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姐!”小妹跟看到救星似的,“我们指导说让薛先生把手上那个摘掉一下,薛先生不配合。”
安栗略扫了眼,“那就摘掉啊,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薛越讨厌极了这幅告状的口气,目光扫过小妹胸前的实习牌子,强忍下这口气,“这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能摘。”
发圈,一看就知道是谁的。安栗示意实习小妹下去,压低声音说,“要是被媒体你和阮总的关系,可能会被雪藏,他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
录制很快开始了,前台后台所有工作人员全神贯注投入工作,现场画面首先传回后台。
陈台长抱手站在监视器前,“你的眼光是真不错,两个新人都是极上镜的。”
阮昀柊正在看手机消息,听到抬头,“陈台长手底下的团队向来会拍。”
惯性互吹而已,实际上,他觉得这个狗屁摄像组把薛越拍得又乖又奶,明明是只猛A,什么样的造型师才会挑那样艳丽的口红色号啊,看得他想亲。
这档节目高收视率的秘诀是善扒明星隐私,主持人提问全是粉丝关心的话题,一开场便笑眯眯地说,“越越今天怎么没和小竹子戴情侣手链?”
薛越抬起手腕,“因为宣传活动结束了。”
镜头推近,那只手腕干净光滑,没有任何饰品。阮昀柊心里像被刺了一下,刚刚收到汇报,说薛越死活不肯摘下他的发圈,为此他偷偷得意了一会儿。
节目还在继续,主持人说:“二位是DZ珠宝的代言人呢,本节目也是由DZ珠宝独家赞助播出,参与屏幕右下方互动有机会赢取足金生肖挂坠哦!那么我们回到开始的话题,原来两位戴情侣手链只是因为商业活动啊,可我还听说小竹子送了你一根发圈,你异常珍惜,连拍戏的时候都要戴着。”
薛越:“你听谁说的?”
身后大屏出现一张截图,是网络评论,昵称打了马赛克:发圈是漂亮哥哥送的,小竹子既漂亮又是哥哥,小竹子=漂亮哥哥=发圈是小竹子送的=越和小竹子是真的!
阮昀柊差点打碎监视器,这是什么鬼才逻辑?
无奈,节目图的是娱乐效果。邱思竹终于抓住说话机会,“这什么鬼才逻辑?我没有送过他这种东西哦,要送也是送别的,干嘛送两个人都用不到的发圈啊。”
他由衷松了口气,邱思竹再差,终究还是自己带过的人啊。
主持人配合地笑了,大屏幕开始播放薛越给粉丝签名的视频,镜头稍有摇晃,能清晰看到手腕上是有只黑色发圈。
“这是几小时前在电视台楼下的饭拍视频,那时候还戴着呢。”主持人接着放出十几张不同时间不同场合拍到的照片,“之前也是从不离身,上次采访说是一位漂亮哥哥送的,喊得这么暧昧,男朋友吗?”
薛越微笑:“目前还不是,单方面喜欢。”
所有人都激动了,可以想象播出时观众有多好奇到底是谁,主持人应该顺应民意刨根问底,却来了个意料之外的提问:“那今天没戴,是不喜欢了?”
阮昀柊心脏一紧,不受控制地砰砰跳起来。
镜头缓缓推进,带得他越发紧张,然而,薛越抖了抖袖口,黑色发圈从里面掉出来,“那怎么可能?藏起来了而已。”
“哇——”后台响起一片低叹,还没剪辑呢,节目效果就这么好。
陈台长笑呵呵地看过来,“这可不是提前安排的剧本啊,我这节目所有问题都是对嘉宾保密的,否则赚不到收视率。”
“知道。”阮昀柊闷闷地答,心里膨起一团奇妙的暖意。
呆会等着越越一起回家吧,他这么想着,唇边露出从未被觉察过的甜蜜微笑。
忙到傍晚,阮昀柊接到消息,说薛越准备走了。
他坐在停车场的车里,静静地望着电梯间的方向。
摔巧克力的事让他有些内疚,因此勉为其难地买了一盒新的,准备当作赔偿赏给薛越。以薛越的笨蛋程度,肯定以为是特意准备的惊喜,不敢置信,受宠若惊,激动不已,像以前那样把他扑倒,可这是在车里,而且还不能轻易对他消气,否则不长记性。
电梯门开了,隔着些距离,他一眼认出薛越的身形。里面还有一个人,被薛越拽着手腕拖出来,一直拖到阴影处。
那个人的身形也很眼熟,是邱思竹。
停车场灯光太暗,隔着些距离,看不清两人在做什么,很久之后,两束车灯直射过来,他看到邱思竹踮起脚,在薛越脸上亲了一下。
巧克力又碎了,活生生捏碎的。
阮昀柊默不作声地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很快被接通,那头环境嘈杂,似乎是街头闹市。
“晚上好,大少爷,请问是打错电话了吗?”
他的口气冷而厉,“我现在没空跟你开玩笑,去帮我办件事。”
“哪个不长眼的又招惹我们家大少爷啊,我现在没空帮您办事啊,找杨晚不行吗?他该不会又去休假了吧?这也太不公平了!我全年无休昼夜颠倒还要出生入死……”
“我对你有那么差吗?”电话被抢走了,换了一个人接,“出什么事了?谁惹我哥不高兴了?”
阮昀柊意外得忘记说话。
那人低低地笑起来,“别怕,告诉我,我去把他宰了。”
是他
回到家,满室冷清。
时间不早了,阮昀柊比他先离开电视台,应该比他先到家才对,又去哪里玩了?
在停车场,薛越被邱思竹气得差点动手,半路他把方木木的手机带去维修店,店员说问题不止屏幕一处,需要点时间修理,让三天后去取。
诸事不顺,满心烦躁,化作深重的疲惫感,如沉甸甸石块,压得他透不过气。
他往沙发倒下,打了个电话过去。响了许久终于接通,却是杨晚的声音。
“薛先生,阮总今晚不回来了,你可以不用等他。”
通知完他,电话毫无留恋地挂断了。
餐桌上扔着赶着做出来的早餐,每样只动了几口。薛越回想起白天在电梯里发生的事,恍然间觉得像场梦。
明早他要赶最早班飞机去另一座城市参加拍摄,今晚不回来,他们整整半个月都见不到面了。
正常omega的发情期以一个月为周期,阮昀柊很不正常,初认识那会频繁得让人害怕,最近却怎么也不见来,医生也没什么好办法,弄成现在这样,最好的办法只有依靠身体本来的机能慢慢恢复。
但不是造成过的所有损伤都能完全恢复,每当想起这个问题,薛越都会想,早点来找他就好了。
不过,早点的话,不出意外,他会被阮昀柊乱拳打死。
他把必要的行李收拾好,准备洗澡睡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看到屏幕上跳出的名字,薛越拿出生平最大的耐心,才忍住摁掉的冲动。
“又什么事?”
那头全是碎杂的喘息,一瞬间差点误会成什么恶心人的恶作剧,很快他意识到,这是单纯的虚弱状态。
“薛、薛越……我要死了……能不能……救救我……”
他厉声道:“不能!”
“求你了……”那头在哭,“我想不到还可以相信谁了……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一个多小时前,在电视台的停车场,他用最冷漠的态度拒绝了邱思竹提出的交易,那人信心满满,扬言他一定会点头去求他。
那时候薛越意识到,他这几年确实是玩乐过头了,难怪阮昀柊一直说他是小孩,难怪夏犹说他是纨绔。一个人玩乐的时候,任性妄为无所畏惧,等有了想保护的人,他只恨自己不够强大。
南区与北区交界的江滨,建筑材料乱七八糟堆放。薛越赶到的时候,邱思竹把自己藏在一块生锈的钢板后面,几只野猫在头顶的断墙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