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风亦飞也看得出来,不止油腻,末端还分叉了。
只听铁手继续说道,“也就是说,铁锈并不是谣传的人猿与牡牛生出来的野兽,而是一个人......”
刘猛禽再度点头,肯定这一点。
“这么说来,他兽性难改,怕是由于常年生于兽群之中,不得教化之故。”铁手推测道。
“孙疆估计也没想教他这么做个人,只是将之当作了杀人工具,如犬只般养着。”刘猛禽道。
铁手沉吟了下,“让我搞不明白的是,他为何要掳走摇红姑娘?”
“我想,是不是孙摇红爱护小动物,也对他挺照顾的,所以他把摇红姑娘当成了主人......”
说到这里,风亦飞停了下来,这也说不通,铁锈为什么要抓走孙摇红。
“确也有这可能。”刘猛禽沉声接话道,“如果铁锈是出于护主之心呢?孙摇红若是呆在一言堂,会遭遇危险,会有什么伤害到她的事情,所以铁锈才要带她逃离?”
这个推测确是很大胆。
“不对头吧?”风亦飞摇头,“摇红姑娘是孙疆的掌上明珠,千金大小姐,一言堂里有谁敢动她?”
刘猛禽沉默了下去。
别说他想不明白,风亦飞也想不明白。
铁手也似陷入了沉思中,好一会才道,“据袭邪所言,他已得了讯息,铁锈应是往泰山方向遁去了,孙子灰正率人前去追捕,在此歇息一夜,明日清早,我们就一起赶过去,找着了铁锈,一切自有分晓。”
叹了口气,“只望摇红姑娘还活着,没受到什么伤害。”
刘猛禽也是赞同铁手的提议,各自回房歇息。
风亦飞是不用睡觉,到处晃荡了下。
能感觉得出来,四处的守卫都是对自己隐有戒心,却又不敢得罪,不敢怎么阻拦。
但也就是这样了。
孙三伯已到了一言堂,正与孙疆会面,他们相见的阁楼却是不能近前的,被守卫拦了下来。
风亦飞也不是非得要看看,孙家的内部事情,自己这外人哪好去窥伺,又没什么厉害关系。
思索了下,去练级也是个麻烦事。
对这边不熟,青龙山上都是‘一言堂’的地盘,山林中最多偶有野兽出没,也是少之又少。
去寻找合适的练级点,一往一返,浪费的时间都要挺多,不如回客房那里练练内功。
铁大哥都说了,清晨就要出发。
回转了客房,刘猛禽住的那房间还有昏黄的灯火透出,铁手的房间却已熄了灯,看来他还是睡得早。
风亦飞索性在床榻上盘坐了下来,静静的运气行功。
很久都没试过静修内功了。
个把时辰过去,师弟的话语声就在队伍频道里响起。
他跟余鱼同找到了双东跟汪未云两个事主,将他们连同家人都带去了府衙安身,但也问不出什么来。
纵使是得了官府的保护,他们也是不敢说道孙疆的罪行。
这也无可厚非,风亦飞能猜想得到他们的心思,官府能护得住他们一时,但也不能让他们长久呆在府衙。
最主要的是,按师弟所说,府衙的官儿都说得挺明白的,就算孙疆犯下了那些罪行,也不算什么大罪,紫雾庄的都不出来指证,只求息事宁人,私通一事无从说起。
至于他令人惩戒奴仆,伤害了他们,朝廷律例也只有一条,其主不请官司而杀者,杖一百。
甚至孙疆都能找人顶罪,根本不会损及他一根毫毛。
这两个奴婢不是还没死么。
古代背景,奴仆歌姬之流,并没有什么人权,随意杀伐发卖都是常情。
若不是带着你老婆顶着官职去,府衙的官员不敢怠慢,双东跟汪未云两家人连呆在府衙的资格都没有。
虽觉不爽,这事也只能暂时放下,让师弟和余鱼同先回来。
又行功了好一会,百无聊赖的看着论坛。
突地,风亦飞感应到了极轻微的动静。
几不可闻。
若不是修成了山字经,灵觉变得更为敏锐,都要难以察知。
隔壁住的就是铁手。
他当然不可能是起来起夜嘘嘘的。
夜尿不需那么小心。
他要有所动作?
风亦飞飘到了窗前,还未及开窗,铁手已是悄无声息的纵了出去。
着实让风亦飞心中犯嘀咕,深更半夜,这黑灯瞎火的,铁手要去哪?
他此前也完全没说过啊。
一起出生入死,并肩作战过,也算得上是知交好友了,他还信不过我?
风亦飞轻一推窗,如游鱼般滑了出去,‘驭虚’瞬即启动,没入了夜色之中。
一出客房,就已是一言堂的布防范围。
风亦飞远远的缀着,铁手已躲过三路暗桩五处埋伏,就像黑夜里一棵会高速移动的树,朝着‘绯红轩’的方向潜了过去。
一言堂的暗哨连铁手过去了都察觉不到,更遑论潜踪匿迹功夫更为了得,直如融入了夜幕之中的风亦飞了。
风亦飞心底着实疑惑,铁手是发现了什么,还要夜探绯红轩。
在那边查看的时候,已是清楚了然,根本没有什么机关遗漏的。
又到了那棵名为‘紫微’的老榕树下,只见铁手左右看了看,似在判断方位,转悠了几步,忽地蹲下了身子,挖掘了起来。
无需任何外物,他的一双铁掌本就胜过兵器刀锄。
风亦飞隐于暗处,悄然观望着,突觉风中送来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血案.陷阱
这气味明显的不对头,风亦飞瞬即循着气味摸了过去。
再黑的夜晚,在风亦飞的赤炼血瞳之下,都是彷如白昼,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
只不过,所见的景象,却让风亦飞楞了一下,呆了一呆,怔在了原地。
幽静的夜色下,满山红都成了惨绿、灰黑,风过去,兀自摇了几下,却晃不出白天所见那一身惊艳的怵红来。
地上汨汨的流动着一股鲜艳的红。
那是血!
一个只着了肚兜亵裤的女子,给一柄刀钉在了树干上,双脚离地几尺有余。
她的小腹给一刀划开,然后贯穿透体钉在树上,肠胰已溢出少许,但血就从那儿流出来,沿着树干的疙瘩直淌,已流了很久很久了,血也快流干了,月下那女体更为眩眼眩目、苍白无凭。
这样挨了一刀,只怕得要熬好久才能气绝。
可她脸上只有惊惶欲绝的神色,因痛楚五官都变了形。
应是被封住了穴道,才遭杀害,都没能唤出一声。
她是孙摇红的贴身侍女小红!
晚饭前才见过她,问过她。
如今这一个秀美的少女,却已经失去了鲜活的生命。
在树影婆娑里,更雪白得凄凉苍深。
风亦飞心中一动,忽有所觉,绯红轩那几处楼阁里,似藏身着不少人。
绯红轩有人不奇怪,但有很多人,那就奇怪了。
铁手也似察知了不对,掠了近前。
他的眼一下就红了。
大家都以为他叫“铁手”,仿佛就连心里也是铁的,下手出手,必铁石心肠,却不知他动手有若雷霆震怒,论个性却是正直温厚,且心肠软,有时看人夫妻别离,伤者忍痛,乃至动物畜牲奄奄一息挣扎求生,他都忍不住会起同情之心。
风亦飞是明白他的性子的。
铁手却也没发现潜藏在侧的风亦飞,‘驭虚’这功法实在了得,完全不为人所觉,就如一件死物。
风亦飞才寻思着要不要提醒一句,一片衣袂破风声已自响起。
紧接着,不太茂密的园林四周就亮起了一盏又一盏的红灯笼。
灯火,自四面八方向着铁手填照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