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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页



冰天雪地,大片的西伯利亚冷杉如打翻的深绿色颜料,青年立在茫茫雪雾中,雪肤红唇,卷曲的黑发柔和,神情疏冷,五官漂亮到雌雄莫辨,仿佛从雪中走出来的精灵。

这种冰雪系的冷美人戳中了许其悦的审美,他反复欣赏了几张图片,打开评论区,从一众舔颜的评论中找到照片中漂亮弟弟的名字。

若鱼。

通过名字搜到个人主页,许其悦关注了他的动态。

在俄罗斯拍摄的这一组图火上热搜,短时间内若鱼增加了十几万的粉丝,他发了一条动态表达自己受宠若惊,随后发了一段拍摄照片时的视频。

雪动了起来,冷杉林有了声音,若鱼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声中,留下一串深刻的脚印。他回身,面对着镜头,雪花落在他发间,像装饰头发的珍珠。镜头对焦,作为焦点的他清清冷冷,突然打了个喷嚏。

青年不好意思地捂住口鼻,眼睛笑眯眯的,对画面外的摄影师说:“没拍到我打喷嚏吧?”

许其悦觉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他之前不认识这个若鱼,没听过他说话,大概许其悦认识的人中有人跟他的音色相近。

吴宁生日这天,许其悦远程祝他生日快乐。

“猜猜我准备了什么礼物?”许其悦面对着电脑,双手藏在身后,藏着生日礼物。

然而吴宁似乎很忙,不陪他玩猜谜游戏,哄了他几句,仓促结束视频通话。

许其悦被冷落了,他挨到晚上,晚上总有空闲时间吧。他犹豫许久,拨打了吴宁的电话号码。

不是吴宁接的电话。

许其悦想起了那天早上的声音,“你是吴宁的朋友?”

那人语气毫无波澜,“嗯,算是吧。”

“你是?你怎么称呼?”

“我姓李。”

“你也在俄罗斯?吴宁的手机为什么在你那儿?”许其悦心里别扭,手机这种私人物品一般不会随意交给别人保管。

这位李先生没来得及回答,吴宁拿走了手机,走到酒店套房的其他房间与许其悦讲电话。

“我刚才去了洗手间,手机放在桌上。”吴宁这样解释他的手机为何出现在别人手中。

疑云笼罩在许其悦心头,音色,一道白光闪过,许其悦想到了若鱼。

他鬼使神差地去看若鱼的个人主页,最新一条动态是——生日快乐,配图,酒店露台的夜景。


37  大雪

雪花,世界是白色加其他颜色,白色是绝对的主角,而寒冷是白色的外衣。

许其悦走下出租车,将灰色针织围巾拉高,盖住小半张脸,鼻尖藏在围巾里面,呼吸受阻,但呼出的热气能够短暂停留,带给他温暖。

拿到房卡,他走进电梯,电梯操作员用英语询问他要去哪个楼层,他报出吴宁的酒店房间。

从昨晚到现在,他的意识一直处在游离状态,好像在做梦,周围一切都是虚假的,他被困在了不愉快的梦中。

或许是恶作剧,拙劣的求婚把戏。先让他怀疑他不忠,再出其不意地求婚,留下一个终身难忘的求婚现场。许其悦在网上见过这种恶作剧式的求婚,很新奇。

这种猜测使他稍稍舒心。

可是,以他对吴宁的了解,吴宁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概率不会以这种方式求婚。吴宁从不轻易跟人开玩笑。

他浑浑噩噩地飘到吴宁房间外,开门的人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吴宁在里面?”

许其悦听到了自己脑中的嗡鸣,他一把推开李若愚的肩膀,闯进房间内。卧室没人,浴室没人,小会议室也没人,他找遍套房里的每一个角落,庆幸吴宁不在这里,否则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做一些过分的事。

李若愚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一个一个房间地找,最后停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

“喂。”既不吵也不闹,李若愚觉得他的反应诡异得吓人。

许其悦转过身来,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呆板。

酒店咖啡厅,侍者将咖啡放在桌上,许其悦往杯子里加白砂糖和牛奶,加到咖啡漫出杯口,他停下来,用小勺子慢慢搅动棕黑色液体。

他想问是谁主动的,是谁勾引的谁,然而直接问的这个问题,难保对方不骗他。

可是哪一方主动真的重要吗?出轨了就是出轨了。

他还是不信,不信吴宁背着他跟别人勾搭在一起。

“他给你什么好处?钱?房子?车?他给你多少,我给你双倍。”许其悦搁下勺子,端起咖啡小酌了一口,垂着眼没有看对面的李若愚。

李若愚说:“你们有钱人,都习惯这么跟人讲话吗?”

许其悦愣了一下,忽然感觉自己像恋爱剧里的恶毒配角,对面的李若愚才是年轻漂亮善良正义的主角。

“你喜欢他什么?”许其悦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答案。他紧紧握着咖啡杯,指甲尖因用力而泛白。

李若愚反问:“你喜欢他什么?”

喜欢他什么?许其悦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他可以列举出吴宁的许多优点,但任一优点都不是他喜欢他的决定性因素。吴宁是人群中天生耀眼的那一类人,喜欢他不需要理由,是人之常情,不喜欢他才需要理由。

“你喜欢他什么,我当然就喜欢他什么。”李若愚轻飘飘地说。

一股火嗖地冲到头顶,许其悦放下杯子,陶瓷碰撞的声音很大,隔壁桌的女人瞥了他一眼。

“你跟我能一样吗?!”

李若愚无动于衷,许其悦甚至能从他眼中看出一丝怜悯。

胸中的火瞬间熄灭,灰烬里冒着残烟。看吧,他自己多么像一个拼命寻求存在感的弃妇。

他几乎不敢看坐在他对面的李若愚,看他就会忍不住将自己与他做比较。李若愚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青春靓丽,嫩得能掐出水来,如果他是吴宁,他必然喜欢李若愚这样的人。

许其悦不得不承认李若愚和吴宁看起来相当般配,他俩都是美人,站在一起赏心悦目。

“你们怎么认识的?”不要问了,不要问了,许其悦想给自己留点体面,却管不住自己的嘴。

“酒吧。”李若愚笑了笑,尖尖的虎牙增添许多可爱,“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你给他打了电话。”

“你说什么!”

许其悦瞬间抬头,难以置信地盯着李若愚。片刻,他收回了那种可怜而悲哀的眼神,起身逃离了咖啡厅。

酒吧,电话,时间定位在约会的那天晚上。那天他独自坐在卡座喝闷酒的时候,他无聊地等他回来的时候,他竟然在与别人眉来眼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吴宁不可能在感情上欺骗他。

他给了他多少自由?!吴宁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他说凌晨接他电话的人是普通朋友,他信了,他连这位“普通朋友”的名字都没问!若不是他关注了李若愚的账号这个巧合,他至今还会被蒙在鼓里。他像个傻瓜一样盼望他回国,而他在国外跟他漂亮的小男友过着蜜月一般的好日子,恐怕乐不思蜀吧!

怪不得吴宁反对他来俄罗斯为他庆祝生日!他来了岂不是多余的!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许其悦要气疯了!他打开洗手间的水龙头,接了一捧水拍在脸上,不够清醒,他弯腰将头伸向水流。

冷水,控制非条件反射的神经使他缩起脖子,避开水流,他打了个哆嗦,咬牙,又弯下腰,寒冷可以抑制他的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使他痛苦。

冷水流进领口,他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双眼通红,湿头发贴在头上,难看极了。

冗长的谈判过后,能源公司向买方发放了购股协议草稿,接下来仍是谈判,递交标书。

吴宁的手机在刘源那儿,手机振动,刘源看到来电人是许其悦。他望了一眼正在与能源公司负责人交谈的吴宁,悄悄离开会议室,行至走廊尽头的窗边接通电话。

“许少爷,我们老板参加竞标会呢,您有什么急事?”

许其悦没有感情地说:“你告诉吴宁,我见过李若愚了,有他没我……晚上我会给吴宁补过生日,我不希望到时候还能看见李若愚。”

他给吴宁考虑的时间,今晚,今晚就做决定。

刘源满脸难色地回到会议室,附在吴宁耳边说了几句话。吴宁转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神锋利,刘源在他注视下出了一身冷汗。

干嘛要这么盯着他,又不是他的错!刘源委屈地想,明明是老板自己脚踏两条船,现在船翻了,倒迁怒起别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