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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枪毙战俘



        远在贝多思镇外的第二旅指挥官哈尔维·贝尔兰并不知道他和他的军队已经成为王室与新晋贵族眼中的焦点,此时的他正站在远离城镇的一座小山丘上,拿着单筒望远镜观察城镇内的暴民。

        “巴登,看样子那群暴民在占领城镇以后并没有建造防御工事,他们就大大咧咧地将毫无防备的街道暴露在我军的进攻路线上,实在可笑。”

        贝尔兰准将说着,将单筒望远镜递给站在自己身后半米的副官,后者接过望远镜后,建议道:

        “将军,那我们可以直接发起冲锋,一举击溃盘踞在里面的暴民收复城镇了。”

        “呵,我看只需要架起大炮往城镇开几炮,那帮乌合之众就会自己溃败了。”贝尔兰不屑地说道,但他并不准备这样做,他转而问道:“巴登,部署在进出城镇要道的部队什么时候就位?”

        “就在十分钟前,将军。”副官回答道。

        “好,那就吹响进攻号角吧,把所有暴民都围困在里面,我要把他们全部歼灭!”

        ……

        “第三营,前进!”

        “消灭所有暴民,为了国王!”

        当第二旅的进攻军号被吹响之时,盘踞在城镇内的暴民这才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被王国陆军团团包围在此地,他们只是被某些人煽动起来的乌合之众,许多参与暴动的人一开始只是抱着趁机抢一波的目的来的,在杀死镇长和治安官以后,大多数人见势不妙赶紧跑路了,而剩下还留在这里的要么是心怀侥幸之人,要么是死硬分子。

        而他们也很明显不是精锐的王国陆军的对手,看着无数穿着青蓝色军装的士兵列队整齐朝城镇进军,还留下来的暴民顿时慌了神,他们中的一些人赶紧趁乱躲进四通八达的巷子里装成平民,少数抢夺城镇民兵武器的持枪暴徒则是如无头苍蝇一般在街道乱窜。

        这些持枪暴徒很快成为进入城镇的线列步兵的活靶子,而在一连串零星的枪声过后,不到一个小时,第二旅就占领了整座城镇,并将那些投降的暴民和被当地居民供出来的逃兵全都驱赶到城镇中心的广场上。

        查理和众多士兵们一样以为接下来只需要用麻绳将这些俘虏串在一起带回安克顿城,但很快来自贝尔兰准将的命令就让他们大吃一惊。

        “以陛下的命令,将领导暴动的人带走,其余参与暴动的暴民全部就地枪决!”

        面无表情的传令兵传达完上司的命令后随即转身离去,有些接受不了的查理看向多伊尔上尉,来自文明的二十一世纪的灵魂让他对枪杀战俘的命令表示抗拒——如果是日寇那种无恶不作的被枪毙就算了,可这些名义上是暴民的人们只是为了反抗压迫才奋起反抗的。

        多伊尔上尉并没有理会查理的情绪,他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跪地的战俘,等上前检查的士兵将躲藏在里面的煽动者揪出来后,他才深吸一口气,随后和其他连队的上尉一同命令士兵举枪。

        “全体都有,举枪!”

        唰——

        “瞄准——”

        俘虏们发现那些士兵正在举枪瞄准自己,顿时骚动起来,他们中不知谁大声喊了一声,紧接着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用绝望的眼神看向举枪的士兵。

        迎着他们的目光,查理只感觉一阵头皮发麻,连队中的部分士兵也开始喧哗起来,他们中大多数人在这之前还是为了保家卫国而应征入伍的新兵,还没走上战场与奥卡洛斯人交战就被调回首都,现在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居然是屠杀手无寸铁的俘虏。

        还是他们的同胞!

        军官们并没有士兵们的顾虑,他们大声呵斥着不敢开枪的士兵,多伊尔上尉一脚踹翻了一个双腿发软的士兵,对他厉声呵斥道:“对面是反抗国王的暴徒,不要对他们心存仁慈,开枪!”

        在军官们的咒骂和呵斥之下,士兵们只好重新举起武器,将枪口对准俘虏,扣动扳机——

        当最后一个暴民俘虏身中数弹倒地之后,整个城镇广场上还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和浓郁的血腥味,查理有些麻木地看着几乎血流成河的屠宰场,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日内瓦公约和人道主义,在掌握武力的人眼中,人命只不过是一串冰冷的数字罢了。

        就在这时,多伊尔上尉走到查理身边,抬手重重拍在了他的肩上,将查理的思绪拉了回来。

        查理抬头看着他,多伊尔的脸上写满了疲倦,他说道:“克洛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去年五月的时候调过来担任我的少尉的吧。”

        “是的,长官。”查理不知他的意图是什么,点头答应下来。

        “我知道像你这样刚从军事学院毕业没多久的军官都不愿意枪杀战俘,不过,这是你成为一名成熟指挥官必须要忍受并习惯的。”说着,他的目光飘向不远处面色煞白的少尉,后者据说刚从军事学院毕业不久,第一次走上战场,是被分配来接任查理升职后遗留下来的空缺的。

        查理没有说话,他静静看着多伊尔,后者沉默了几秒,继续说道:“克洛斯,有时候屠杀战俘也是必要的选择,在一场大战过后,敌人遗留下来的战俘通常是棘手的麻烦,如果我们不能妥善安置他们,他们就会像随时可能爆炸的炸药一样威胁着我们,所以我们在必要的时候就只能就地将他们解决——一劳永逸的解决掉这个问题。”

        查理点点头,他明白这个道理,如果是他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下达这个命令——想到这,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双标,为什么他能毫不犹豫地命令士兵枪毙敌军战俘,而对枪毙这些暴民俘虏无法接受呢?

        “而眼前的这些暴民,将他们就地枪决能够有效地震慑住其他蠢蠢欲动的不法之徒,克洛斯,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你现在还很年轻,你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说不定以后你也会下达和国王陛下同样的命令。”多伊尔大胆预言道。

        说完,他嘴角抽动,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继续同查理说道:“等我们回到安克顿城以后,我有一种预感,这样的事情还会继续发生,不过我们的敌人很有可能变成愤怒的平民……”

  第十一章计划

        “暴君命令他的军队在贝多思镇屠杀了上百名手无寸铁的平民,我很难想象他们抵达安克顿城以后,又会犯下怎样残暴的罪行。”

        安克顿城东区,桑托斯党据点,党魁埃克斯·桑托斯神情肃穆地同党内的核心成员们说道。

        “我们必须要做好武装斗争的准备,新晋贵族的诺克斯子爵派人告诉我,他们已经做好了发动政变的准备,赶来这里的第二旅中有一些军官是他们的人,只要第二旅抵达安克顿城,他们就会掀起兵变,向索纳宫进军。”

        “虽然新晋贵族目前是我们的盟友,但是我们不得不牢记一点,他们的目的只是换上另一个国王,继续维持腐朽的君主制度,在洛伦国王被推翻后,我们还要同新晋贵族作斗争。”

        “而且,部署在西部和北部战场的十几万陆军也是一个非常棘手的敌人,领导军队的贵族们不会眼睁睁看着洛伦国王被推翻。”

        说完,桑托斯的表情显得有些沉重,他们的敌人的确太多了,不管是新晋贵族还是旧贵族势力都是他们的敌人,哪怕前者暂时还是他们的盟友。

        不过他并不害怕,因为除了安克顿大区内的工人和贫民之外,在王国南部的广大农村地区,桑托斯党的成员也在那里煽动了许多不甘继续忍受压迫的农民秘密加入,只要洛伦国王的统治被推翻,南部的起义就会如燎原大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

        他这样想着,就在这时,圆桌旁的一个人开口说道:“埃克斯,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目前城内真正能够投入战斗的武装力量就只有三百名装备了新式步枪的工人突击队和五百多名装备过时火枪的武装市民,我认为我们在行动那天应该第一时间突袭西区的王都军营,夺取军营内部的武器装备。”

        “你说的没错洛伊克,我今天召开这场会议的目的就是为了制定四天后行动时的计划。”桑托斯说的。

        “四天后?”其他人惊讶地问道。

        “是的,新晋贵族将会在第二旅抵达安克顿城的第二天中午发动政变,诺克斯子爵要求我们配合他们的计划,将市民聚集在索纳宫前面示威,第二旅会以保护王宫为由将军队调往那里……”

        “届时,第二旅将趁势要求入驻索纳宫,一旦禁卫军打开宫殿大门,我们就能强攻进去,逼迫洛伦国王逊位。”

        埃德加·诺克斯子爵将视线从首都地图上抬起来,看向一旁尊贵的爱兰公爵之子柯伦德·瓦伦特,他语气恭敬地说道。

        “柯伦德少爷,我们的计划就是这样,桑托斯党的首领也同意了这个计划,您觉得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吗?”

        “我有一个疑问。”柯伦德轻飘飘地将目光投向诺克斯,“桑托斯党的目标和我们截然相反,你就不怕他们到时候捣乱吗?”

        “您不需要担心,柯伦德少爷。”诺克斯信心满满地回答道:“我调查过,桑托斯党的武力就只有那些拿着陈旧火器的武装市民,就算他们想要向我们发难,精锐的王国陆军也能轻而易举地碾碎他们。”

        说完,他犹豫了一下,反问道:“柯伦德少爷,与其担心桑托斯党,我们倒不如将注意力放在正在朝这边赶来的第二旅吧,您能保证第二旅的指挥官会听从我们的命令吗?”

        闻言,柯伦德好似受到侮辱一般,他冷哼一声,用不满的语气说道:“诺克斯,你是在质疑爱兰公爵的影响力吗?这件事你完全不需要担心,就算第二旅的贝尔兰准将不愿配合,他手下的军官也会让他乖乖配合。”

        见柯伦德动怒了,诺克斯连忙放低姿态,说道。

        “请原谅我的质疑,柯伦德少爷,我只是为了保证这场政变能够顺利进行。”

        公爵之子脸色缓和许多,他没有继续追究下去,转而说道:“三天后第二旅抵达安克顿城的时候我会带你去见见他们的指挥官,到时候由你将计划告诉他们。诺克斯子爵,只要我父亲加冕为王,你们新晋贵族都会得到重用。”他又许诺道。

        “能够为公爵大人效忠,是我埃德加·诺克斯最大的荣幸!”

        “最好是这样。”柯伦德说完,转身走出房间,一直在后面的古尔德顺势跟了上去,等他们离开后,诺克斯子爵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心底不知在想着什么。

        另一边,跟在柯伦德身后走出房间的古尔德快步跟了上去,在离开这栋尖顶小楼后,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被窗帘遮挡着的二楼窗户,低声对柯伦德说道。

        “少爷,诺克斯向来狡猾,我觉得我们应该对他做好防范。”

        “不用担心他。”柯伦德不以为然地说道,“他蹦跶不了几天了,等我父亲加冕为王之后,他的死期就要来了。”

        “公爵大人已经决定对他动手了吗?”古尔德有些惊讶地问道。

        “这不是你应该问的,古尔德。”柯伦德瞥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拖拽沙袋和路障的工人,随后踩着马夫准备的踩椅,坐上马车。

        ……

        这一段时间里,整个安克顿城都被沉重压抑的气氛笼罩,工人还在罢工,为了避免事态扩大,王都卫戍军将进出东区的大部分街道封锁设卡,不让普通人进出。

        经济低迷和缺粮导致市民们怨声载道,也紧随着工人之后开始走上街头向国王请愿,但被贝多思暴动搞得有些ptsd的洛伦国王不仅没有理会他们的请愿,反而命令卫戍军驱赶游行的市民,开始在全城大范围戒严。

        在这种局势下,哪怕是瞎子都能看出一场动荡即将在这座古老的首都爆发,一些惜命的富人和贵族提前收拾家产,趁着事态变得更严重之前逃离这座城市,前往他们眼中更安全的南方。

        更多的贵族则是要求洛伦国王尽早解决安克顿城的动荡,为此他们不惜将更多的军队从前线调回来,但却被洛伦国王拒绝了,他坚持第二旅就足以将城内的局势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