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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4页



        这会他受了重伤,笼在脸上的那重黑光没了,倒是能看到他的真面目了。

        平日里,他总是一副得道高人的作派,如今真容一现,风亦飞都不禁侧目。

        因为‘黑光上人’詹别野,委实算不上仙风道骨,面无四两肉,两颊深陷,尖嘴猴腮,獐头鼠目,便连眉毛与胡须都是稀疏得紧。

        不怪得,他要以一重黑光掩盖本来面目了。

        谷</span>  只听黑光上人又自说道,“方大侠,这趟铲除了一干逆贼,可是偌大功劳,当今万岁,一意纳贤,求才若渴,你一身本领,纵横天下,待老道与安乐侯为你美言几句,圣上定有厚赏,正好你就可再入朝堂之中,封侯拜将,成就不世功业,保准富贵荣华,享用不尽.......”

        方任侠冷然打断,“皇帝也不过是个人,我为何要为他卖命?”

        黑光上人一愕,一下涨红了脸,“你......你这是大逆不道之言!”

        “为何说一句话就是大逆不道?如果我是平民百姓,就算是朝中大臣,只怕也得要诛三族、灭九族了吧?为什么他的意旨就不能质疑?为什么他一声令下就可以让我们死无全尸?为什么我们就得任由他宰割惩处?嗯?”方任侠抛出了一连串问题。

        黑光上人面色剧变,他是忠于皇室的,听着这话语,哪能忍得了,“皇上受命于天.......”

        还未说完,又遭打断,“这些骗黎民百姓的言语,就不需多说了,要是他是位好皇帝,那还罢了,如果他荒淫侈靡,比谁都坏,又昏庸愚昧,自以为是,我们又何必听他的!他也是人,我们也是人,为何他是皇帝,就可以任意宰杀?皇帝没有了人民,他还能当皇帝?当皇帝若只会欺负百姓,还算什么皇帝!真要卖命,我宁可以民为主,替老百姓效命去!”

        “你.......你!.......”黑光上人语声发颤,一时似不知该如何驳斥。

        寻常人说出这等话语简直是要招杀身奇祸,满门抄斩的。

        可方任侠纵横武林,能奈何得了他的真是屈指可数,他有这胆识,黑光上人还真不敢骂他。

        “说得好!此言深得我心!”方歌吟抚掌大笑。

        王小石也是含笑点头,深表赞同。

        “这事就别再说了,也不要去皇上面前多嘴。”风亦飞打了个圆场,早就知道方任侠淡泊名利,他要封侯早就是唾手可得,神通侯的爵位也轮不到方拾舟身上。

        顺带转移开了话题,向着方歌吟问道,“义弟,你伤得怎么样?”

        看得很清楚,方歌吟的脸色呈现出了一种不同寻常的苍白。

        见风亦飞这么说,黑光上人只得依从,闭口不言,论恩宠,他可还比不上风亦飞这安乐侯。

        方歌吟轻叹了声,“没有大碍,只惜那老阉贼还是遭人救了去,未能拦下来。”

        风亦飞也明白,方歌吟施展‘惊天一剑’与米苍穹硬拼,将之击败,定然也受伤不轻,被那神秘人救走了米苍穹,也怪不得他,他能这么凑巧的赶来帮忙,都要偷笑了,没他出手,还真拿米苍穹那老鬼没办法。

        “没关系,以后再碰上,弄死他也不迟。”

        “却不知那怪客是谁人,武功修为竟高得出奇,不在我之下。”方歌吟道。

        “我也搞不清楚,但我曾见过他一次,被我姐夫几拳就打得落荒而逃。”风亦飞道,照这么看来,义弟跟姐夫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风亦飞的姐夫是谁人,自然是无需言明,‘君临天下’李沉舟的凛凛神威,早已广为人知。

        “能从李帮主拳下逃生,想来此人也定是武林中叫得响字号的人物了。”方歌吟道。

        “他所使的功法应是昆仑的不传之秘‘赤鹰九夺’,但依我所见,怕是昆仑掌门都不及他。”老不死道。

        “我听姐夫跟姐姐说了,这人的武功很是驳杂,单凭武功路数,猜不出他是谁。”风亦飞说罢,转述了下当日姐姐夫妇的话语。

        李沉舟与赵师容的判断,肯定不会出错,一时间,在场诸人也没有一点头绪。

        忽听一声悠悠吐气,方拾舟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他被救醒了过来。

        连遭‘破体无形剑气’轰击,死灵之气侵袭,他已是面目全非,容貌全毁,不复俊朗,仿如厉鬼。

        死灵之气除却先天无相一脉,几是无人可驱除,强如方任侠也不成,全靠的是他灌输的精纯真元与‘忍辱神功’的神异,才保住了方拾舟的性命。

        眼见方拾舟醒转,方任侠一下怒容上面,“逆子!晚衣的随身手绢怎会在此地,你是不是知晓晚衣的下落?”

  第一千四百九十章  迷心问供

        听到方任侠的斥责,方拾舟似愣了下神,眸中神色一下变得狠厉,疾声道,“你想知晓义母的下落,就好生保住我的性命!护我离开此地,若我死了,你一辈子也别想见着她!”

        语调对方任侠这义父完全没一点尊重,他就如破罐子破摔般,声色俱厉,只想将夏晚衣的行踪当作筹码,要挟方任侠护他逃生。

        “你.......”方任侠痛心疾首,怎也想不到自幼收养,竭尽心力将之抚养成人的义子会变成如此模样。

        “逼供的事情,还是让我试试吧。”风亦飞立马请缨。

        “你休想!别让他碰我!”方拾舟惊急高呼。

        方任侠却已重重的叹了口气,让开身位。

        风亦飞凑上前,蹲下身子,一手就扼住了方拾舟的下巴,与其正面相对。

        方拾舟犹在喝骂不停,“狗贼,你休想从我口中知晓只言片语!.......”

        骂着骂着,语声骤然变缓,游移的眼瞳一下凝住,不由自主的盯着风亦飞的眼睛。

        ‘摄魂迷心功’风亦飞是练得不怎么样,但此际方拾舟气衰力竭,靠的是方任侠贯注的真元护住了心脉,全无抵抗之力,失败了个几次,他就着了道儿,目光渐渐涣散,茫茫然的陷入一片呆滞中。

        “夏晚衣现在在哪?”风亦飞发问道。

        “死了.......”方拾舟喃喃答道。

        被迷惑了神智,他已是有问就答。

        听到这话,方任侠身躯一颤,一个踉跄,似是天旋地转般,险些跌倒,所幸高小上抢上前,将之搀扶住。

        “怎么死的?”风亦飞又问道。

        “触柱而亡。”方拾舟脸上似有了些挣扎之色,眸子里更有了一丝痛苦。

        看起来,他对义母倒是真心实意,在心智被摄住的状况下,都会有悲痛的情绪。

        风亦飞如是想到。

        “夏晚衣不是跳崖了吗?”

        “跳崖的不是义母,是我,我着了义母的服饰,易容作了她的容貌,诈作疯癫,上了折虹山,留下绣鞋锦帕跳崖,以便掩人耳目.......”方拾舟答道。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惊诧,谁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答案。

        “你为什么这么做?夏晚衣又是为什么撞柱子死了的?”风亦飞再度追问。

        方任侠身躯震颤,定定的瞪视着方拾舟,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自小孺慕义母,义父只会强加管教,叫我奋发练武习文,我怎么努力,在他看来都是不够,只有义母爱我,宠着我.......”方拾舟呢喃着说道。

        然后,他说出口的话语让众人都为之震惊侧目,“.......我爱她,我要得到她,义父在身侧,我也只能苦苦克制,可义母终是来到了京师,到了我的身边,再没有人能阻止,我耐不住心底的爱恋,借与唐门搭上了线,以他们的毒,控制住了义母的心神,让她成了我的人,那几日,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

        风亦飞脸上肌肉不禁抽动连连。

        方拾舟居然有恋母情结?竟做下了这有悖人伦,丧心病狂的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