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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页


  容问笑了一下,淡淡说道:“我也是凑巧得了同悲道人青睐,才能尊称他一声老师。”
  “祖神是你的老师?成婴是你同门?”他一愕,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
  容问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停顿思索一下说:“老师只是祖神大人一缕残魂,算不得是祖神本人,不过成婴确实算得上我半个师弟。”
  明知顿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嘴角僵硬的扯了扯。
  怪不得容问对大成国往事如此了解,开国皇帝是他同门师弟,能不了解吗?
  他捋捋思绪,又问道:“可知尊师如今在何处?”
  容问笑容突然凝在脸上,转而神色晦暗,虽然几不可察,但却被他一点不漏的看进眼里。
  他反应过来好像问了句不该问的话,勾起了狐狸崽的伤心事,欲开口道歉,当他暗自措辞之际,容问却已恢复如常。
  他说:“老师两百年前,与成婴一道仙逝。祖神殉道两千余年,记得他的人越来越少,老师一缕残魂,没了香火供奉,维持实形都难,两千多年已经是极限。”
  明知呼吸一滞,心中五味杂陈。容问神情倒是看不出什么,但心里定然很不好受。
  他暗骂自己一句,微低下头,“抱歉。”
  “大人这是做什么?这又不怪你。”容问看了他半晌,反而笑了,弯身侧头去看明知,附在他耳边,声音浸过水似的,  热气呼在他耳边,他被吓了一跳,往后连退几步,左右看看,所幸行人少,灯暗,大概是没人瞧见,遂松了口气。
  容问却仿佛没有发觉,又靠了过来,似笑非笑地问他:“怎么了?”
  抬手揉了揉通红的耳垂,他心里感叹天气真冷,干笑了两声掩饰自己方才的动作。
  怕容问瞧出端倪,赶紧说道:“无事,只不过天气有些冷。”
  “那便赶紧回船上吧,瞧这灯会也快结束了。”容问不动声色地敛眸,说道。
  灯会确实已经近尾,方才还有一半人的江岸现在只余下几对看起来像是私会的男女,在树影遮蔽下耳鬓厮磨卿卿我我。摊铺也少了大半,一时之间江岸竟然静了下来。
  他点点头,心里默默开始盘算师讼之事,有些迷瞪。
  忽然一阵风过吹的树叶沙沙作响,他思路被打断,不禁一哆嗦。
  风却又停了,寂静片刻后,就听见船那边一阵躁动伴着什么东西掉入水中的“扑通”声,而后嘈嘈杂杂声嘶力竭的喊声四起,过后又是一阵死寂。
  皱眉朝船那边看去,他抽了抽鼻子,嗅到空气中一种莫名的气息,眉头不禁皱的更紧。
  容问亦感觉到了这阵风的不妙。二人不约而同立马朝船那边赶去。
  行二船头聚集了一大堆人,中间却空出了一大块,无人敢靠近,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那处。
  明知狐疑从人与人之间的缝隙看去,只看见空地上一节雪白衣袖,袖口微露一截雪白纤细的指尖,分明的女子之手。
  只这一眼,他便感觉到了大事不好,眉头紧蹙着上前分开人群挤进去。
  看清那空地上情形,他不禁吸了口冷气。那空地上躺着一具女尸,白衣黑发,赤脚,四肢扭曲在一起,腕处带着几串银铃,在月光下发出残忍冷寂的光。
  女子黑发乱如杂草,嘴唇惨白,目眦尽裂,面部扭曲狰狞。他认得她,是白日里献祭舞的女子。
  容问也认出她,神色没什么变化,蹲身去查看。
  尸首前方瘫坐着一个敦实的大汉,落汤鸡一般,头发滴滴答答流下一串水珠,寒冬腊月他却也不怕冷,呆坐在地上,面色苍白透出恐惧。
  明知按了按突突乱跳的太阳穴,揪起那大汉朝人群外走。
  容问起身跟上他。
  大汉被人揪住衣领,气息不畅之下回过神来,挣扎开连连后退。眼睛死死盯着明知与容问,苍白脸色中透露出些许疑惑与恐惧,声音壮胆似的大了几分,
  “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明知眼神示意容问,见容问设好禁制才缓和了神色开口言简意赅道:“那具女尸怎么回事?”
  大汉看见容问抬手施术的动作,而他们交谈周围人仿佛没听见似的,心下明白眼前两人不是一般凡夫俗子,不由得更加恐惧,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颤抖着说: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我只是看见人落水了,就跳下去捞,哪成想捞出来一具尸首……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说完那大汉竟呜咽起来,呆愣着看着自己的手,反反复复重复那句“不关我的事”。

疑云
  被那大汉吵的头痛,明知按按眉头,施术让他昏睡过去,转过头,问容问,“你怎么看?”
  容问思索片刻,“我方才查看那女尸,并不像是人为。”看明知低头皱眉又补充道:“但也不是师讼所为。”
  “嗯?为何?”他讶然,眉头因此舒展开来。
  方才听完那大汉所言,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师讼,但容问却说不是,一时之间不禁有些疑惑。
  容问解了周围禁制,使了个障眼法隐了他们的身形,示意明知跟上他,回到那尸首旁。
  雪神祭出了这么大的事,众人惧怕神明迁怒各个一脸惊恐,一时之间竟无人敢靠近那处空地。
  尸首维持着原来那副诡异状,让人不忍细看。
  容问若无其事的朝那尸首一挥手,几缕隐隐气息变作实形自尸首上飘起来。
  他抓住那气息拿给明知看。
  就着他手细瞧片刻,明知愣了愣神,不确定的开口,“岁厄鬼?”
  岁厄鬼由大灾祸而生,征兆不祥,一千年前他年少时人间不太平,这玩意随处可见,很是让人厌烦。
  对于岁厄鬼来说杀人并非是为着某些原因,它们只是无意识的单纯以杀人为乐。
  他厌恶的别开眼,懒得再看这上不得台面的恶心玩意一眼,心里却疑窦重重,祖神殉道以来,人间太平,岁厄鬼这玩意又从何而来?
  “不错。”容问颔首,手里已经拿了两颗圆溜溜的红豆。
  他如前将红豆掷在地上变作豆仙,这次却没有让明知搭手。
  豆仙吃完岁厄鬼的气息,分别跃上他们二人肩头,眼前凭空出现一根隐隐约约的红色细线连在豆仙袖口上。
  豆仙一双手收渔网似的顺细线向前拉扯,嘴里嘟嘟囔囔说着明知听不懂的话语,像似在催促他们快些走。
  明知捏住它不停挥舞的手,边笑边转向容问好奇道:“这回怎么跟上次不一样?”
  “上次红豆用完了,只余下两颗,便多使了几分法力。”容问将妄念佩好在腰上,说道:
  “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大人小心些,以防万一,一定带好豆仙,这样无论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他点点头,亦唤出赦罪。
  迟疑片刻后,又抓起了容问的手,他的掌心伤口已经好了大半,剩下浅浅一条瘢痕。明知指尖细细抚过那道瘢痕,留下一点神息在他掌心,算作记号。
  做完这些,他松开容问,“出发吧,万事小心。”
  约摸一炷香后,豆仙手里那根引路的红线就开始变得愈来愈细,细弱游丝,最后消失在了一处宅邸前。
  周围黑的不见五指,树影嶙峋,宅前荒草足有半人高。
  容问打了个响指,身侧“哗”的亮起几簇狐火。
  他细细观察四周,眼神闪过一丝凌厉,从右耳上摘下一只银色素环,动作略微停顿片刻,抓住了明知,
  “大人请带着这个。”
  接着他将那银环不由分说地往明知指上一套。
  明知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指头上多了个东西。带着容问的体温,温温的,扣在他手指上不大不小正好合适。
  他抽回手,就着狐火蓝绿的光,看见容问变回浅金色的眼睛,没有推辞,笑着“嗯”了一声,拇指若有似无的摩挲着那只银环。
  宅邸规格形制全然不似勿州,矗立在寒风中,荒草掩住大半,门前悬着一对铜风铃,怪异的是,那风铃在风中一响不响,仿佛非此间物。
  门大开着,夜风呜咽而过,内里漆黑一片,那黑色在流淌,像一张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渊巨口。
  容问向前轻轻一弯手指,挥出一簇狐火朝黑色而去。
  狐火分作几团排列开来,将宅里照的稍微亮些,但除了狐火周围,还是一片流淌的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