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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晚膳歇了一阵,嘉宁就迫不及待拉着云黛去泡温泉,云黛将许意晴也一块叫上。

        一开始当着许意晴和嘉宁的面,云黛还有些不好意思脱衣裳,可那两人是习惯泡温泉的,三俩下就脱了衣服下池子,回首一见云黛还拘着,纷纷打着水花,笑催着她,“还站着作甚,快下来嘛,水里可舒服了。”

        云黛这才放下矜持,褪了衣裳下水。

        白里透红的雪肌,婀娜纤细的身姿,该有肉的地方有肉,不该有肉的地方没有一丝赘肉,许意晴看直了眼睛,满是羡慕。

        嘉宁则是盯着云黛锁骨下那小小的红痣,心想着,她怎么连颗痣都长得这样好看?

        温泉池暖凝脂滑,三人在汤池里舒服喟叹,“果然冬日里泡汤最是适宜不过了。”

        女孩子的友谊来得很快,泡个汤泉,彼此坦诚相待,关系很快就增进不少。在温泉水里叽叽喳喳聊着天,喝着茶,吃着鲜果子,又聊起女儿家的私密话,诸如初次来癸水什么时候,长身子的时候胸口疼不疼之类的话。

        泡一程,歇一程,一趟温泉泡下来只觉通体顺畅,骨肉酥软,这夜云黛睡得格外香甜安稳。

        这般悠闲自在的在行宫里住了三日,白日里和嘉宁许意晴她们约着玩牌或是逛行宫,夜里泡温泉聊天,云黛都有些乐不思蜀,直到第四日夜里,丹阳公主在灵犀阁办个了小宴,邀请各府的姑娘们一道玩乐,观赏孔雀——

        许家与魏家不对付,丹阳公主的宴,许意晴自然是不愿去的,便装病辞了。

        云黛也想装病,嘉宁戳着她的脑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装什么病啊,不行,你得陪我去!”

        云黛不解,“你不是跟丹阳公主不对付么?为何还要去她的宴,要不你也称病,咱们仨一起关门打叶子牌?”

        嘉宁哼道,“对啊,我是看她不顺眼。但这宴长安城的贵女们都去,我们不去,岂不是落后了?再说了,我要不去,她还以为我是怕了她呢?去,必须去,吃她的,喝她的,玩的高高兴兴,气死她才好!”

        云黛,“……”并不是很理解。

        无论如何,最后她还是被嘉宁拉去那灵犀阁。

        今日的夜色沉冷又昏暗,廊下挂着的羊角宫灯在寒风中忽明忽灭,灵犀阁里却是灯烛晃耀,亮如白昼。

        云黛和嘉宁冒着瑟瑟寒风到达灵犀阁时,那只精心养着的白孔雀刚好开屏,一众贵女围着那洁白如雪、毛羽亮泽的孔雀惊呼不已。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开了!”嘉宁兴致勃勃对云黛道。

        云黛鼻尖冻得有些发红,一边解开月白色大氅,一边朝嘉宁敷衍笑了下,“是啊,真巧。”

        丹阳公主也在观孔雀,经身侧宫女提醒,抬眼看向殿中的两人,黑眸闪过一抹奇异的光彩,莲步款款的迎上前去,“没想到你们真来了。”

        她在俩人跟前站定,目光流连辗转,面上的笑容五分虚情五分假意,“我还以为你们今儿个不来了呢。”

        嘉宁扬起下巴,不客气道,“为何不来?你都下帖子了,到底是姊妹,我总得给你几分面子。”

        丹阳嘴角笑意微僵,却是没理嘉宁,只眯眸看向云黛,“许久不见,孝义乡君别来无恙呀。”

        云黛朝她福了福身子,虚与委蛇地笑,“公主万福。”

        “不必多礼。”丹阳笑道,语气破天荒和气不少,“今日我设宴,来者皆是我的贵客,务必尽兴吃喝才是。”

        三人本没什么好聊的,勉强说过两句,便各自入座。

        因今日的宴上尽是些年龄相仿的贵女,没有长辈在,大家说说笑笑,气氛很是融洽和谐。看过孔雀后,众人一起吃羊肉暖锅子看杂耍,席上的糕点果子都是女孩子们爱吃的,就连酒水也是清甜适口的玫瑰露酒,香气馥郁,很得女眷们喜欢。

        云黛自知酒量不佳,只浅尝了一小杯。

        暖锅子吃得差不多,席上有个与丹阳交好的贵女提出行酒令。宫殿香暖,酒足饭饱,杂耍歌舞看多了也无趣,女孩们都纷纷响应起来。

        于是众人沿着那张黄花梨木螺钿八仙桌坐成一圈,先是玩了半个时辰的作诗行令,后又玩了两局骰盘令,笑闹不断,酒水一壶接着一壶上,几乎每人都吃了几杯罚酒,就连云黛也输了两回,饮了两回酒,喝得面红耳热。

        玩完骰盘令,又换了抛打令,那小巧而精致的绣球随着激昂铿锵的鼓点不断在桌上传递抛接,女孩们笑着闹着将绣球脱手——

        “快接着,快接着。”

        “哎哟,可别丢给我。”

        球抛到了嘉宁身上,她赶紧丢给云黛,又催道,“快快快,鼓点要停了,快传出去!”

        云黛此刻也有些酒劲儿上头,完全沉浸在游戏里,又是紧张又是兴奋,烫手山芋般将那绣球传给身旁那贵女,“快接着。”

        那贵女也不知是喝醉了花了眼,伸手去接那绣球时,手突然一滑,袖子又那么不经意一带,好巧不巧将桌上的酒壶打落了,温过的酒水整个倾倒到云黛身上,她腰腹处顿时濡湿了一片。

        “哎哟,孝义乡君,对不住!”那贵女连忙道歉,“我不是有意的。”

        嘉宁气得拧眉,一边拿帕子递给云黛,一边骂那人,“你就是有意的吧!接个球磨磨唧唧的,行个令还耍赖,有意思么?”

        那贵女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似是被嘉宁骂出泪来,细声细气道,“郡主怎可这般诬人,我真不是故意的……”

        嘉宁还要再说,云黛赶紧按住她的手,和气地笑笑,“玩乐而已,何必动气。再说只是酒水洒了,小事而已。”

        “这大冬天的,衣裳湿了多难受啊。”嘉宁皱着眉道。

        坐主位的丹阳见状,笑着打圆场道,“无妨,我叫人带乡君去换身衣裳便是。嘉宁你也别生气,行酒令嘛,游戏消遣,动不动急赤白脸像什么样。这把不算孝义乡君输,叫黄大姑娘自罚三杯,你看如何?”

        那弄洒酒水的黄姓贵女叠声称是,“我弄湿了乡君的袄裙,理当赔罪。”

        说罢,她执起那乌银梅花酒壶,自罚了三杯。

        见这人已赔罪罚酒,云黛和嘉宁也不好再计较,便也算了。

        “乡君,请随奴婢来。”丹阳身旁的宫女上前,要带云黛去换衣衫。

        “不必了。”云黛看了眼窗外黑沉沉的天,朝丹阳公主一拜,“时辰不早了,我也有些酒乏,便先告退了。”

        丹阳眸光微闪,笑着道,“现在还早呢,乡君这就要回了?偏殿就有衣裙备着,不若就在偏殿换了,再多玩会儿吧。”

        云黛是真觉得头有些晕,再加上湿衣裳贴着身上怪不舒服的,现下只想回去沐浴歇息,她再次婉拒,“多谢公主好意,不过不用麻烦了,我直接回去换便是。”

        见她态度执着,丹阳只好答应,“那行吧。”

        嘉宁见状,也站起身来,“那我也不玩了,我跟你一道回去。”

        “嘉宁你跑这么快作甚?孝义乡君是不胜酒力,我瞧你这会儿还清醒着呢。”丹阳眯了下眼,忽而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娇声道,“哦我知道了!你定是输了好几把,想趁机溜了不是?”

        嘉宁最受不得激将法,一听这话柳眉倒竖,“谁想溜了?我怕输?笑话!”

        丹阳挑起一边秀眉,“既不怕输,那就坐下,继续玩。我还想与你单独打一局双陆呢。”

        “来就来,谁怕你啊!”嘉宁撇着嘴,又扭头对云黛道,“那你先回去吧,我再玩一会儿。”

        云黛见她好胜心起,无奈笑了笑,“嗯,那我先回去,你也别玩太晚,早些歇息才是。”

        说罢,她与席上众人告辞,琥珀扶着她起身。

        丹阳用眼神点了个宫婢,“你去给孝义乡君带路。”

        宫婢屈膝,恭顺地走到云黛面前,引着她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