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魔法师？”
特雷莎将外套挂在衣架上，换上了围裙，边向厨房走边说道：“我不是魔法师，准确点说，曾经我是个巫师。”
“我之所以来到地狱，也是因为修炼巫术的过程中想走捷径，于是召唤出了墨菲斯托，但结果你也看到了。”
“在我来到地狱之后，见识了这里的残酷，我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巫术能够活得不错，甚至变强之后，将来还能返回地球。”
“但事实证明我错了，仅仅是一个小的失误，我被管理者抓住，强行收走了我的能力。”
“自此之后，我彻底沦为了一个普通的女人，只能在图书馆谋了一份工作勉强活着，一干就是几十年，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从地球死者口中听到杜姆的消息。”
“杜姆是我能在地狱中坚持下去的唯一希望，我以为他也死在了半年前的大战中，知道他没事，我就放心了。”
很快，一大桌食物被端了上来，其中有些菜还挺别致的。
比如红烧大脑、清蒸鬼爪、炖尾巴等。
“这些都是特产美食，尝一尝吧，味道很不错的，如果不习惯，就吃那些地球菜。”特雷莎推荐道。
所幸裘德口味够重，好奇心也强，非但不害怕，反而饶有兴趣的吃了起来，味道确实不错。
两人边吃边聊，裘德道：“根据你刚才说的，那些死灵通过学习变强后，就会被高层将能力取走，相当于为他人做嫁衣。”
“没错，只有极其微小的一部分死灵，可以最终进化为恶魔，绝大部分最终都会变为地狱的养料。”
裘德有些不解：“这件事其他死灵知道吗？”
特雷莎点点头：“所有人都知道，这几乎是半公开的。”
“嗝……那为什么还有人愿意去学习，愿意变强，仅仅是为了追求那微乎其小的几率吗？”
“可以这么说，但只是很少的一部分，绝大多数人，不过是想活着而已。”
“嗝……活着？这个词从一个死人口中讲出来，总觉得很别扭。”
特雷莎也感觉有些好笑：“没错，但就是原因，地狱也不过是另一个世界，死亡并不是终点。”
“在这里，你依旧要为了活着而忙碌，而且生存环境更加严苛，必须创造出足够的价值，才配活着。”
“这里没有公共救助，不肯努力的人，就会被血兽吞掉，成为地狱的肥料。”
“你提到了好几次血兽，血兽到底是什么东西？”
特雷莎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那是一种专门吞噬死灵的巨兽，会随即出现在地狱的各个地方。”
“血兽能够识别死灵的贡献，如果对地狱没有任何贡献，或者贡献不达标，就会被吃掉。”
“就像那些不愿努力的死灵，自然也没有钱来租房、吃饭，半夜只能睡在街头，跟有可能睡梦之中就沦为了血兽的口中食。”
裘德嘴里嚼着清蒸鬼爪，含糊不清的说：“那不就相当于一种淘汰机制，只不过具象化了而已。”
特雷莎点点头：“可以这样理解，所以很多人为了不沦为血兽的口食，只能被逼着去努力。”
“在这座地狱之中，恶魔是管理者，掌管着各个职权部门，他们不用辛苦的工作，只需要压榨死灵就可以。”
“所以各个部门高度，没有钱，你什么事都办不成，就算是警察，也没有义务提供无偿帮助，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交换，而且是极其不对等的交换。”
“呸！”
裘德吐出嘴里的鬼爪：“这种制度听起来很熟悉，不就是资本主义发展到极端的社会吗？”
“死灵虽然不是奴隶，但干的不比奴隶少，只不过名义上好听点而已。”
“你这样理解也不错，甚至有时候还比不上奴隶。”
这时，电视上开始播报新闻。
画面上是一个脑袋被洞穿的老头儿死灵倒在地上，一只地狱三头犬正在啃食着他的腹部，旁边站着一个恶魔警察，而警察的手中提着一袋面包。
恶魔女记者站在镜头前大放厥词：“不能创造价值的死灵，就该主动让血兽吃掉，这就是你们最后的价值。”
“而不是像他一样，因为没钱买食物，就选择偷窃，这是极端可耻的行为。”
“警方的执法是非常公正的，做出这种可耻的行为，就应该被当场击毙。”
裘德指了指电视画面：“偷一袋面包，就要被判死刑，这里的量刑够重的。”
特雷莎叹了口气：“不是这样的，那个老头子被击毙的原因，是因为他太老了，已经不能再创造价值了。”
“偷窃一袋面包，按照法律，只需要缴纳200灵魂碎片的罚款，如果没有足够的灵魂碎片，则会被送到工厂强制劳动。”
“但这个老头年纪太大了，显然不能胜任工厂的工作，那么活着也没有作用，所以才会被当场击毙。”
“这……就让人有些火大！”
310.回到从前
虽然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但裘德有三分之一的灵魂还是一个华夏人，对于这种奴隶性的资本制度深恶痛绝。
即使他也去奴役着异人族，但与其说是奴役，其实更像是领导。
异人族的生存环境也并不严苛，星月号内有大量的机器人协助他们，其实工作并不繁重。
异人族真正的作用，其实是参与战争。
相比较之下，来到了地狱的死灵，那才是真的惨。
上升通道几乎堵死，掌权者却逼着你必须去努力、去奋斗。
但经过了奋斗和努力，却几乎不可能得到好的结果。
就像新闻中那个老头一样，他们比在人间的时候要更加忙碌。
然后忙忙碌碌之中度过浑浑噩噩的一辈子，而当他们体力跟不上的时候，社会就会将他们淘汰。
没有社保，没有退休金，也不会因为你干了一辈子工作，就获得尊重，这就是地狱。
裘德不由想到，地狱是资本主义的极致，难道天堂就是社会主义大同社会？有机会要去天堂看一看。
“特雷莎，这么严苛的社会制度，难道死灵就不反抗吗？”
“当然会反抗，但只要有墨菲斯托的存在，反抗就注定会失败，距离上一次大规模的动荡，已经过去十几年了。”
裘德咂摸咂摸嘴：“十几年，很好……很好……”
特雷莎皱了皱眉头：“这有什么好的，你也会是其中的一员，除非你能修炼成恶魔。”
“嗝……我说的好，是指十几年的时间很好，被欺压了这么久，想必怨气已经积累到了顶点，只需要一个导火索，就能引爆这个火药桶。”
作为一个经历了多次暴力事件的老人，特蕾莎能从裘德的口气和眼神中看出危险的信号，她不由提醒道：“裘德，奉劝你不要有什么危险的想法，这样的人我见过，他们的下场都不好，会被墨菲斯托亲自折磨，直到永远。”
闻言，裘德眼前一亮：“我正愁找不到墨菲斯托这个老鬼呢，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特蕾莎只觉得大脑有些不够用，她指了指裘德的眉心：“你的脑子没有坏掉吧，我现在很怀疑，关于我儿子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嗝当然是真的，既然你这么思念杜姆，到时候我带你回地球，你就能亲眼见到他了。”
特蕾莎只觉得面前的男子疯了，说话的语气不由可怜起来：“孩子，我知道你刚刚到地狱不习惯，但是相信我，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抛弃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好好睡一觉，然后找一份工作，这样可以避免被血兽吃掉，这就是我对你的忠告。”
裘德知道特蕾莎不相信自己，不过事实会证明一切。
他一口闷下剩余的小鬼烈酒，也不再多言，专心致志享受起地狱的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