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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要保证淑女的性命,甚至是名声,最好的办法,就是那位猎人去死,他不被污染,我二哥也会杀了他。”

        “你们要求我救下陆兰,难道没有想过这些吗?”

        “本来污染不会这么快扩散的,陆黎志不应该死得这么轻易,”陆珠说:“可是要救下陆兰,就要和怪物先一步对上。”

        “这难道不是你们希望的吗?我看到弹幕有人整天在说,世界线进展太慢啊……”

        陆珠的反问,让弹幕死一样的寂静。

        陆珠一点点系着自己的衣带,她又穿了陆英围死的那一天,那件纯黑的裙子。

        烛光摇曳,让她映在镜子里的身影也像是被投入了火中。

        但她在“火”中毫发无损,她抬起头看向镜子里面的自己,问弹幕:“你们都走了吗?为什么不说话?”

        陆珠突然说:“我从小到大,有过很多朋友……”

        “他们一开始总是觉得我很特别,喜欢我,接近我,”

        陆珠说:“就像你们一样,为我考虑一切,对我好,告诉我一件事应该怎么做。”

        “但是他们很快都会在和我接触的时间久了之后……”陆珠看着镜子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弹幕和陆珠相同的视角,这个角度,就像是陆珠强迫弹幕在看着她。

        陆珠说:“就会像你们现在一样,不再和我说话,不再觉得我有趣,不再接近我。”

        “甚至会说我是个没有感情的,苍白的怪物。”

        陆珠对着镜子说:“你们现在也是这样觉得吗?”

        “所以你们要离开我了吗?”陆珠慢慢问:“不再爱我了吗?”

        弹幕一个个在直播的另一头,头皮全都麻了。

        这时候依旧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但是系统出来了。

        系统对陆珠说:“有人在外面晃铃铛。”

        陆珠死盯着镜子里的表情突然一变,快步走到了窗边,推开了窗户。

        屠烈在陆珠一开窗子之后,就飞速跳进屋子里。

        屠烈回手关上了窗户,他看向陆珠说:“出事了。我来带你走!”

        陆珠看着屠烈,他身上有血迹,是和州山林当中那些突然到处乱跑的怪物厮杀造成的。

        进入大荫城也费了好大的力气,绕了好远。好多猎人守在州山林旁边,很显然大荫城也出事了。

        “州山林里面的兽类开始异化,我们兽人族也有人被感染。速度很快,感染的方式我们都无法确定,有些接触会感染,有些根本没有接触也会感染。”

        屠烈快速说:“被感染之后的东西杀不死,只能用火烧。我们族死了好多人,准备搬到兽神山瀑布里面去住,那些怪物无法越过兽神瀑布,他们好像害怕兽神瀑布的水……”

        “大荫城也出事了吧?”屠烈看着陆珠说:“收拾几件衣服,我已经和我的族人说了,带你一起走。”

        陆珠一直看着屠烈,伸手给屠烈抹了一下脸上的血迹。

        屠烈咽了口口水,看着陆珠的眼睛漆黑的像两个漩涡,把外面的夜色和星星一起卷进来了似的。

        “收拾东西啊……”屠烈推了下陆珠的肩膀。

        陆珠却笑起来:“你专门来找我的?”

        “当然。”屠烈说:“我和乌风都发誓,只要你救了兽人族的幼崽,就帮你从大荫城中逃走,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我带你去兽神山。”

        “乌风?”陆珠皱眉。

        屠烈立刻说:“就是你救的那个女棕熊的名字。”

        陆珠点头,却并没有去收拾东西,而是看着屠烈说:“我不走。”

        “我不需要走了。”陆珠说:“我父亲死了,现在没有人会卖了我了。”

        “而且我很快要去淮高城。”陆珠说:“淮高城城主的儿子,选择了我作为他的妻子。”

        屠烈突然连呼吸都顿住了一样,抓住陆珠的肩膀说:“你要去淮高城?”

        “这不行!”

        屠烈几乎是在吼:“你不能跟他走!”

        陆珠挑眉,屠烈这么大声地喊,她也没有被吓着,只是带着笑意问:“为什么?”

        屠烈说不出来为什么,他就是觉得不行。

        他围着陆珠转了一圈,气喘吁吁地仗着个子高,压迫着陆珠。试图找理由说服她,他的本能告诉他,他今天必须把陆珠带走!

        “你不知道州山林中的怪物有多可怕。我们才发现他们没到两天,就几乎在州山林中找不到没有被感染的活物了,连飞鸟都不例外!”

        “那些东西一旦跑出来,大荫城会彻底完蛋,”屠烈说:“就算你跑到了淮高城,也根本就躲不开,只有兽神瀑布的水,能让它们后退。”

        “听着是很吓人。”陆珠说:“可我要嫁给淮高城城主的儿子,我已经答应他了。”

        “你根本不喜欢他,你为什么要答应他?”屠烈不懂:“你明明就恨他,为什么要跟他走?”

        “谁说的?”陆珠说:“他长得那么美,我怎么可能恨他?”

        “我感觉到的。”屠烈瞪着陆珠,扳着她的肩膀:“在你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你必须跟我走,”屠烈执拗地说:“你如果不答应,我就把你捆背上带走。”

        陆珠似乎在听什么笑话一样:“我有巫术,我不愿意,你就带不走我。”

        屠烈一口气上不开来,憋得额角青筋都鼓起来了,他的眼中充血,细细的血管里,有蛊虫在飞速游走。

        陆珠说:“你不用管我了。我给你准备了解蛊虫的药,你带着回去,以后都不要来找我了。”

        “不!”屠烈嘴比脑子都快。

        “为什么不?”陆珠看着屠烈说:“你带着药,回到能阻隔怪物的兽神瀑布去,解了蛊虫,和族人一起生活,不好吗?”

        “反正兽神山上食物充足,你们世代都是这么过的,”陆珠说:“外面的人是死是活,对你们没有什么影响,都死了从此没有背信弃义的猎人族,不是更好?”

        “可你会死。”屠烈脑子嗡嗡作响,好像蛊虫游走进了大脑一样,他斩钉截铁地说:“你会死!”

        “那些怪物跑出来,谁也逃不掉。”

        “那就死啊。”陆珠说:“你不是恨我吗?我死了不用你动手,不是正好?”

        屠烈剧烈地呼吸,比他在得到族人的允许后,一路狂奔厮杀到这里还要剧烈地喘息。

        他看着陆珠,脑中像沸腾的熔岩一样,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他赤红着眼睛盯着陆珠,他拿陆珠一点办法都没有。

        “城里到处都是猎人,我让郁山给你找一套衣服,送你走,”陆珠说:“我父亲死了。我要去前院。”

        “带着这些药,不要再回来了。”

        陆珠打开柜子,把一袋子似乎早就准备好的药瓶,递给屠烈:“如果有人轻微被污染,也可以用这个治愈。”

        陆珠说完,把药瓶朝着屠烈怀里一塞,走向门边。

        屠烈却突然把那些药瓶摔在床上,他拉住陆珠的手,他另一手伸进自己的脖子里,拉出了一根黑绳子,直接扯断。

        他把绳子连同绳子上挂着的东西,一起拍进陆珠手里。

        “跟我走。”屠烈看着陆珠说:“我承诺,为你狩猎最肥美的猎物,把最鲜美的内脏给你吃,我会保护你,忠于你,直到我死去。”

        陆珠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绳子上拴着的,是一颗显然打磨过的洁白兽牙。

        是屠烈的兽牙。

        兽人会把自己成年时脱落的兽牙,打磨过后,送给他想要缔结婚姻的伴侣。

        那代表着他将自己脆弱的幼年期,自己最脆弱柔软的一切,都交付出去。从此为她成年,成为能守护她的兽人。

        而屠烈伴着急促呼吸脱口而出的要陆珠跟他走的承诺,就是兽人族的婚约宣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