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信用卡账单的用处，纪飞羽把手上一叠信装进了自己的包里，一抬头看到李夫人的眼神，她尴尬地笑了笑说：“那个……我想……这些既然是她的，我收着比较好……”
李夫人叹口气，点了点头说：“你现在就是她，这些东西给你，也没有错。”
“您放心，我跟您一样希望她能早点儿回来。”纪飞羽说道。
李夫人勉强笑了笑说：“你觉得有用就拿走吧……对了……你最近身体好吗？”
她语气迟疑，纪飞羽脑子一转就明白了，她并不是在问她身体好不好，而是想问她怀孕的事儿。
“哦，挺好的……”纪飞羽随口应付，虽然李家并不希望这个替身真的怀上荣家的孩子，但是她也不想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假怀孕的事情。
宫斗小说告诉她——无论真怀孕还是假怀孕，都可以当作武器。
纪飞羽把信收好，又看了看那几本学校的纪念册，她问：“这个我可以带走吗？”
李夫人明显犹豫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去找个袋子帮你包起来。”
“好，谢谢。”
李夫人走了，纪飞羽在这个小书房里四处看了看。书房整齐干净，一点儿灰尘都没有，看来李雅涵离家出走之后，家里人还一直打扫。
原木色的书柜旁边放了一张地中海风格的浅蓝色的五斗橱，上面摆着李雅涵和爸爸妈妈的合影。
纪飞羽走过去，拿起来一张看了看。
那应该是李雅涵的大学时期，她穿着白色的棒球衫，笑得很灿烂，这张照片的旁边，放着李雅涵钢琴比赛的照片，参加舞蹈比赛的照片等等……
这些照片展现在纪飞羽面前，简直就像再看另一个自己的光辉灿烂的人生。
纪飞羽把照片放回去，抽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另一座相框。紧接着，五斗橱上面的相框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又一个倒了下去。
“哇啊啊啊啊……”
纪飞羽叫着去接，最边儿上的相框还是摔在了地上。好在地毯厚实，相框只是散架，并没有碎。她慌慌张张地捡起来，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前后，确定没有人发现，才手忙脚乱地要把照片装回去。
让她没想到的是，照片背后竟然还有一张照片。
纪飞羽的神经紧张起来，一般这种情况下，这种隐藏起来的内容绝对有一个大秘密。
她想着，把那张照片从后面抽了出来。
那的确是一张照片，但是只有小小的一角，还被粘在了一张较大的相纸上，似乎是藏照片的人，正在收集这些碎片。
纪飞羽仔仔细细看了看那张照片的一角，老旧的彩色照片，像素不高，依稀能看到是一截婴儿的手臂，手腕上戴着一个标着数字的环。
“这是什么呢……”
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纪飞羽忙不迭把相框装好放了回去，当作无事发生。
李夫人进来，把找出来的袋子交给她，又叮嘱道：“这些纪念册，雅涵很宝贝，你要好好对它们。”
“我知道了。”
纪飞羽结果袋子，把基本纪念册装好，拎着它们下楼去了。李夫人跟在她后面下楼，到了门口又叫住她。
“那个……”李夫人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她，迟疑了一下，说道，“我让厨房打包了一些汤料，花胶淮山海底椰这类的进步的材料，你带回去让荣家人给你炖汤喝，补补身子。”
纪飞羽有些惊讶，想说谢谢，又看到佣人拎着两大包汤料过来，“谢谢”也未免太过了。
“荣家不缺这些……”她小声说，“您费心了。”
“我知道他们不缺这些，”李夫人笑了笑说，“你一个姑娘家，怀了孕，没有娘家人怎么行呢，你现在是我女儿，我总要尽一份心意。”
虽然李夫人有时候明摆着是跟李越狼狈为奸，利用她在荣家争取利益，但是又不得不说，她偶尔对纪飞羽还有几分怜悯之心。
“那，我收下了。”
李夫人如释重负般笑了，回头让刚刚走过来的佣人把东西放到她车上去。
纪飞羽跟她告辞，向门外走去，来时的车还停在门口，车里的邱明却不见了。纪飞羽前后看了看，让佣人把东西放下就行了。
她拿起手机打电话，半天没人接。
道路另一端开进来一辆车，纪飞羽抬头就看到李越从上面下来。
“哟，爸爸。”纪飞羽热情地叫道。
李越脸色不好，但是又似乎为着什么原因不得不对她和颜悦色，因此这时候的表情就有些不好看。
“嗯……回来干什么？”
“回来拿东西，”纪飞羽笑眯眯，说得坦然，“顺便妈妈包了些汤料给我。”
李越的眼神在他的肚子上扫过，十分不悦地抿起嘴，说：“那就好好养着，别乱跑了。”
“是，我知道了。”纪飞羽笑眯眯说道。
李越真是对她这张笑脸厌恶至极，又没有办法，司机把车开进院子里了，李越见没有外人，凑近了她说：“我警告你啊臭丫头，你不要以为你跟雅涵几分相像，我就会对你一忍再忍，不管你用什么方式，你这个孩子不能要。”
“亲爸，”纪飞羽的神色也变了，“话不能这么说，你把我送给荣瑞卿，顶替你女儿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一天吗？现在就像操纵我孩子的生死，我说过了，没门，你最好哄着我开心，不然，你女儿的少奶奶就是我的。”
李越给她气得声调提高了好几度：“你要是不仁不义，我就荣家面前揭穿你，你是个假……”
他话说了一半，忽然停住向纪飞羽的身后看过去。纪飞羽猛地抬头，看到邱明抱着一只小野猫走过来。
眼前的情况有一些尴尬，邱明看了看两父女，先开口问道：“少奶奶，可以走了吗？还是李先生舍不得？”
李越这个人精最先反应过来，他笑起来，说道：“哦哦，是啊，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说走就走，也不肯陪我吃个晚饭。”
纪飞羽笑了笑说：“下次了，瑞卿还在家里等我。”
“好吧好吧，”李越一副失望至极的样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真是没说错。”
纪飞羽假装撒娇，笑得恶心吧啦，对邱明说：“邱明哥，我们走吧。”
“好。”
邱明把小野猫用衣服裹好，放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又帮纪飞羽把东西放进后备箱。
纪飞羽先一步上了车，对李越挥了挥手说：“老爸进去吃饭吧，妈妈在里面等你。”
“好，路上注意安全。”李越假惺惺地嘱咐道。
车沿着路边开了出去，前面的邱明一言不发，纪飞羽有些忐忑，好一会儿她才说：“邱明哥，你刚才去哪儿了？捡猫？”
“嗯，”邱明没什么情绪地说，“它刚刚跑了过去，我担心路过的车会伤到它，所以去把它捡回来。”
“哦。”
对话结束，车里又陷入了沉默。
海景山景从车窗两侧掠过，纪飞羽实在忍不住问道：“邱明哥，你刚才听见了吧。”
邱明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慢慢把车停在路边。
密闭性良好的车里，听不见一丁点外面的喧嚣，他沉默许久，才说：“你不想我听见，我就没听见。”
纪飞羽的心沉下去，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百分百听见了。
“其实……”纪飞羽想解释，但是张嘴之后又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想好理由。
“我不会说出去的，你自己藏好。”
邱明说完，重新发动了车子。纪飞羽并没有因为他的保证而安心，有些事就像水晶瓶上的裂痕，一旦出现，只可能越来越严重，直到最后整个碎裂。
前面的人没有再说话，却是不是从后视镜里观察纪飞羽。邱明跟了荣瑞卿很多年，他和李雅涵最开始约会的时候，他已经见过她很多次了，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时候坐在车里这个“李雅涵”竟然是假的？
据他所知，李雅涵是独生女，车里的这个人竟然跟她长得一模一样，未免有些可怕了。
“我不会拿这个要挟你，你放心。”邱明又补充了一句。
她跟邱明的接触仅仅是在成为假新娘之后，可是凭她对邱明的了解，还算知道邱明不是多嘴多事的人。纪飞羽所担心的，是暴露本身带来的不安。
“谢谢。”纪飞羽小声说道。
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在众人找到李雅涵这个“真品”之前，如果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会有什么影响。
李越断然不会承认她是李家求来的替身，到时候一定把所有罪名栽到她身上，这样的结果就是她成了一个孤立无援的诈骗犯。
荣瑞卿呢？这个人明知道她是假的，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如果有一天她的身份暴露会怎么样呢？荣瑞卿会不会为了保全他好男人的形象和荣家的声誉，站到讨伐她的队伍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