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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作者有话说:哥哥正宫气场拿捏住了。
  楚衍连着两日没有出现在林青玉面前,林青玉见不到人,只得差侍女告知楚衍,他们不日就会搬离世子府。
  到底要断个干净,就不能再赖在世子府不走才是。
  贺棠为此很是高兴,他仿佛天生与楚衍不对付,抱着林青玉满脸笑容地说,“我早瞧那小世子不顺眼了,长得一副狐媚样,天天在你眼前晃荡,看了烦心。”
  林青玉看着贺棠的脸,腹诽比起楚衍,贺棠才更像只精明的狐狸精。
  贺棠还在说着,“我除去那层身份,无一处比不上那小世子的,青玉跟着我,下半辈子指定是吃香喝辣,我不会让你受一丁半点儿苦。”
  林青玉听他越说越起劲,整个人都要赖到自己身上了,忍不住拿手轻轻拍在贺棠光洁的额头上,扭头道,“分明是你欺负我欺负得最狠。”
  贺棠嬉皮笑脸地在林青玉的掌心蹭了蹭,放低了声音,“往后尽让你讨回来就是。”
  他话里暧昧气息太重,林青玉耳根子发烫,不敢再跟他厮混,连忙从他怀里跳出来,“我不跟你闹,哥哥该到用药的时候了。”
  贺棠啧了声,略显不满道,“一天天的就知道牵挂景云......”
  而林青玉已经出了厢房,听见贺棠的嘟囔,不由一笑。
  这两日风雪愈大,在室外站一会就忍不住发抖,林青玉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冷,加快脚步绕到了小厨房。
  林景云的药汤一直是他亲历亲为的,此时未到饭点,小厨房里空无一人,只有快熬好的药汤咕噜咕噜响着,林青玉娴熟地拿了布,把药罐子放到一旁,滚烫的汤药倒入瓷碗中,有袅袅白雾升腾,缓解了林青玉手心的冰凉。
  他又在小厨房里找起蜜饯,虽然兄长总是说不必,但林青玉偷偷尝过那汤药,苦得他差点掉泪,还是执着地搭配着,可他在小厨房里找了一会儿,都没有找到,正是听见身后有声响,林青玉以为是厨房的侍女,转身问道,“你知道蜜饯放在......”
  话音戛然而止,楚衍白衣胜雪,站在这灰扑扑的小厨房里,比那洁白的银雪还要耀眼,但纵然是华服加身,也掩盖不了他周身的倦气,林青玉瞧见楚衍眼下两片乌青,抿了下唇,有些尴尬道,“你怎么?”
  楚衍不说话,他面若雪,眼却红得有些吓人,他就这么看着林青玉,直把林青玉看得不自在,才忍耐不住一般,沙哑说,“我做不到。”
  林青玉定在原地,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楚衍一步步上前,走得近了,林青玉才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酒气,眉一皱,“你喝酒了?”
  “我若是清醒的,怕是无法说出接下来的话,”  楚衍三两步来到林青玉面前,把林青玉禁锢在桌台与自己的身体之间,酒气醺人,他似真是醉了,痴痴然地看着林青玉的脸,又伸手去触摸,喃喃道,“青玉,我做不到。”
  他掌心很凉,林青玉被冻得颤了下,心脏咚咚跳个不停,强迫自己与楚衍炙热的眼对视,“你做不到什么?”
  楚衍有些委屈的样子,“我说过,我不会放手的,可是,”  他真是委屈至极了,“可是你为什么要和别人在一起?”
  林青玉无言以对。
  “魏临也就罢了,你向来心系他,我忍了,景云哥是你的兄长,你无法割舍,我也忍了,但那贺棠,”  楚衍咬牙切齿的,“你不是很讨厌他吗,他凭什么?”
  楚衍有些激动,林青玉不由得拿手抵住他的胸膛,与他的手不同,楚衍整个人都是滚烫的,林青玉难以启齿,“我与贺棠如何,与你无关。”
  “怎么与我无关了?”  楚衍拔高声调,又骤然灰败下来,他捧住林青玉的脸,长长的睫缓慢地眨着,极为挣扎地,终是说出前来的目的,“他们能的,我就不能吗?”
  林青玉惊讶地瞪圆了眼。
  楚衍估摸着醉得厉害,连眼里都承载着朦胧的水光,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却又并不含糊,“我才是第一个跟你在一起的人,凭什么到最后我却落得个一无所有,我不甘心。”
  林青玉挣了下,“楚衍,你饮醉了,不要再说胡话。”
  “什么是胡话,我只知道,今日我若不说,就要将你拱手让人,”  楚衍牢牢禁锢着林青玉,他眼皮颤动着,最终却无法阻止热泪滚动,“青玉,如果醉能让我醉一辈子,我宁愿永远都不要清醒,这两日,我想了许多,我有想过放你走的,我想过的,可越想,我就越难以自制地想要留在你身边,我已经有过一次失去你的痛苦,我不能再经历第二次,你忍心我这一世都受这锥心之苦吗?”
  林青玉被楚衍凄然的神情所感染,他没有推开楚衍,艰涩道,“你明白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吗?”
  “我们现在就去见景云哥。”  楚衍没有正面回答林青玉的话,抓起林青玉的手,就强势地往外走。
  林青玉拦都拦不住,须臾间就被楚衍带到了兄长的厢房门前。
  楚衍深吸一口气,直接闯了进去,林景云正端坐着在看林青玉给他解闷的话本,楚衍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了林景云面前。
  林青玉骇然地看着楚衍的举动,快步上前要扶,惊恼道,“你做什么!”
  林景云垂眸,神色淡然,“世子的大礼草民承受不起,还请世子起来吧。”
  楚衍却执着地跪地,他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林青玉从未见过他如此卑微的模样,楚衍似在强忍着莫大的痛苦,最终却又化作苦涩,他直直抬头看着林景云,艰难道,“求兄长接纳我。”
  林青玉扯着楚衍的手,却不能撼动他分毫,不安地看向林景云。
  兄长面色不改,把话本随手往桌上一放,轻轻笑道,“这话从何说起?”
  楚衍一把拉住林青玉的手,把林青玉也扯得跪下来,郑重说,“求兄长成全我与青玉。”
  林青玉吓得大气不敢出,贺棠闻声而来,一见这场面立马回味过来是什么意思,倚在门前,呵的一声,“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楚衍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说道,“当日在曹县,不管是否我本心,我着实害得林家隐没,兄长的病亦因我而起,楚衍愧疚不已,还望兄长给我弥补的机会,我定会一生珍视青玉,也会......”  楚衍咬了下牙,到底艰难把话说全,“也会事事以兄长为先。”
  林青玉怔然地看着褪去所有骄傲的楚衍,喉咙口仿佛有股子苦味蔓延,他正想开口,听得贺棠在身后笑说,“世子以退为进的伎俩,我十六岁时就不再用了。”
  楚衍听闻,气恼地回头瞪了贺棠一眼,又尤其诚恳说,“请兄长信我。”
  林景云沉默不言,屋里一时静得只能听见屋外呼啸的风声。
  林青玉难忍着沉寂,咬牙道,“楚衍,我与兄长此生都不会放开,你当真能事事以兄长为先?”
  楚衍苦涩道,“我应承你之事,绝不会食言。”
  林青玉焦灼万分,就在他以为要这样僵持下去时,林景云轻叹一声,这一声里有抹灭不了的无奈,又像早有预料,他扶了扶额,道,“我记得该用药了。”
  楚衍愣了一瞬,随即欣喜地露出个笑,当即起身,“我去端药来。”
  他风一般地出去,留下茫然的林青玉,抬眼看面色淡淡的兄长。
  林景云把林青玉拉起来,拂去林青玉肩头已消融的水花,他神情认真,又轻抚林青玉的脸,却什么都没有说。
  林青玉却觉得兄长应该是很难过的,他张了张嘴,兄长却摇头不让他开口。
  贺棠看不过眼,心不甘情不愿说,“早猜到你桃花遍布,必会有这一日,”  又咬牙道,“景云你又何必故作大方,你今日让这小世子插一脚进来,明日那姓魏的......”
  贺棠气得说不下去了,他本想质问林青玉为何四处留情,但他亦是赖在林青玉身边不肯走的角色,想到若是问出口,自己这段情怕是要被斩去,也就缄默,林景云何尝不是和他一般不甘,但所作的决定,却全是为林青玉所想罢了。
  他越想越气,扳过林青玉的脸,低头就是吻住,当着林景云的面吮吸林青玉柔软的唇瓣,吃个够了后才愤愤不平说,“往后这种时候多着呢,你既是要做那大方之人,憋着吧。”
  林青玉推了贺棠一把,又气又羞,满面通红,回头见兄长面色冷淡,忽而又难受起来,但兄长只是伸手抹去他唇角残留的津液,竟贴上来与他湿吻,林青玉温顺地闭眼承受,听见兄长无可奈何的轻笑,“你做不出来的选择,我替你。”
  无人比林景云更懂林青玉,他只是,推了踌躇不前的林青玉一把而已。
  痛又如何,比起失去林青玉,这点痛,无足挂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