嘛,专门找到护士,去问,看顾年啥时候回来。

        值班护士说:“刚才有人打电话通知过,说明天一早顾先生就要走,让我们把行李帮他收拾出来呢,他没有通过医院的渠道办住院,我们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要不这样,万一顾先生回来,我跟他提一下,让他明天一早等着你们?”

        周雅芳一脸失望,但又觉得专门跑来看一趟挺怪的,就说:“不了吧,咱也没啥事,就不用提了。”想了想,又把膏药给了护士:“万一顾先生回来,记得让他晚上贴了这个药睡觉,对腰伤好。”

        “行。”护士爽快的说。

        娘几个出了医院,迎着晚风,几只小崽子走的闷闷不乐。

        周雅芳也悄无声息,脚步声里都是满满的失望。

        为哄老妈开心嘛,陈玉凤转着弯子想办法,忽而想到一件事,于是说:“妈,我后天就要考试了,考完就会较闲,我带着你,咱回趟老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