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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你到底想干什么



        送走裴谦雪后,  宗洛径直去了浴池。

        他褪下里衣,整个人靠在浴池边缘,任由池子内的热水蒸腾,  将他一头白发打湿,  如水藻般飘『荡』。

        热水有舒缓神的功效,  也能适当缓解人紧张的情绪。

        一边泡在水里,  宗洛一边慢慢思索。

        裴谦雪是来劝他的。

        诚,普通人若是知晓这的事,  第一反应是跑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裴谦雪虽是渊帝的臣子,  却也是宗洛的挚友,情感上会偏向己的朋友。

        更何况这辈子没了虞北洲的万人『迷』光环和剧情影响,裴谦雪也算恢复了正常。

        当,这个万人『迷』光环有没有跑到宗洛身上另说,他现在也没心情思考这个。

        所以听宗洛拒绝,  裴谦雪也是叹了口气。

        其实早在数月以前,  他就猜到了这个结果。此刻听到这个答案,  也是有种果真如此,尘埃落定的观感。

        瑾瑜总是这,  清风朗月,  坦坦『荡』『荡』,  从不会去做那等逃避或假意欺瞒的事。

        若是真的如裴谦雪劝的那,一走了,那就不是他了。

        话虽如此,  裴谦雪却是头一回希望宗洛不要这般坚持己的原则。

        因为最终折磨的会是己。

        “既已决定那我尊重瑾瑜的任何决定。”

        青衣丞相抬眸,对面的皇子直直对视:“是若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瑾瑜尽管我说。”

        整整三个月,  裴谦雪并非一味等待,他也做了不少事。

        例如几篇洋洋洒洒,声情并茂的文章,又或者在渊帝正在气头上,一些或许会有用的说辞。

        总,裴谦雪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渊帝下旨赐死。

        宗洛安抚地笑笑,旋即颔首。

        即使他心里清楚,这件事情,谁也没法帮得了忙。

        话虽如此,裴谦雪先前说的一件事,却不得不让他在意。

        “瑾瑜,那你想该如何陛下解释这件事吗?”

        就算是要坦白,也得拿出己不是渊帝血脉的证据。

        很显,即使宗洛直接说明,渊帝多半也是不会信的。

        除非是像上辈子那,在巫祭大典上,阴差阳错被太巫识破,铁证如山,再也没有辩解的余地。

        宗洛并非不知道裴谦雪的意思。

        后者这是在劝他,不要这么急着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毕竟若是机不对,很有可能会造成不的结局。

        上辈子渊帝在巫祭大典上发现了真相,也是先大发雷霆,收回他的兵权将他软禁在三皇子府。甚至他执意闯宫内,跪在章宫门口求个说法,渊帝也没有舍得下旨诛杀,反倒让他带兵去边疆戍守。

        在极致的麻木里,宗洛竟也能从往事里窥渊帝当的疲惫与痛楚。

        巫祭大典不过五天后,到底也是先说和晚说的区别。

        可是要这件事埋藏在他心底一日,宗洛就备受煎熬一日。

        他把己慢慢沉热水里,闭眸不语。

        很快,宫人就捧来了崭新的衣物。

        从塞北到皇城,一路就是从极寒的雪原抵达鸟语花香的平原。

        一年四季几乎都是雪的边疆不,皇城而今正是盛夏正热的的候,即将开启秋天的季节,闷热里夹杂着丝丝凉爽。

        浣衣局送来的衣物都是适合这个季节的长衫,有一件绫罗织就的素白『色』鹤氅。早晚若是冷了,便可以穿上,正午热了,脱下也不妨碍美观。

        往年这种珍贵的布匹一年都不得能上贡几匹,大多都做成了渊帝的常服。但是三皇子府却从来没断过。

        刚穿戴衣物不久,忽又有内侍来报:“殿下,陛下传唤您去大巫祠那边,似乎是有急事。”

        急事?

        宗洛本就如惊弓鸟,而今更是神绷紧:“是什么急事?”

        “这小的也不知道。是陛下似乎也去传了其他几位皇子,具体没有细说,说都让过去。”

        内侍低眉顺眼道:“小的方才去九皇子宫里走了一趟呢。”

        九皇子都不知道在宫里关了多久的禁闭了,这都快半年了,也准许在宫内和宫前那个小花园里活动,周围仍是重兵把守,不得迈出一步。

        当初在这宫人人巴结的主,而今成了这副模,实在叫人不知说什么。

        看着内侍远去的身影,宗洛偷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渊帝已做过一次梦了,梦的是他在皇城下刎的场景,裴谦雪也闭紧嘴巴,除非宗洛亲开口或是等到巫祭大典的结果以外,根本没有知晓这件事的可能。

        可是就像先前说的一,这件事情要在他心里憋一天,就多一天的负罪感。即使是普通的传唤,也不由得让宗洛心口一窒。

        回朝前,宗洛特意放慢速度,在城郊外修整了一天,今天赶着上午入城。如今洗了个澡,用了午膳,也不过刚下午。

        等马车停在大巫祠旁,宗洛下车才发现其余皇子已全部到齐。

        他是最后一个到的,刚下车,所有人都把视线放在了他的头发上。

        宗承肆和宗瑞辰站在一起,最先上来打招呼:“方才才在朱雀大道上看三皇兄回朝,可惜人实在太多,没能带着小八挤到跟前打招呼,皇兄可千万莫要怪罪。”

        这一开口就老绿茶了。

        老四就是这没意思,虚伪做,不管私底下怎么仇视,表面上总要表现出一副其乐融融的模。甚至会在其他皇子掰头的候出来充当和事佬,做老人。

        寒门关前,公孙游告诉过宗洛,说宗承肆早已知道他伪装失忆的事情。后面宗洛的眼睛‘顺理成章’恢复以后,他就私底下跑去联络五皇子和六皇子,想要联手对付他。

        可惜后来虞北洲神来一笔,让宗洛完全没心思关注这回事,也不知现在宗承肆有没有老五老六结盟成功。

        倒是这几个月以来,宗瑞辰似乎老四玩得不错。

        不说现在宗洛目疾恢复,直接从盟友转变为夺储对手,就是宗洛,现在满腔麻木的情况下,也万万不可能这些皇子再玩些什么夺储的把戏,那根本没有意义。

        宗瑞辰看宗洛,也闷闷地说了声三皇兄。

        “小八,我回来了。”

        宗洛心里愧疚。
        他『摸』了『摸』宗瑞辰的头,“你武功没学到家,等下次请战,皇兄再带你去战场。”

        几个月前他走得实在是太匆忙了,以至于没有完成对宗瑞辰的承诺。毕竟宗瑞辰在军锻炼的间太少,宗洛又知晓此次前去豫国不过走个过场,在途跋涉的间反倒更长,得不到相应的锻炼,于是就没带宗瑞辰去。

        宗瑞辰抽了抽鼻子:“。”

        当,表面上的和平是要的。站在一旁的宗永柳宗承肆交换了一个眼神,也心不甘情不愿地喊了声皇兄。

        宗永柳是真没想到,这位在己印象里会打仗,从来不得父皇宠爱的三皇兄,如今竟会成为夺储的最大黑马。甚至越过老五和他,直接入主羽春宫,怎么不叫人恨得牙痒痒。

        唯有宗元武,态度格外平和。

        看到宗元武,宗洛也想起一件事,径直走上前去:“老五,借一步说话?”

        正宗元武也有此意,两人便一走大巫祠内。

        看着宗洛和宗元武旁若无人地离去,宗承肆心底越发烦躁。

        而这幅模转到宗瑞辰眼里,就变成了虚伪的假笑:“怎么了小八,我在担心三皇兄的头发呢,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宗瑞辰摇了摇头,不知道低头在想什么。

        另一旁,宗洛宗元武一起离去。

        两人穿过大巫祠里造型各异的木楼,来到一处空旷的草地。

        宗元武率先开口:“三皇兄,你千万要小心,老四老六联手了。”

        宗承肆派公孙游去游说五皇子和六皇子,凭借三寸不烂舌,成功把老六拉入麾下,结果却在宗元武这里碰了壁。

        因为那个梦境,宗元武现在主动踏入了五皇子府的权力心,一一从老将军手里收回己的话语权。后者没意识到是他翅膀硬了,以为这个孙子终于对皇位有了野心,故此未曾设防。

        若是换做以前,究竟要不要宗承肆合,选择权在于老将军,谋士门客也不会来过问他的意。现在他有了话语权,这才直接拒绝。

        宗洛头,没有在关于夺储的事情上多聊:“你什么候有间来羽春宫一趟,我有东西要你。”

        武安君赠予他的大夏龙雀,宗洛想来想去,己身边学武的基本都习的是剑。毕竟剑是兵器首,君子用剑,学起来也快。思来想去正儿八学过刀的,竟有宗元武。

        宗元武武学的不怎么,却是个收集狂魔,先前被渊帝转赠宗洛的金丝软甲就出他的库存,堪称差文具多。

        不管如何,先前宗元武冒着风险将己做梦内容告知于他,宗洛理应礼。大夏龙雀在他手上虽没法上阵杀敌,但绝对能被宝贝地跟眼珠子一。

        等宗元武离开后,宗洛收拾己的心情,迈步朝主殿走去。

        就在他走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巫楼,紧闭的门板忽被推开,从里伸出一滚烫而灼热的手,狠狠地攥住他的手腕,将他掼到冰冷的墙壁上。

        宗洛心里正烦,一手肘推出去:“虞北洲,你到底想干什么?!”

        后者低下头,脸上的神情晦涩复杂。

        许久,他才低声道:“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