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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章 当众敬酒


  裴卿卿并不知陆淮安心里的想法,还十分有理有据的嘟囔了一声,“先生也算长辈,这样我倒也不算撒谎。”
  “是吗?”陆淮安掐住她的下颔,眼神发沉的看着她,“我是你长辈?”
  裴卿卿迎上他的目光,后脊莫名发凉,下意识的摇头,“不、不是。”
  “那我是你什么人?”陆淮安逼问,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她柔软的腰肢攀援而上,暗示意味极浓。
  裴卿卿想装傻也不成,心一横,按住他粗粝的大掌,道,“大人是……我的依仗、我的郎君。”
  陆淮安听她这般说,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呼吸却重了起来,裴卿卿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暧昧起来,立刻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哼道,“大人行行好,今日就放过我吧,再这么夜夜笙歌下去我会英年早逝的。”
  陆淮安见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眼底浮起一抹笑意,揉了揉她乌黑柔软的发心。他年纪大吗?他年纪才不大。
  这晚,陆淮安倒是说话算话,次日裴卿卿神清气爽的去上衙。
  河津县赈灾的事已经完成了大半,但还有些收尾的工作要户部和工部一同完成,袁尚书对裴卿卿的能力还算满意,干脆将这桩事交给了她。
  户部那边主要是重新核算伤亡人数,该拨下去的抚恤银钱和物资,裴卿卿则是从旁协助。
  这日午后,她用过午膳后便往户部衙署而去,将一些水利图纸和造价估计呈交给户部官员,又因其中有些细节光看图纸难以详细了解,她特意多留了一个时辰多,乌金开始西堕时才打算了回工部。
  “裴大人。”她刚出户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却是身穿户部官服的江策。
  “江大人。”愣怔过后,她拱手行了一礼。
  “这是要回工部?”江策在她身前站定,掀唇客气问道。
  裴卿卿看了眼他消瘦清隽的勉强,呐呐道,“是。”
  “我送你罢。”江策提议。
  裴卿卿想都不想,便拒绝道,“江大人好意,裴某心领,不过外面已经有轿子候着,就不劳烦江大人了。”说完,她转身便要离开。
  江策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臂。
  裴卿卿冷冷看了他一眼,用力抽回胳膊,退了两步,再次拱手,“对了,还未跟江大人道喜,下官祝您和长公主鹣鲽情深、白头到老。”话落,头也不回的离开。
  江策看着女子决绝的背影,只觉得心口又剧烈的疼了起来,整个人几乎站立不住,最后还是有路过的小吏将他扶去衙署,坐着歇了片刻,他才缓过来。
  回到工部后,裴卿卿想到江策方才的模样,心中烦躁不已,到了快下衙的时候才冷静下来,开始办差。
  这日,等她回去时又是过了亥时。
  陆淮安并不在,裴卿卿不确定是因为什么缘故,只好自行睡了。
  接下来几日,陆淮安还是没有来,裴卿卿想到两人的关系好不容易才缓和下来,当日下衙后,便问了素渠一句。
  素渠早就打听好了消息,当下便道,“回姑娘的话,五日前,梁州别庄来了信,说是国公爷的身子又不好了,庆阳郡主便让将.军告了假,送些药材和补品去梁州。”
  裴卿卿点了点头,镇国公府的事她曾听陆淮安提到过些许,在他出生前,镇国公就在战场上伤了身子,这么多年一直在山水秀丽的梁州将养,只每年八月中秋回来一趟,其他时间,基本上不会离开梁州的庄子。
  问清楚后,裴卿卿就没再管了,只安心上衙。
  次日上衙,裴卿卿一到工部衙署就收到一张请柬,是户部尚书饶行健要娶继室,而这要娶的继室却是她认识的一个人,梅贞。
  恰好李主事过来问她下月可要去参加婚宴,裴卿卿便顺嘴多问了一句。
  李主事为人厚道,手段也玲珑,当即便压低了声音与她道,“梅姑娘原是落不到这个份上的,哪怕曾在大理寺失了颜面,可过两年瞧瞧到外地嫁个地方官,谁能指摘她半句不是?可偏偏她那位小兄是个混账,与人争戏子,竟误伤了过路的饶公子……饶尚书只有这么一位公子,眼下落了腿疾,自然不肯轻易罢休,便想处这么一个折辱人的法子来。”
  裴卿卿一时无话可说,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那这饶公子的腿是治不好了吗?”
  李主事摇头叹息,“太医院两位院正都去看过了,难啊!”话落,又问起她到底要不要去参加婚宴。
  裴卿卿想了想,道,“去看看吧。”
  “那届时我们同行。”
  裴卿卿自然答应。
  晚上下衙回去,裴卿卿没想到会在自家墙角捡到梅贞,她一袭鹅黄衣衫上面尽是污渍,巴掌大的小脸上有个鲜红的巴掌印,眼睛肿得如核桃一般,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裴卿卿皱起眉,冷声问道。
  梅贞吸了吸鼻子,“我爹为了保我小兄,要将我嫁给六十多岁的饶尚书,我不愿意,就跑出来了……”
  “我是问你为什么在琼苑?”裴卿卿直接打断她。
  “这条巷子,我只认识你了,我爹的人也不敢搜这里。”梅贞带着哭腔解释,顿顿,又道,“你能帮我送个话给江大哥吗?”
  “我为什么要帮你?”裴卿卿冷冰冰的反问她。
  梅贞心一虚,讷讷道,“我都这么惨了,以前的事你还要跟我计较吗?”
  裴卿卿凉凉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明早之前,你最好离开这里,不然,我不介意亲自将你送回梅家。”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梅贞站在那里,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没想到裴卿卿会这么无情,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翌日,裴卿卿出门时并没有看到梅贞,她也没有让人打听,径直去了工部衙署。
  没想到,刚开始整理图纸,公房的门就被敲响,接着一个青衣小厮走了进来,裴卿卿认得出,那是江策身边的人,似乎是叫平安。
  平安先朝裴卿卿行了一礼,然后才将一张鲜红的洒金请柬递上,道,“裴大人,这是我家公子与长公主大婚的请柬,到时您别忘了来喝杯喜酒。”
  “有劳。”裴卿卿站起身接过请柬,亲自送了平安出门。
  平安离开时,意味深长的看了裴卿卿一眼,“大人就没什么话与我家公子说?”
  裴卿卿微微一笑,“自然是有的……裴某祝驸马爷和长公主白头到老,恩爱不移。”
  平安:“……”他躬身行了一礼,神色复杂的离开。
  裴卿卿回了桌案后,继续整理图纸。
  陆淮安是在五月中旬才回来的,彼时,裴卿卿刚沐浴完上榻躺下。
  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她逼来,她下意识的敛衣坐了起来,接着帷帐被掀开,陆淮安充满疲惫的面容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大人。”她低低的叫了一声,陆淮安抬手按住了她的嘴,直接揽着她一起倒了下去。
  “安静,让我先睡会儿。”他只交代了这一声,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裴卿卿看着他满是风尘,疲惫至极的眉眼,试着想推开他,可陆淮安抱着她的胳膊却像铁钳一样,她努力了好几次,非但没有推开他,反而被他揽的更紧。
  鼻尖上已经挂了汗珠,实在没有办法,她只能轻轻的唤起素渠。
  可大晚上的,谁知道素渠在哪,反倒将身边呼吸沉重的陆淮安唤了起来,他闷哼了一声“聒噪”,下一刻捧着她的脸就堵住了她的唇。
  裴卿卿用力推拒着他的胸膛,陆淮安只用一只手将她两只手绑在一起举过头顶,另一只手则在她衣襟处放肆,很快裴卿卿就泣不成声。
  陆淮安彻底睡不着了,他唤了素渠进来更换床单被褥,自己则抱着裴卿卿去了净房。
  待一切收拾妥当,陆淮安揽着裴卿卿说话,“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可还顺利?”
  裴卿卿心想,你不在的日子,我可再顺利不过了,但嘴上却只道“还好”,顿顿,又问,“大人梁州一行顺利吗?”
  听到梁州两个字,陆淮安的呼吸明显沉重起来,他的眼神变得晦暗、隐忍,良久,从齿缝中挤出一行字,“在梁州,我又遇到了陆逊。”
  裴卿卿敏感的捕捉到了他话中地“又”字,她立刻联想到她前往河津前一晚他的失态和疯狂……想必那一晚回镇国公府,他也是遇到了陆逊。
  “……”一时间,她连呼吸都微弱起来,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只生怕一个不留神,他又发疯。
  “离开梁州前,我险些杀了他。”不知过去多久,陆淮安哑着嗓子又说了一句。
  裴卿卿能理解他面对陆逊时的厌恶、暴戾和失控,可她更害怕他将这一切的愤懑都发泄在她的身上。
  此刻,她宁愿自己在床底,也不愿意躺在床上,睡在他身边。
  但好在,陆淮安只是想跟她说说话,而不介意她是否有回应。
  到后来,裴卿卿也不知道自己担惊受怕了多久,她只知道,再醒来时,她身边的位置已经冰凉,而外面剑啸声阵阵。
  无声的叹了口气,她一面更衣,一面下地,披着衣服到院子里一看,果然是陆淮安。
  他不知道练了多久,身上的寝衣已经湿透。
  裴卿卿一出来,陆淮安就察觉到了,但他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将一套剑法练完,才收招看向她。
  裴卿卿被他那冷冽的眼神吓的一个激灵,半晌,才呐呐的道了声,“大人,早。”
  陆淮安眼神未变,带着一身锋芒毕露的威压朝她走来,扳起她的下巴,“你怕我?”
  裴卿卿下意识的摇头,“没有。”
  “是吗?”陆淮安冷笑。
  裴卿卿咬了咬唇,抬起手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出了这么多汗,大人进去换件衣服吧。”
  陆淮安脸上紧绷的线条这才和缓下来,“嗯”了一声,朝里走去。
  裴卿卿松了口气,想到什么,又亲自去了厨房。
  等陆淮安换了衣裳出来,一眼就看到桌上那一晚记忆中的干丝鸡汤细面。
  “大人请用早膳吧。”裴卿卿朝他笑了笑。
  陆淮安走到桌边坐下,接过裴卿卿递来的筷子,他挑起面前的汤面吃了一口,果然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一时间,这些日子积聚起来的所有暴戾和危险全部都烟消云散。
  他抬起头双目微红的看了她一眼,就算他在镇国公府是个笑话,那又如何?在这个世间,至少还有一个人肯真的将她放在心上。
  裴卿卿并不知道陆淮安心里那么多的想法,她只唏嘘,他终于恢复正常了。
  用完膳,裴卿卿要去上衙,陆淮安还没销假,倒是不必去兵部营地,干脆骑着马跟着她的轿子,将她送到了工部衙署。
  裴卿卿到了公房,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而工部外,陆淮安静静的站了许久才离开。
  一日很快过去,裴卿卿又恢复了下衙如上坟的心情。尤其,在听到引泉禀告,陆淮安就在对面巷口等她的时候。
  “大人打算什么时候销假?”上了马车后,她接过陆淮安递过来的茶水,一面小口啜饮,一面问道。
  陆淮安闻言却挑起眉头,“你不喜欢我来接你?”
  “这倒不说,”裴卿卿连忙摇头,违心道,“我只是不想大人受累。”
  陆淮安哼了一声,这次倒是没有对她做什么。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琼苑外停下,素渠已经准备好了晚膳。
  用完晚膳,裴卿卿想起过不了多久就是饶尚书大喜的日子,便问陆淮安,“大人届时会去参加饶家的喜宴吗?”
  陆淮安看了她一眼,“你若去,我便也去。”
  裴卿卿道了声“好”,两人之间就没话说了。
  陆淮安看着裴卿卿已经白回些许的脸颊,忽然启唇道,“安置罢。”
  裴卿卿看了眼一旁的更漏,喃喃道,“还早呢。”
  陆淮安拦腰将她搂过,“已经亥时了。”话落,抱着她径直走向床榻。
  次日,裴卿卿是扶着腰下榻的,而陆淮安将她送去工部衙署后,终于去兵部销了假,接续前往兵部大营练兵。
  转眼,就到了饶尚书迎娶继室的日子。
  裴卿卿前一日已和陆淮安讲好,今日要和李主事一起过去。陆淮安起初还有些不悦,裴卿卿只好揽着他的脖子和他讲了一番李主事和家中妻子是如何恩爱的,又再三承诺,李主事绝对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再正经不过的男人,陆淮安这才勉强同意。
  她和李主事约好了在福平街见,李主事家境贫寒,是雇了马车过来的,两人会面后,李主事抹了把头上的汗,颇为歉疚的说,“我住的地方马车不好雇,既白等久了吧?”
  “我也是刚到,”裴卿卿一面说着,一面和他往尚书府走去。
  尚书府外迎客的是管家和饶家旁支的一些人,态度还算恭敬客气,裴卿卿呈上贺礼,便跟李主事一起往前院而去。
  他们在席间坐下,喝了有两盏茶,陆淮安才到。
  他甫一入内,就将目光投向了裴卿卿,裴卿卿生怕他当众与她亲近,索性侧首与李主事道,“我们去向奉国将.军请个安、敬杯酒罢。”
  李主事闻言看向裴卿卿,“既白认识奉国将.军?”
  裴卿卿压低了声音,不好意思都,“我曾经是他的学生。”
  “原来如此!那是应该的!”李主事一面说着,一面站了起来。
  裴卿卿也起了身,两人一起往陆淮安的方向走去。
  陆淮安见裴卿卿朝他走来,原本冷漠的脸色微微缓和了几分,就连身边嘈杂的宾客,看起来也顺眼了很多。
  “学生见过先生。”裴卿卿走到陆淮安面前,将手中还未用过的酒盏双手捧给他。
  陆淮安接过他手中的酒盏,眼神直直的看着她,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又将酒盏递回给她。
  从头到尾,他的眼神都没离开过她身上。
  裴卿卿当着众人的面,被他这般看着,只觉得脸热不已,再加上刚才喝了两杯热茶,现在面颊便有些红了。
  “既白身子不舒服?”偏陆淮安心思奇坏,还要当着众人的面询问她。
  裴卿卿只得低了头,落落大方拱手道,“许是刚才喝过的酒有些发散了,先生若没有什么事,学生就告退了!”说完,她不等陆淮安开口,就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至于李主事,早就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李主事端着杯酒站在那里也是愣了,但事已至此,他之能力迎着头皮向陆淮安敬酒。
  陆淮安对着不认识的人就没什么好脸色了,他目光冷漠的看着李主事,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开口。
  李主事也慢慢的红了脸,僵持的时间越来越久,就在他忍不住想要找个借口退下时,陆淮安却不紧不慢的接过了酒盏,一饮而尽。
  李主事总算松了口气,然后躬身退下,去找裴卿卿算账去了。
  裴卿卿倒也知道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