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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页



“这个能坐俩人,”安圆坐在雪车前面,回头拍了拍他后面的座位,“你坐我后面滑。”

沈行春没动,原本两手抱在胸前,换了个姿势,变成了两手插兜,说:“我不滑,你自己滑。”

“你刚刚不还说要滑雪吗?”安圆问,“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一起滑啊?”

沈行春没搭腔,抬手扯了扯刚刚安圆给他系好的衣领,冷风顺着他又敞开的衣领往脖子里灌,冷得他后背一阵一阵的起着鸡皮疙瘩。

安圆也不滑了,就坐在雪车上,两人就那么僵持着。


安圆坐在雪车板上,越想越委屈,想着想着眼眶都红了,鼻根一酸,没忍住先打破了冷风里的他跟沈行春突然之间,毫无征兆的莫名沉默。

“你今天怎么了?刚刚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是不是我在家待得时间太久了,碍着你眼了?是你让我回来的,要是你不想看见我就直说,我就不在家里过年了,后天我跟我爸一起回去。”

安圆声音越说越小,沈行春在听出他最后的话调里带着的哭腔时,怔愣了一瞬,有点被倒打一耙的感觉,他往安圆身边走了两步,站在安圆身侧扬声问:“你从哪儿看出来我不想你在家待的?”

“你刚说滑雪,我一跟上来你就不滑了,你这不明摆着针对我呢嘛?”安圆说着就想站起来,把滑雪车给沈行春,自己回去。

可他刚一动,就感觉后背贴上了一个很宽的胸膛,头顶落下一声很轻的叹气声,像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样。

沈行春坐在安圆身后,两只胳膊从安圆身侧绕到前面,把住滑雪车两边的把手,这个姿势是半揽半抱着安圆,安圆靠在沈行春怀里。

还没等安圆反应过来,沈行春脚一抬手一松,滑雪车顺着雪道嗖的一下就冲向山底。

雪道不短不长,坡道有急有缓,滑雪车发出擦擦的声音,安圆听着耳边的风声跟沈行春的呼吸声,还有他的耳朵跟沈行春衣服摩擦的声音。

滑到山底的时候沈行春有点走神,忘了刹车了,滑雪车直接冲到了旁边的雪堆里,沈行春跟安圆一起摔了出去。

安圆被沈行春护着,两人在雪堆里滚了两圈就停了,周围都是雪,伤肯定是伤不着的,就是有点冷。

但安圆一半身体都压在了沈行春身上,沈行春脖子里灌了不少雪进去,一开始还觉得冷,但冷过了之后就不觉得冷了。

安圆挪了挪脖子,干脆枕上沈行春的胳膊,两人仰躺在雪地里大喘着气仰面看天,谁也没再跟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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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春中午喝了点酒,又在外面吹了一下午的冷风,最后还在雪堆里滚了两圈,雪顺着衣领灌进脖子里,化了之后毛衣都湿透了,晚上发了烧,烧到了39度。

安国庆晚上跟爷爷又喝了一点,这回彻底醉了,四仰八叉的横躺着,他这么横着睡就睡不开其他人了。

奶奶下午就烧了小屋,被子给他俩拿了四床,两床铺两床盖。

沈行春是吃过晚饭之后才感觉自己不舒服的,先是头疼得快要裂开了,后来又觉得冷,嘴唇发白,干裂起了皮。

爷爷看他不对劲儿,给他拿了温度计一量,已经三十九了。

安圆一听,推着沈行春让他上炕躺着,沈行春躺下之后显得更是病恹恹的。

安圆看他一直皱着眉,一看就很不舒服,脸也更红了,这回不是喝酒喝的,也不是风吹的,就是单纯发烧烧的。

好在家里有爷爷,也不用特意去医院,给沈行春开了退烧药,又弄了点感冒跟驱寒的。


沈行春平时身体很好,极少感冒发烧,安圆跟他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从没见他生过病。

现在他真病起来的时候跟平时不太一样,赖赖唧唧的,跟个小孩儿一样,比沈秋还像小孩儿,吃药都得哄着。

安圆心里本来还想着下午不愉快的那场滑雪,一看沈行春脸都烧成了紫红色,哪还有气,一手端着热水,一手拿着爷爷给开的药,想着先把人哄了吃药要紧。

“春哥,起来吃药。”

沈行春翻了个身,嘟囔着说:“不想吃,不用吃,过一晚就好了。”

“你都烧到三十九度了,必须得吃药。”安圆好声好气的说。

“用被子捂一捂就好了,就感冒了,没啥事儿。”沈行春头一低,把被子往脸上一扯一盖,说话瓮声瓮气的。

“高烧咋能捂被子?”安圆把他蒙在脸上的被子掀开,又走到另外一边哄,“你起来,先把药吃了。”

爷爷在旁边都看不下去了,走过去一把扯开了沈行春的被子,“这么大的人了,吃个药还赖唧,还不如小秋呢,小秋生病吃药利索着呢。”

沈行春也不是不想起来,一是身上实在没什么力气,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安圆的照顾,喝过酒之后大脑都不听使唤了,从中午到现在,心里一直憋着,憋得他胸口疼。

但现在爷爷都发话了,他不可能还躺着不起,撑着胳膊坐起来,接过安圆手里的水杯跟药,仰头一把就吃了,吃完又躺下了,把被子一扯,又盖脸上了。

安圆又不厌其烦的扯开沈行春蒙在脸上的被子,趴在他旁边,手心在他额头上摸了摸,感觉还是烫的,心里又是一揪,问爷爷:“爷爷,我哥这烧什么时候能退啊?”

爷爷说:“没事儿,刚吃完退烧药,药效还得等一会儿,夜里容易反复,圆儿你晚上看着你哥一点,可以用毛巾给他降降温,擦擦头跟胳膊,如果夜里又烧起来了,你再叫我。”

安圆应了一声,让爷爷回屋睡觉去了。

沈行春发着烧不舒服,睡不着也不愿意睁眼,能听着安圆跟爷爷说话,感觉到安圆冰凉的手心时不时放在额头上的时候很舒服。

安圆手一会儿摸一下,摸完就拿开,沈行春凉一会儿热一会儿,眉头一会儿皱着,一会儿又舒展开
65  我不是对所有人都好(一更)
65  我不是对所有人都好(一更)

我不是对所有人都那么好的。

——安圆日记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安圆眉一挑,“我还对谁好了?”

沈行春眼里的红血丝很明显,发烧的缘故让他的呼吸声跟鼻音都很明显,本来头还疼着,听完安圆的话感觉头更疼了。

眼皮一直睁着,又沉又重,沈行春又合上了眼皮,脖子往下一缩,扯着被子又盖在了脸上,不跟安圆说话了。

安圆看着只留了一个发顶的沈行春,这回没去掀他蒙在头上的被子,斜靠在沈行春旁边,隔着被子看他。

沈行春蒙了一会儿,没等到安圆掀他被子,时间长了自己先呼吸不畅了,自己掀开了被子,把被子往下扯了扯,蒙住了嘴跟下巴。

这个姿势,沈行春颈后的皮肤跟脖根全都露了出来,安圆看他脖子上被捂得出了很多汗,用手指在他后脖颈上戳了戳,问:“要不要给你擦擦身上?”

“不用擦。”沈行春怕痒,安圆往他脖子上一戳,他使劲儿往被子里缩了缩。

安圆看他的反应笑了,用手指又戳了戳他脖子,他戳一下沉行春就缩一下。

最后沈行春“哎呀”了一声说:“别戳了,痒痒。”

沈行春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不耐烦,但更多的是不满,不满的是什么安圆也不知道。

安圆这回没戳他了,出门打了一盆热水,又洗了洗刚刚搭在他额头上的毛巾。

这回安圆问也没问,直接掀开了沈行春的被子,沈行春没反抗,也没再伸手扯被子往脸上蒙。

安圆看他没动作,伸手就要去解他睡衣扣子,这回沈行春有反应了,反手握住了安圆手腕,低声说:“真不用擦。”

安圆挣开手,没继续解沈行春扣子,直接扯开他衣领,拿着毛巾在他脖子后边擦了擦,擦完后边又擦了擦前边。

沈行春觉得痒,但也没动,擦完汗的确舒服了不少。

安圆又给沈行春擦了擦后背跟胳膊,转身准备倒水的时候,一眼瞥到了墙上挂着的飞镖盘。

飞镖针还在,不过不是他走之前扎的那一个,他那晚的飞镖针没扎在红心上,现在的在正中心,一看就是沈行春自己扎的。


安圆没多看,倒完水回屋之后走到墙边,现在他的身高已经不用仰头去看了,飞镖针就在他眼前。

他盯着飞镖盘问沈行春:“春哥,我以为你会把飞镖盘扔了呢。”

沈行春虽然一直闭着眼,但也一直没睡着,一开始头疼得快炸开了,现在已经好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