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推门进去，床上的老人侧头看着窗外的一抹蓝。侧脸消瘦地没有半点肉，明明，明明他还不到六十岁，但看起来比八十岁还要苍老。
“今天的天气不错，晚些你陪我出去走走。”老人看了他一眼。
管家只能默默地点点头。等到老人看了一会困乏过去。他才迅速走出去，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老爷日子不多了。”
时近午时，路小优唯恐下去的晚了让厉成衍这位少爷多等。厉成衍这一份合同，比起来解约那三人加起来都多，对于现在的君氏来说可谓是雪中送炭。
但她刚出电梯。就跟一个人撞了个正着。男人身上的香味沉稳，典型的木质香有种清雅的感觉。
“沈琛！”路小优无需抬头，光凭味道就知道来人。
两人拉开半步，沈琛垂眸看着她发红的鼻尖，柔声致歉，“抱歉，我走的太急了。”
“你……你怎么会来这儿？”路小优抬手轻轻地揉着鼻子，昂头看他。不知是不是许久未见，沈琛身上的温润气息洗去许多，整个人显得沉稳而坚毅。
在路小优不知道的时候、地方，某些事把他锤炼的更加成熟。让他身上那种属于成熟男人的魅力，无须张扬就能让人折服。
“有点事要和君夜寒商量。外面有记者，你出去的时候小心点。”沈琛话语夹带一丝着急，不等路小优回应他便进电梯上楼了。
路小优拧了拧眉，心中又是一阵跌宕起伏。
“嗡嗡”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路小优接起只听那边道：“地下停车场。”
不等她说话，电话又一次被挂断。她只好一边腹诽一边迈进电梯。厉成衍搞得跟地下接头一样。
下了电梯，她左右偷看几眼，见没有记者的埋伏才小步迅速跑到厉成衍的车旁。想也没想，路小优直接拉开后车门坐起来。
车门关上她才瞧见车里有微弱的光亮，厉成衍则侧头看着她。莹莹白光照出他的轮廓，竟显得没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黑沉如水的眸子里点缀着几点亮光。仿佛在发光一般。
“厉总。”路小优莫名心头一紧。
厉成衍点了下头便转头，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几下。路小优偷偷往那边瞥了一眼，厉成衍便“啪”的一声关上电脑。
车子缓缓驶出地下停车场，日光涌进来的瞬间。路小优隐约看见一丝忧伤从厉成衍脸上划过。下一刻他又是那个无悲无喜的厉成衍。
或许是看错了吧。
路小优抿了抿唇透过车窗看过去，君氏门外的公路旁停着各式各样的车。无一例外的是车窗上都架着黑洞洞的镜头，更有些记者直接在君氏门口坐下。
现在来同君氏解约的只是少数，更多的还在观望着。没有人愿意在君氏这颗大树倒下时一并被连累，真正的艰难此刻才刚刚拉开帷幕。
一切的未知如同黑雾袭面而来，让整个君氏都措手不及。路小优抿了抿唇。甚至不知道谁是背后搅动风云的手。
君氏公信力极度下降，这会让不明就里的消费者下意识避开君氏。谣言的传播力度强过澄清。就算君氏立刻从污水中跳出来，恐怕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重新获得大众的信任。
可是至少她现在抓住了一个机会。那就是厉成衍。
君氏和厉氏的合作一旦达成，这会让无数人心中的猜忌破碎。厉氏这样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国际名牌此时此刻愿意同君氏合作，这完全就是在向大众表明君氏是没有问题的。
从思维中抽出，路小优侧目看了眼窗外。低矮的二层小楼立在公路两旁，杂草随风匍匐。各式各样颜色的牌子立在门面上，显然他们处在近郊。
“厉总。”路小优怔愣了一下。
厉成衍掀开眼皮，冷冷地瞥着她。那一幅模样充满了不耐，仿佛是没睡饱的猫。抬爪就要挠你。
“我们这是要去哪吃饭？”话说的太过直接，而且有一丝冷硬，路小优连忙又找补，“太贵的地方我可请不起。”
一丝凉风涌进来。带着雨水的气息。厉成衍不吭声只看着她，路小优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开个玩笑，厉总不要当真。”
“去机场。”
路小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厉成衍说话了。
她瞪大眼睛，重复道：“机场？”
“陪我回一趟M国，上飞机就签约。”厉成衍继续道。
他说话惯来是冷冷的，听起来没有半点波澜。
路小优却是惊讶地脑子都快转不动了，去M国？在君夜寒如此艰难的时候。她可以吗？
“给你十分钟，道别。”厉成衍拧了下眉对她的反应似乎很不满，“去一趟M国，换你上亿的生意，难道亏了？”
路小优摇摇头，咬着牙道：“可是君氏现在这么难，我不能离开他。再说签合同和去M国能有什么……”
关系两个字还没出口，路小优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冷袭上背脊，透过肋骨汇聚到心脏处。那个念头就这么毫无缘由的跳入她的脑海里，让她觉得冷的吓人。
上下排的牙齿都在不停地打战。
怎么可能呢？
“你还有九分钟。”厉成衍冷声道。
路小优本能地心底出现一股抗拒的念头，她甚至不知不觉摸上了门把手。车子正在疾驰之中，但她想要跳下去。想要离厉成衍远一点，想要和他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
喉口莫名有铁锈味，蔓延到嘴里却是苦涩的味道。
但是她什么都没做，上亿的生意她怎么能轻易放弃，咬了咬牙道：“去M国也没那么着急吧？等君氏的动荡过去，我就跟你去。”
“君氏的动荡。”厉成衍近乎嗤笑地抛出这五个字，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片刻后他道：“倘若这只是一场商业上的斗争，君氏确实只是一场动荡。如果并不是利益引起的呢？”
“你什么意思？”路小优瞪大眼睛看着他。
“半个月前，有人给上面送了一份君氏的材料。”厉成衍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