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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蜜脸上被热气染出一层红晕,眉头紧蹙,突然伸出双臂拍打着水面仿佛在挣扎什么可怕的禁锢。

        倏地,双眼睁开,湿漉漉的杏眼含着屈辱和委屈。

        姜蜜吸了吸鼻子,踏出浴桶,换上干净的寝衣,在穿绫袜时,目光触及到小巧白皙的脚踝,此时那处还没有红色指印,也没有被他戴上惩戒的金铃铛。

        姜蜜缩成一团,紧紧环抱住自己,她不愿再被那样对待了。

        ……

        天刚拂晓,姜蜜披上外衫推开窗户,习习凉凉风迎面扑来,风里面飘着桂花的香味,沁人心脾。

        昨晚她睡得不太安稳,半梦半醒,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浮在水面一般,任风吹着飘荡无安定的一处。

        秋玉打来了热水,姜蜜接过热帕子敷了敷脸,见脸色好些了,便让秋玉过来给她梳妆。

        姜蜜阻止了秋玉梳流云髻,让她梳了个简单的垂环髻,别上一只珍珠流苏簪。

        正待换衣裳时,秋玉递上干净布条,姜蜜道:“收起来吧,往后都不用了。”

        秋玉感到诧异,姑娘不是一入宫便要裹上这布条么?怎么又突然不用了呢?

        秋玉不敢多问,低着头将东西收到箱笼里。

        ……

        姜蜜出门前将用小火熬了一个晚上的碧粳粥带上,往太后的寝殿走去。

        守在门口的轻雪见到姜蜜,朝她行礼,“姑娘这么早就过来了?太后娘娘还没醒。”

        姜蜜将手中的粥交给轻雪,“无妨。这粥先拿去温着。我进去看看姑母。”

        轻雪为姜蜜打开一小扇门,待她进去后又迅速关上,免得让凉风吹进去。

        姜蜜一走进寝殿,屋子里弥漫着浓浓地药香,单闻着都觉得舌尖泛苦。

        她挨着床边的绣凳坐下,将被子掖严实。

        看着姑母的病容,心酸不已。前世这个时候,她根本不知姑母的身体坏到这田地,连两年都没有熬住。

        所以姑母她才会那么急,昏招频出,不仅没能如愿,还惹得新帝不满。

        就算将把她这个没出息的侄女塞进新帝的后宫又能怎么样,后来还是未保住姜家。

        姜蜜用温热的帕子,擦了擦太后额头上的汗。

        姑母,这一世,咱们不强求不该有的,换个法子好不好?

        ……

        慈宁宫的花厅里,陆续来了两三位孕育过皇嗣的太妃,都是得知太后身体不适,特来问安探望。

        贤太妃领着着安阳公主和谢明姗也一道过来了。

        那几位早到的太妃,纷纷起身行礼。

        贤太妃略抬了抬手,便让身边的嬷嬷扶着坐在左边首位。

        姜蜜和崔嬷嬷赶过来的时候,宫女们刚给诸位太妃上了茶。

        姜蜜福了福身,“诸位娘娘、公主安。太后娘娘还需静养,娘娘们可先行回去了。”

        贤太妃随手拨了拨碗盖,发出一声轻笑,“怎么?太后娘娘不能出来见我们,我们在这儿喝杯茶也被催着走了?”

        姜蜜:“不敢。”

        贤太妃抬眼,似笑非笑,“我瞧着姜姑娘的胆子着实不小呢!”

        “娘娘说笑了。”姜蜜知道昨日得罪贤太妃,她定不肯善了。

        有那性子随和的太妃见着气氛尴尬,便主动与贤太妃攀谈起来,其余太妃附和着,这花厅又显得热闹起来。

        安阳公主盯着姜蜜打量了片刻后,转头与谢明姗低声道:“表姐,你尽管放宽心,我皇兄定是喜欢你这样娴静端庄的。”

        谢明姗红着脸推着她,“公、公主莫要乱说。”

        刚过一盏茶的时间,就有长春宫的嬷嬷进来在贤太妃耳边低语几句。

        贤太妃扶着她的手站了起来,“既然太后娘娘还在静养,咱们也不好多打扰了。要不然可真还有人心疼这茶叶了。”

        姜蜜微笑道:“贤太妃娘娘言重了,若是娘娘喜欢这茶叶,送娘娘几两,臣女还是能做这个主的。”

        说完便让宫女去拿茶叶过来。

        贤太妃哼了一声,直接带着众人从姜蜜身边越过扬长而去。

        ……

        一出慈宁宫,安阳公主问道:“母妃,刚刚为何要等那么久才走?那茶有什么好喝的?”

        贤太妃本因昨日皇上罚了她带去望云阁的太医,心中正忐忑。又听到太后病了,特意过来了一趟。

        刚刚被姜家那小丫头堵的气不顺,不过想到刚刚听到的消息,她心里又舒坦了。

        “我哪是为了喝茶。我可是特意等着皇上来慈宁宫探病呢!刚刚得知皇上下朝后,召了几个大臣直接去了宣政殿议事。看来咱们这位太后病了也没能让皇上来探望。”

        安阳恍然大悟,“所以母妃特意带上阿珊姐姐,要是皇兄来了,阿珊姐姐也能见上一面。”

        谢明姗被取笑羞涩不已。

        贤太妃道:“阿珊,你只管安心。”

        谢明姗欲言又止:“可,可那姜家姑娘……”

        贤太妃打断道:“她姜家拿什么跟你争皇后之位!你出身谢国公府父亲叔伯都在要职,姜家就一个空架子,哪能跟我谢家比。如今皇上刚平叛逆王之乱,为肃清朝堂,正是需要得到世家的支持。姜家空有个承恩侯府的名头,她伯父虽袭爵却是在礼部的闲职上,她二叔这会还不知在哪个清苦之地做知县呢!她父亲更是娶了江南那边的商户做了继室,丢尽了脸面。别说做皇后,依我看,皇上根本不会让她入后宫!”

        贤太妃拍了拍谢明姗肩膀:“万寿节没几天了,你可要好好准备。”

        谢明姗:“是,请姑母放心。”

        贤太妃遥望慈宁宫的方向,压下心中浓浓地不甘。

        当年大选分明是她最有可能成为皇后!可太皇太后却相信那秃驴的批命,说是姜氏女有凤命,才让姜氏从一个落魄的伯府千金成为了皇后。

        而她贵为国公府千金,却一直被姜氏这个破落户压在头上。

        好在姜氏虽做了皇后,却是无宠无嗣,还一直病怏怏的。

        说不定哪天就……

        贤太妃想到这里,不禁哂笑了一声。

        就算顺顺当当做了太后又如何,如今刚登基的新帝又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不比自己,好歹还在新帝生母过世之后照顾过他半年。

        比姜氏那个嫡母太后更多了些情分。

        这后福,到底还是该由她来享。

第三章

        “礼部和哀家都拟名单给他,皆是三品以上官员家中适龄的嫡女。不过都被他拒绝了。哀家想着或许是这些名单上没有他想要,可能他自己心里有主意。”

        用过午膳后,姜太后的精神好些了,靠在软枕上,向姜蜜说着新帝的事。

        “他十六岁时,先帝曾为他定下过一门亲事,只是那家的姑娘福薄,小定还未走完便得了恶疾去了。后来他去了云州一待就是七年,偶尔被先帝召回来过几次,哀家也就见了他这几次,都没多说过什么话。

        如今他登上大位,朝中大臣世家们都心里没底,毕竟当时都未想到一个远在边关的皇子会继承大统。听说他在边关跟那些外族人打仗,斩杀了敌军两万余人。逆王之乱也是由他带兵平叛的,朝中那些大臣会担心他性子会不会残暴,能不能容人,心中不安定自然会摇摆。

        不过,他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性子温润儒雅,宽和对待这些老臣。处事也是难得的公正严明,该查办的都查办,也不因宗亲而徇私。稳住了大半朝臣的心,这对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大魏是好事。”

        姜太后说完,缓了缓。姜蜜适时给她喂了些水,静静地听着。

        姑母口中的新帝事迹,她前世也是这么听着,也是这么认为,更因为她幼时被还是六皇子的新帝解围过,一直记在心里。可她入宫后那三年,她所认识的新帝,她所经历的……跟姑母口中那个宽和温润的君王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