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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页



“上市?董事长知道吗?”刘世平貌似不经意地问。

吴宁转眸望向他,似有似无的傲慢藏在眼中,他说:“我需要跟我自己商量?”

吴宁名为董事长兼总经理,实际上,海跃的大权仍掌握在吴硕海手中,吴宁代理他的董事长职务。

“叔脑子笨,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来。”刘世平和和气气的,“我想说,上市这件事,你爸知道了吗?”

黑夜的重量渐渐压在许其悦身上,他脸朝下,用枕头压着自己脑袋。他寄居蟹般的意识钻进螺壳中,可不是自己的壳终究不舒服,意识在压抑的环境中反扑。

*

“坐不坐?你们没人想坐吗?我明天就要把它转手了,机会有限。”卞泊歪歪扭扭地骑着自行车,偶尔用脚撑一下地,自行车以极慢的速度与走路的人保持同行。

为了能在早上多睡十分钟,卞泊买下一辆自行车,这边他自行车没买几天,车座还没坐热,那边全国数学竞赛结果出了,金奖,保送清和大学数学系。原地飞升,脱离苦海。

“这辆车我哥出资90%以上,怎么算也是我哥第一辆车,虽然没有副驾驶,但有车后座啊,来,许其悦,这后座先让你坐。”

许其悦说:“我怕你这车技摔了我。”

“现在骑得慢,骑得快肯定就不晃了。这样,我要是把你摔了,我让我哥去你床前侍疾好吧。”

“为什么让你哥来?什么事都让你哥来,你就不能独立行走?”

寒风瑟瑟,许其悦走在卞宁身边,手塞进卞宁黑色呢绒大衣口袋里,与他的手交握。

卞泊骑车到两人前方,长腿叉住车,回头将许其悦上下打量一番,不怀好意地笑说:“我去伺候你,你也不愿意啊。”

说完,他蹬着自行车就跑。

许其悦追上去,抓住他的车后座,拉不住车,脑子一热,便一屁股坐到车后座上,妄图借助体重让他停下来。但车没停下,他被卞泊载着跑了。

自行车后轮压到一块不小的石头,颠簸,许其悦感觉自己被抛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在金属的车后座上。

“停!停!”

卞泊停车。

许其悦跳下车,低头弯腰,手按着小腹,不出声。

“怎么了?怎么了?”卞泊扶着车把手,关切地弯下腰,观察他的表情,“说话!”

“……你差点让我断子绝孙。”许其悦咬牙切齿地说。

“让我哥带你去男科看一下?”

许其悦突然行动,用胳膊从背后锁住卞泊的喉,将他的脖子往后勒,使其动弹不得,“还想伺候我吗?嗯?”

“不了不了,我不敢了。”他连声告饶,伸出一只手挥舞,“哥!哥!快来!许其悦要把我勒死啦!”

在卞宁赶来前,许其悦放开卞泊,卞泊捂着喉咙咳嗽。

许其悦先告状,“卞泊骑车不长眼,他压到那块大石头,差点把我给废了!”

卞宁不自觉地往他下半身看了一眼,又快速地将目光移到他脸上,再看向卞泊。

他对卞泊说:“下次别闹他了。”

“不敢了,不敢了,我惹不起他。”卞泊骑上自行车,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许家门前,许其悦抱着卞宁亲吻,Alpha信息素冷冽,怀抱温暖。他高挺的鼻梁蹭着许其悦的鼻子,许其悦偷偷睁开眼,近距离欣赏卞宁漂亮精致的眼眉。他忍不住要用指腹碰一碰他的睫毛,像触碰一朵花的花蕊。

“再见。”卞宁把他抱在怀里,额头抵着他,说话声低沉性感。

“晚上给我打电话。”

卞宁点头,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许其悦进家门时,不舍地回头看卞宁。卞宁站在冬日的寒风中,面容白皙,气质冷峻,向他挥了一下手。

*

快乐停止在他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那一刻,他回忆着这个梦,从中榨取最后一滴汁液,可这汁液不再是甜的,苦得让人落泪。

许其悦从床上爬起来,脑袋里面仿佛灌满了水,又昏又沉。

“我跟其悦的妈妈都不赞同你们离婚。说实话,一个离异单身的Omega要承受太多社会压力了。如果你还疼他,就别一味地顺从他。爸妈知道你很忙,但你多少花点心思哄哄他,我们家其悦从小就被宠坏了,要风就是风,要雨就是雨,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吴宁坐在轮椅上安静地听着,垂下眼,“他要走出过去,我只会是他的累赘。”

“是个人都有过去,好的坏的,都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他离了你,现在和未来不会更好。”许先生思考片刻,“过两天其悦表妹结婚,你有时间吗?”

书房里的古董钟响起悦耳钟声,吴宁离开书房。电梯门无声开启,钟声在这时消失,进电梯前,他听到异样声响,扭头瞥向通往上一层的楼梯,眼神锐利。

许其悦快速躲避他的视线,紧贴墙壁,指尖微微颤抖。

作者有话说:

许其悦现阶段不成熟,后期会成长的。


59  海岛

热带岛屿,沙滩,婚礼。

酒店侍者将行李运往房间,许其悦落后几步,掉了魂似的,眼神疲惫而僵硬。房门“叮”一声开启,Omega与Alpha之间的信息素联结瞬间打通,他猛然抬起眼帘,呆愣片刻,转身拔腿就跑,顾不上半分仪态。

“悦悦!你去哪?”许太太穿着高跟鞋追不上他。

阳光充足的房间内,吴宁看向门口,侍者把行李提进来,向他鞠了一躬,Omega的信息素渐不可闻。他靠在沙发上,手背托着侧脸,光将他的皮肤照得透亮,另一只手的食指随意地按动遥控器,电视机切换不同的声音,而他收回视线,盯着屏幕表情若有所思。

许其悦想离开岛屿,爸妈不同意。既然来了,就该参加完婚礼再走。他提出换一个房间,可酒店里的房间都被参加婚礼的宾客住满了,而且小岛上只有这一家度假酒店。

“你们是故意的,故意把他找来。”许其悦坐在花园的木椅上,两手相握抵着额,神经质地颤抖。

许太太劝他:“你听话,不要再闹了,还有人能比他对你更好吗?”

“他骗了我。”

“他骗你的时候,你不是也获得了快乐?你有什么损失使你不能原谅他?”

许其悦张开双手捂住头,眼睛睁大,“不不,我的快乐都是假的。”

纠结快乐是真是假无意义,许先生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你表妹结婚的大好日子,你跟你丈夫闹得这么僵,坏了人家的彩头。回房间去,和吴宁好好聊一聊。”

房门开启又关闭,许其悦木头一般杵在门边,他是被爸妈塞进来的,像送给吴宁的一件礼物。他感到自己被背叛,父母从来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现在却不同。他们极力撮合他跟吴宁和好,要他抓住这棵大树,以免孤独终老。

敞开的窗户吹进风,窗帘摇摆,Alpha微弱的信息素随风轻蹭他后颈。他无法不在意他的存在,每一道神经都传输着兴奋,身体要挣脱理智的控制,跪倒在他脚边。

“别用你的信息素控制我!”许其悦缓缓地转过身来,咬紧牙关,倔强地盯着站在卫生间里的那道身影。

镜子前的吴宁用毛巾擦干头发,似是投来不屑的一眼,“你戴着颈环,我怎么用信息素控制你?”

许其悦茫然触碰了一下脖子上的颈环,可他如此真实地感知到吴宁的信息素,真实到吴宁的信息素掺在他的血液中流动。这竟是他自身的幻觉!

“你为什么要来?我们不是说好了离婚吗?”许其悦后退,语气几乎是哀求。

修长骨感的手指勾起倚在洗漱台上的文明杖,他动作略显僵直地走出卫生间,穿过房间,停在离许其悦较远的位置。

脸上并无情意,眼睛平静地对着他,“最后一次挽留你,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再强求。如你所说,我们两个在一起,不能相爱,就在互相折磨。”

不是搭伙过日子的人,他们做不到互相无视对方。

许其悦与他对视,兀自较劲,双眼一眨不眨,他郑重地说:“我不想把你当作卞宁。”

“好。”吴宁转身走向房间里唯一的床,“回国后,我们去办理离婚手续。”

压在许其悦精神上的重量忽然消失,他低垂脑袋,脚下,红色地毯宛如铺开的血水,他身体是没有重量的,在水面上漂浮。

可他得不到尘埃落定后的安逸,恼怒抓挠着他的心脏。他在痛苦,吴宁说放下就放下,这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