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絮,真的抱歉啊,我管不住自己,我这样,让你感到为难了吧?”
司徒诺勉强地勾了勾嘴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失落。
“怎么会呢?我一点都不觉得为难,我可开心了。”
时絮影离开椅子,移步到司徒诺面前蹲下,仰着头直视他的眼睛。
“因为好巧,我也喜欢你,也是有情人的那种喜欢,我对莜莜,只是对妹妹的宠爱而已,并非男女之情。”
时絮影说着,弯了弯眼角。
“阿诺,你可知我心悦你已久?若非顾及我们的身份之差,若非担心你只将我当做好友,或许在这之前,我就已经……”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时絮影已经被司徒诺一把抱进了怀里。
“你心悦我?”
“对,我心悦你。”
“……”
司徒诺觉得自己大概是醉得太狠出现幻觉了,不然,时絮影怎么会蹲在他的面前说喜欢他?怎么会用那样充满了爱意的眼神看着他?又怎么会如此温顺的被他搂进怀里?
〔求而不得,寤寐思服。司徒诺啊司徒诺,你这是魔障了。〕
暗自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即使知道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司徒诺还是控制不住那一瞬间的喜悦。
“阿絮、阿絮……”
如果阿絮真的心悦他已久,该有多好?
但假的也好,起码这个时候他还能骗骗自己,起码眼前的'阿絮'是喜欢他的——哪怕这个'阿絮',只会存在于他的梦中。
“我在呢,诺哥哥,我在呢。”
时絮影是完全不知道司徒诺已经把他当成梦中的人了,他伸手回抱住司徒诺,轻轻拍打着他的后面,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回应他的话。
掌心的温度透过还不算厚的衣服穿到后背,对于司徒诺来说,这是一个极度真实的梦境。
〔酒是个好东西。〕
心里最后产生了这么一个模糊的念头,司徒诺将脑袋靠在时絮影肩膀上,呼吸很快归于平稳。
“诺哥哥?”
有规律的呼吸声传入耳畔,时絮影试探性的叫了司徒诺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不禁哑然失笑。
“竟然在这种时候因为酒劲睡着了……”
正如台上的戏唱到高潮,身为主角的花旦却突然退场,这样的转折,实在是让时絮影哭笑不得。
“算了,看在诺哥哥你都买醉的份上,我就不说你说什么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时絮影松开手,准备退开身子,却发现自己挣不开,
时絮影:???
他试着又动了动,不仅没有挣开,反而让司徒诺抱他抱得更紧了。
时絮影:“……”
这可真是。
无奈地伸手点了司徒诺的睡穴,感觉到扣住自己的手瞬间没了力气,时絮影顺利退出司徒诺的怀抱,伸手将他打横抱起,动作轻柔的把他放到床上,又给他盖好了被子,这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司徒诺的房间。
直到回到自己的客房,时絮影的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由于完全没有睡意,时絮影干脆一撩衣摆坐在桌子前,埋头给他爹写信。
〔父亲时肃亲启。
爹:
展信佳。
儿离开魔教外出游历,至今已半年有余,不知教内一些是否安好?娘的身体最近如何,儿出门前她的伤风似乎有了起色,想来现在该是好了。
儿此次写信,有一要事需向爹明说。儿此番出门不久,便遇武林盟主司徒江之子司徒诺,因'阿絮'一事,其坚持与儿同行,为证清白,允之。岂料一路相伴,儿竟不觉,对其生出情愫,试图抑制,未果,逐任之。
今儿方知司徒诺之心亦同儿心,自是不甚欢喜,又恐日后带其回教惊吓爹娘,忙做信以告知。
请爹放心,儿在外一切安好,望爹娘亦安好。〕
这信上的文字看着文雅,其实说白了,就一个意思——爹,你儿子我这次出门,看上盟主之子司徒诺了,正好今天知道他对我也有想法,我就和你说说,你也顺便帮我和娘说一声,不然到时候我带他回去,怕吓着你和娘。
最后一字落下,时絮影放下毛笔,对着纸条吹了吹气,确定墨迹干了之后,他将纸条小心卷好,吹了声口哨,召来一只信鸽,仔细把纸条塞进信鸽脚上绑着的信筒中,接着他又吹了声口哨,让它将纸条送回魔教。
这一切都做好之后,时絮影才不紧不慢地换了身衣服,躺回床上休息。
〔刚才,好像忘记给诺哥哥换就寝的衣服了……算了,依着诺哥哥的性子,我若真帮他换了,他怕是明早就要躲着我了。〕
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时絮影勾了勾嘴角,平复好心情,很快陷入沉睡。
*
一觉起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司徒诺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昨晚果然是在做梦。
也是,他在期待什么呢?除了梦里,时絮影还能在其他时候和他表白吗?
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司徒诺努力收拾好心情,晨起练剑。
一套问心剑法,在无数次的练习中愈发挥动自如,司徒诺甚至隐隐觉得,自己摸到了这套剑法的屏障,或许再练上几遍,他就能更加清楚地感觉到那道屏障,并突破它。
但此事切忌***之过急,无论何时需保持心态平稳,否则容易弄巧成拙、适得其反,便是得不偿失。
司徒诺并非性情急躁之人,相反,在绝大部分情况下,他是非常懂得稳中求进的,因此,他没什么犹豫地收起剑,结束了今天的晨练。
“诺哥哥,早。”
熟悉的嗓音从上方传来,司徒诺抬头,脸上是与平日无二的温和笑容。
“早。”
仅仅一个字,一个表情,时絮影就注意到不对。
确实很不对,彼此确定心意的第一个早晨,时絮影不相信司徒诺会是这么个状态。
昨晚发生的一切,绝不会是他凭空想象出来的,所以,司徒诺大概是因为醉酒忘了昨夜的事。
这是时絮影所不能容许的——说出口的话因为忘了就能不作数了吗?即使昨晚的司徒诺已经算得上醉鬼,但那也依旧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想要不认账?天方夜谭!
“诺哥哥。”
作为一个行动能力很强的人,时絮影向来想到什么做什么,他当机立断从窗台一跃而下,落到司徒诺的身旁。
“昨夜你醉酒后发生的事,你都不记得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时絮影眉头微皱,显然心中很是苦恼。
“醉酒后……阿絮你来过?”
对于昨晚的记忆,司徒诺不能说有很清晰的印象,他只记得自己在梦中与时絮影互通情愫,其余剩下的,事实上他确实回忆不起来。
“自然来过,诺哥哥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昨夜我敲响你的房门,因无人回应正准备离开,你却在此时开了门,从背后……”
随着时絮影细细地表述,一些分外清晰的画面在司徒诺的脑海里接连闪现,直到时絮影说到他开口表白那一段,司徒诺猛地睁大了眼睛。
原来,不是梦。
竟然不是梦。
他自以为苦苦追求不得的情感,原来一直就在他的身边,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想起来了?”
注意到司徒诺的神态,时絮影停下讲述,颇有些狡黠地弯了弯眼角。
“我还以为诺哥哥准备不认账了呢。”
“怎么会。”
司徒诺毫不犹豫地出声否认。
他怎么可能会不认账?
“那诺哥哥可要想清楚了。此前,你可抱有佛?教慈悲仁爱之心,以渡天下之人、渡众生为己任,而在此之后,你此生最大的任务,便是渡我,仅渡我一人。”
时絮影朝着司徒诺逼近一步,眼神危险。
“我不会阻止你渡天下之人,但我必须在天下人之前,你得先渡我,而后才能渡众生。诺哥哥,你只有这一次反悔的机会。”
事实上,哪怕司徒诺反悔了,时絮影也不会就此放他走,但摆在明面上的漂亮话,时絮影还是会说一说的, “有何悔之?”
如果说刚才司徒诺还有些慌张,听完时絮影的问话之后,他反而平静了下来。
伸手抚了抚时絮影的青丝,司徒诺眼神温和却又不失坚定。
“阿絮,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司徒诺不过一介凡人,也会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也会羡慕、也会嫉妒、也会想要倾尽全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