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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上回妹妹吃的糕点里出现了绝育药?”颜盈笑得更加明媚,凑到了佟贵妃跟前,几乎一字一顿的道:“贵妃姐姐这么善于用药,就不怕自己不小心误食一点点,或者进了万岁爷的口?”

        佟贵妃骇然变色,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

        “你……你……”居然知道!!!

        “想说臣妾怎么知道的?”颜盈眯眼,像随时都会吞噬人的妖精一样,让佟贵妃眸中骇色更重。“贵妃姐姐动手之前也不想想,臣妾没获封德妃之前,可是住在养心殿的。”

        而养心殿乃是康熙日常处理政务且居住的宫闱,守备以及检查能不森严?

        再者说了,哪怕养心殿的奴才没本事,没有检查出糕点里含有绝育药,不是还有她吗?当她上上辈子身为武林第一美人,是吃素的?

        武功不好蛊术凑,蛊通巫,而巫通医,总会有几手神鬼莫测的手段。

        颜盈自有办法,检查出自己过口的食物有没有问题。哪怕不小心吃了,自有可爱的蛊宝宝帮忙。

        要知道刚刚穿来取代原主小姑娘成为乌雅颜盈,颜盈就机警的不光练武还炼制了百毒不侵的金蚕蛊,自己吞了。靠着金蚕蛊,颜盈足以应付后宫各种层出不穷的下毒手段。

        不过仔细想想,下绝育药算是佟娘娘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了。

        其他的,比如说断血封喉的毒药,佟娘娘不够格,其他嫔妃更加不够格了。

        不过难保有什么前朝秘药流传下来,毕竟当初大明国破,大清出山海关攻占京都时,不管哪一旗的旗人都‘赚’得盆满钵满,难保有一家或者几家满洲著姓大族搞到了前朝秘药的配方,或者直接得了秘药。

        终归有万种可能,而颜盈防备的便是这万种可能。

        说颜盈有被害妄想症也罢,反正后宫嘛,哪怕其实清宫后院的争斗不像前明皇室那么腥风血雨,针锋相对的手段都粗糙得很,未雨绸缪也是一个成功宫斗者,应该具备的。

        颜盈放开了佟贵妃,错身离开之时却又丢下一道惊雷。

        “万岁爷记着了呢!”

        顿时,佟娘娘整个身体摇摇欲坠,好悬摔倒。

        隔得比较近的宜嫔、僖嫔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若有所思。

        恰在这时,钮钴禄身边伺候的大宫女出来给聚集在殿外的一干嫔妃们请安,并恭谨的让一干嫔妃们进入正殿。

        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富丽堂皇的景阳宫正殿除了伺候的宫女外,钮钴禄氏并没有在。

        七位新进的嫔纷纷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脸色诡异难辨的佟娘娘,以及始终保持假得不能再假笑靥的颜盈。

        佟娘娘垂目,入坐后手拨着茶盏,有一下没一下。

        茶盏中散开的茶叶沉沉浮浮,淡淡的茶香传来。

        却没有喝的兴致,更加没有开口的兴致。

        七位嫔也都没有喝景阳宫宫女奉上的茶水,颜盈同样。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先前把话说够了,颜盈一声不哼,不过没有像佟娘娘那样用茶盖拨着茶盏,而且欣赏自己那不戴指甲套,却习惯染丹寇的纤纤玉手。

        反复看着,还时不时的翻个面儿,研究掌心的纹路。

        这时,被‘亲切’称为咸福宫妃的博尔济吉特氏姗姗到来。博尔济吉特氏一张容长脸,与爱新觉罗家族的成员脸型很接近,眼睛也是那种狭长、单眼皮,一笑就成了一条缝的眯眯眼。

        再配上两腮的高原红,姿色连长相最不出众的惠妃都比不上。怪不得康熙提到博尔济吉特氏一脸嫌弃,连面子工程都做得极为的敷衍。要她说,舍博尔济吉特氏一个正儿八经的妃位又如何?

        偏偏康熙就吝啬这点,活像给了博尔济吉特氏,他就没有原则似的。

        还是太年轻气盛,爱憎分明啊。

        颜盈内心诽谤不休时,左环右顾,气势比谁都摆放得足的博尔济吉特氏不出意外的开口了。

        “皇后娘娘可真是好大的谱儿,卧病在床都要想方设法的彰显身份。”要是安心养病,闭宫不出,还要敬钮钴禄氏一句识趣本分儿,可这大清早的,就让宫女通知他们来请安,然后面儿都不露,就太过火了。

        博尔济吉特氏重点在颜盈这狐媚子身上打了几眼,冷哼。就不相信这些有正儿八经身份的嫔妃们,内心和面上一样风平浪静。

        钮钴禄氏身边伺候的大宫女回答:“回禀咸福宫妃娘娘,皇后娘娘昨天身体还好,能够正常的下床走动,谁曾想一夜过去,就病得更加严重。奴婢不敢擅自做主,只得等诸位娘娘前来请安。诸位娘娘福气重,说不得齐聚景阳宫,能让福气过到皇后娘娘的身上,是极好的事情。”

        七位新进封的嫔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脾气极为爽利的宜嫔忍不住开口。“喲,感情这是把我们当成冲喜的了。”

        佟娘娘冷笑起来,她现在心虚皇帝表哥是不是知道了她暗中下的黑手,并不代表心虚钮钴禄氏。

        一直以来,佟娘娘都觉得自己才该是皇帝表哥明媒正娶,从正宫门迎进坤宁宫的元后嫡妻。

        家里人也这样一直告诉她的,谁知道赫舍里氏的四全格格名声传出来,再加上皇帝表哥需要赫舍里一氏的助力,对抗鳌拜,赫舍里氏就成了元后嫡妻,而她只能委委屈屈的当个佟妃娘娘。

        赫舍里氏难产而死,佟娘娘心中无疑是高兴的,甚是期待能够扶摇直上成为继后,结果一直病病歪歪,族中因为鳌拜、遏必隆失势,逐渐衰败的钮钴禄氏成了继后。

        当时册封金旨一下来,佟娘娘整个人都懵了。

        虽然她进了一位,成了贵妃,又因为钮钴禄氏身体的缘故,一直是她在管理宫务的,佟娘娘还是伤心欲绝,更别说她视为阶级敌人的颜盈成了唯一明旨册封,有宝册金印的妃子。

        和她一样在康熙十年进宫的老人,现在都只是嫔而已。

        真是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皇帝表哥啊,你忘了姑爸爸的教训吗?

        佟娘娘再次咬了咬唇瓣,忍不住出声呛道。“咱们这位继后娘娘打得一手好算盘啊,呵,真是比已经逝去的元后娘娘还要会摆谱。”

        新进的嫔如宜嫔、僖嫔闭紧嘴巴,却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荣嫔、惠嫔以及安嫔、敬嫔、端嫔等同样康熙十年进宫为庶妃伺候圣驾的,赶紧开口附和,你一言我一句的说元后赫舍里氏当初怎么怎么的,絮絮叨叨一大堆,总结起来就是赫舍里氏的做派,是钮钴禄氏学不来的。

        嗯,这个总结,是同样看戏看得很嗨皮的颜盈总结的。

        而随着佟娘娘领悟了大阴阳师的技能——阴阳怪气,整个景阳宫大殿的气氛变得不可控起来。或许说,是刚刚登上继后之位的钮钴禄氏无法控制的。

        卧病在床的钮钴禄氏只能在宫女们的搀扶下床走到大殿,然后虚弱的说姐妹们都散了吧。

        可以说,不情不愿前来跟半个死人一样儿的钮钴禄氏请安的嫔妃们,就等着钮钴禄氏这句话,当下就纷纷表示既然继后娘娘既然身体又不好了,那就好好的闭宫休养,宫务方面不要着急,自有佟贵妃娘娘代为处理。

        颜盈全程笑语盈盈,包括随着大部队离开景阳宫的时候,都是带着笑的。

        回到风景最为富丽堂皇的长春宫,刚坐下,康熙就来了。

        婉娥赶紧斟了一杯茶奉上。又有宫女端上瓜果点心,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康熙取了一枚橘子,自己剥开橘皮,取了里面的果肉食用。一吃之下,差点酸掉牙。

        “酸吧。”颜盈还有心情取笑:“也不知道这回内务府是怎么回事,送来的橘子都又酸又涩,孕妇吃了倒是开胃,可惜……”

        “可惜什么?”康熙明知故问,紧接着特别不要脸的道:“要是阿盈觉得可惜,朕在阿盈生辰那天补上。”

        颜盈故作矫情的撇嘴,然后主动的说起今天在景阳宫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