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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页



“你弟弟是豌豆公主吗?”

卞宁想了一下,点头,“他在某些方面,的确很挑剔。”

*

吴宁无力地放下擦许其悦眼泪的手,面色凝重,许其悦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对不起,我并没有在怜悯你。”吴宁半握拳抵住嘴唇,像是要把话堵在嘴中,咽回去。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李若愚?卞宁,你实话告诉我,我不要听假话。”

吴宁说:“我没有喜欢他。”

许其悦放下心来,倾身抱住轮椅上的吴宁。

今晚许其悦没有见到李若愚。在说了“有他没我”狠话的许其悦看来,这表明吴宁选择了他,与李若愚断了交往。许其悦一方面痛恨自己如此卑微,轻易原谅吴宁出轨;另一方面,他又舍不得离开他,庆幸自己在吴宁心中是有分量的。

他在他耳边说:“卞宁,我不管什么原因,逢场作戏也好,意乱情迷也好,我只原谅你这么一次,如果你再出轨,我就不要你了……我是说真的,你再出轨我就不要你了……”

吴宁保持沉默,许其悦自说自话:“祝你生日快乐,也祝卞泊,虽然他大概不喜欢我买的蛋糕。”

想起卞泊,许其悦胸口沉甸甸的。

他将蜡烛插在蛋糕上,点火,对吴宁说:“许个愿吧。”

“我希望你能开心。”

许其悦一双哭红的杏眼,气恼地瞪着他,“许愿哪有说出来的!你说出来就不会实现了!”

“会吧,会实现吧?”吴宁注视着他,向他提问。

蜡烛被吹灭,许其悦切开蛋糕,递给吴宁一块。

吴宁看了一会儿手中的水果蛋糕,用叉子叉起半颗草莓,慢慢放进嘴里。

凌晨的航班,在天上飞了七八个小时,许其悦从早到晚都没有吃过东西,刚要吃块蛋糕果腹,套房里的卧室房门被人打开,李若愚淡定地走出卧室,经过他们身边,说:“我出来倒杯水。”

李若愚。

他还在这里,没有被打发走。

许其悦手中的蛋糕当即就摔在了地上,他皱眉盯着吴宁,神情困惑,久久说不出话。李若愚再次从他们身边经过,开启了许其悦情绪的开关。他指着李若愚问吴宁:“你什么意思?我不是说过有他没我吗?为什么他现在还在这里?!”

吴宁转过头去,不说话。

很明显了,不是吗?他在旧爱与新欢之间选择了新欢。他口口声声说不喜欢李若愚,但行动大于语言,他为什么要留李若愚在这儿?

该走的人是他。

许其悦感到自己无法呼吸,整个人正在被空气挤压,心、肺都在疼。奇怪的是他没有眼泪,他好像重新认识了吴宁,也好像重新认识了自己,他特别想原地消失,或者失去记忆,变疯。

“再见吧。”

许其悦冲向房门,哆哆嗦嗦地拧不开门把手。

吴宁说:“其悦。”

“闭嘴!别跟我说话!”

吴宁靠近他,许其悦回身,后背抵着门板,全身都处于一种紧张状态,随着吴宁的靠近,眼神越来越慌乱。吴宁是个凶手,杀死了他对爱情的所有幻想。

“他死了,别再想他了。”

吴宁拧动门把手,为他打开房门,许其悦像逃命一样逃了出去。

窗外的大雪未曾停歇,纷纷扬扬,冷冷清清,吴宁扶着窗框试图站起来,李若愚走过来帮他一把,吴宁避开他的手,反应激烈。

“别碰我!”

李若愚无所谓地耸了一下肩,留他自己待在这儿。

他艰难地站起来,身体靠着冰冷的玻璃,面无表情地俯瞰街上行驶的车辆。

其中一辆车,载着许其悦离开了。


39  家庭

坐进出租车,远离酒店,许其悦的眼泪掉了下来。他咬自己的手指,疼,不是在做梦。

他想回家,想自己的床,身处异国他乡如同漂在水上的浮木,没有安宁。

回国最近的一架航班晚上十一点登机,许其悦在VIP候机室等待时,给许太太打去电话。

“妈,我要搬回家住。”

许太太听他说话语气不对劲,“你跟他闹别扭了?他怎么惹到你了?你跟妈说,要是他做得不对,妈替你收拾他。”

“没事,就是不想跟他在一起了。”许其悦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大拇指抠其他手指,很用力。

许太太说话声偏嗲,“悦悦,你这么说妈妈就要批评你了。你以为两个人一起生活只有甜甜蜜蜜吗?当然会有矛盾冲突!你看看我跟你爸爸,隔三差五吵架,不也过得挺好嘛!当初你可是谁都看不上,一心只想着你的卞宁,怎么突然就不想跟他在一起了?你收一收你的脾气,跟他互相忍让……你在听我说话吗?”

许其悦捂住自己眼睛,“……妈,你别说了,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我去住酒店。”

许太太急了,“哎哎哎,妈妈不想看见你?我白养你这么大了,让你爸爸跟你说话。”

手机交到许先生手中,“其悦,出什么事了?”

“爸,没什么大事,我要搬回家住。”

许先生果断,说:“你先回家,有什么事我们在家里说,我和你妈妈去接你。”

许其悦瞥了一眼纸杯上的俄文,“我不在国内,在俄罗斯的机场等飞机,明早八点半到浦江机场。”

“你自己一个人坐飞机?”

“我已经三十多岁了,还戴了颈环,你和妈妈不用担心我。”

坚硬合金材质的颈环藏在围巾底下,保护Omega脆弱的腺体。

许太太的声音突然出现,“啊?!你一个人做飞机?!你知不知道哇!单独出行的Omega被变态伤害、囚禁的新闻有多少!妈妈昨天刚看到一则新闻,那个人被囚禁了十四年啊!救出来都不会说话了,好可怜的!”

许先生严肃道:“你待在机场,到了时候就登机,不要去人少的地方,国外不安全。明早,我和你妈在机场等你。”

又一架飞机腾空,机身上的红绿航行灯划破夜空,由近及远。许其悦大脑一片空白,红肿的眼中毫无神采,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咕噜一声。

他空空荡荡的胃发出抗议,许其悦收腹,抬手揉了揉肚子,饥饿的感觉像一把刀在胃里乱戳。他不是没有钱,不是获取不到食物,他懒得吃东西,什么也不想做。

所有与吴宁相关的未来都崩塌了,他找不到前进的方向。今天与明天没有区别,明天到后天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登机广播先是俄语,后是英语,一遍又一遍重复。他脸色灰白,机械地跟随空姐来到自己的位置,空姐柔声问他是否身体不适,许其悦摇头,随后闭上眼睛假寐。

空姐轻手轻脚地走开,不久,返回来给他盖上一块羊绒毛毯。

“您有任何不适,请及时告知我。”

许其悦扯出一个感激的微笑。

身体疲倦到极点,睡不着,哪个部位都不舒服。他抑制不住地去想吴宁,更加疲倦,更加睡不着。分手,比痛苦更多的是空虚,吴宁是他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一部分,这一部分被外力强行从他胸口拽出来,拽断筋、肉和血管,留下一个大洞,无法被填满的大洞。许其悦咬着牙齿,平躺下,拉起毛毯盖住自己的脑袋。

一秒,一分钟,不要想他。

飞机尚未起飞,许其悦后方的一名乘客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已上飞机。”

数公里之外的吴宁收到这条短信,对着简单的一行字看了许久,平静地按下删除键,把许其悦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了。

结束了。

雪夜,窗玻璃像一面镜子映出吴宁的脸,他看着这张脸,忽然生出许多陌生感。

*

全家来美国的目的是陪卞宁实地考察那些发给他Offer的大学,卞宁说自己还在犹豫当中,没想好要选择哪所学校。

其实这只是带家人来美国的借口,卞宁选哪所学校,心中早已有了定论,他真正的目的是见他爸爸,创造一家人相处的机会。

他想要一个正常而完整的家庭,从吴硕海的太太攻击卞雨晴起,这个念头就在他心里扎了根,几乎变成一种执念。

他要足够优秀,足够优秀他爸爸才能看到他。

机场,吴硕海派来接他们的人已经等候多时。

卞雨晴脸上的表情由喜转疑,而后发怒,转身就走,打算坐飞机回国。

“妈!妈!”卞泊追在她身后,“你难道要把我哥自己留在这儿吗?见一面就见一面吧,我也很久没有见他了。”

前不久,吴硕海的太太因病去世,葬礼的排场搞得非常大,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吴硕海死了老婆。吴硕海的一众情人得此“喜讯”,削尖了脑袋也想成为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