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放了半日风筝,便拉着谢明玉去山林田野四处逛,竟被他找到几棵开的正盛的槐树
四月春回大地,槐花开的正好,一串串洁白的槐花缀满树枝,像是成千上万只的雪蝶聚集 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素雅清香,沁人心脾。
沈砚之看了顿时高兴起来,仰着头看着满树的蝶状花朵,惊喜道:“哥哥,是槐花!”
谢明玉莞尔一笑,也仰头看着:“槐花啊,这可是好东西,可以做成槐花焖饭或者槐花糕 ,还有其他好多种吃法,想吃吗?”
沈砚之闻言被勾起了食欲,咽了咽口水,毫不掩饰的说道:“超级想吃啊,不过槐树太高 了,我们根本够不着啊。”
“哥哥会爬树,我上去摘。”谢明玉左右看了看,见四下并无他人,便从空间买了一大块 布,铺在了树下,而后将袖子一挽,抱着树干蹭蹭就跑了上去,身形隐在满树的花朵中。
沈砚之在下面紧张的伸着脖子,喊道:“哥哥,你小心点!”
回答他的是一把飘散而下的槐花。
花朵从高空落下,带着清浅的香气,悠悠然然,像是随风起舞的白蝶,调皮的落在他的发 上,衣上,连花香也一并沾染。
紧张的感觉顿时消弭无形,沈砚之脸上的露出灿烂的笑容。
“哥哥,多摘一些啊! ”沈砚之笑着喊道。
回去的时候夕阳西下,天空像是燃烧了一样,连云朵都晕染成了浅红色,仿佛绽放的烟火
沈砚之看着远方落下的太阳,脸上带了疲惫,但更多的是惬意与快活。
角落里放着一个包裹,里面全是槐花,车内充满了槐花的香气。。
“开心吗?”谢明玉将他揽在怀里,轻声问道。
“开心,”沈砚之满足的笑着,“哥哥,我们下才再来玩吧。”
谢明玉在他额间烙下宠溺的一吻,轻声回答:“好。”
回到城中已经是戌正时分,沈砚之累的不轻,在马车上就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回来后连晚 饭都没好好吃,洗了个澡就哼哼着睡了。
一夜好眠。
第二日清晨,沈砚之醒来时谢明玉已经起了,他睁开惺忪着睡眼从床上坐了起来,从半开 着的窗子看到站在院内的谢明玉。
“哥哥……,’
谢明玉闻声回头,不由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沈砚之半趴在窗柩上,懒洋洋的掩唇打了个哈欠,未束的长发散了一肩,只露出半张好看 的脸。
乍一看,跟谁家赖床起晚了的小娘子似得。
天空湛蓝,阳光静谧而温柔。
院子里铺了一大块浅色布,布上放着昨日摘来的槐花,花朵晶莹,在阳光下仿佛镀了一层 玉色。
“醒了?去洗漱吧,中午吃槐花焖饭。”谢明玉的笑道。
沈砚之懒懒得趴在窗柩上,闻言顿时精神了许多,答应了一声就去洗漱了。
中午时,连着福临一起,三人吃上了香喷喷的槐花焖饭。
剩下的槐花谢明玉打算做成槐花糕。
槐花洗净后加入蜂蜜腌制半个时辰,之后再放入少许的清水与面粉拌匀,放在蒸屉里,蒸 到香气四溢,而后切成一口大小的形状,入口又绵又酥,甜丝丝的余味无穷,好像五脏六腑都 带了槐花香。
傍晚的时候大门突然被敲响了。
门环扣在木质的大门上,一声接着一声,带着不确定的小心翼翼。
福临应声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年老的女人,身形瘦弱,面上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怯懦与紧张。
“请问,沈砚之是住在这里吗? ”女人小声问道。
福临警惕的打量了她一番,问道:“你是谁?”
女人的声音似乎更小了,却是入耳清晰:“我是他的母亲,沈氏。”
沈少爷的生母?
福临眼中露出犹疑之色,“请先等一下,我去禀告少爷。”
沈夫人闻言眼中露出一抹亮光,急忙点了点头,就这么垂头站在门前等着。
昨天蒋氏带着她跟赵梅绕了一圈,不只没有找到谢明玉与沈砚之,反而损失了一千两银子 ,之后态度就冷了下来。她不傻,关于沈砚之要接她到京中的事情,心里不是没有怀疑过,但 是到底还是有抱有一丝期待,踟躇着犹豫了一天,直到这时才鼓足勇气找了过来的。
沈夫人轻轻嗅了嗅鼻子,空气中似乎有槐花的香气。
谢明玉倚在榻上看话本,沈砚之坐在书桌前,铺了宣纸练字。
福临敲了敲书房的门,走了进去,低声对谢明玉道:“门口来了一位夫人,要找沈少爷。
谢明玉闻言皱了皱眉,问道:“哪家的夫人?”
福临抿了下唇,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沈砚之,低声回答:“她说是沈少爷的生母,沈氏。
”
沈砚之手中的毛笔‘啪的’掉了下来,在宣纸上落下一片墨痕,而后滚在桌面,骨碌碌的 掉在脚边。
“你说……是谁? ”沈砚之闻言顿时愣了。
谢明玉将话本放下,走到他身边弯腰将毛笔捡了起来,安抚道:“砚之,你先别出去了, 我去看看再说。”
沈砚之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笑了下,说道:“我没事,哥哥没见过我娘,我……还是我 去吧。”
说着站起身,出了书房。
出了书房就是院子,大门开着,一个女人站在门口,绞着手中的帕子,透着一股显而易见
的紧张。
沈砚之看着她,脚步顿住了。
女人猛然抬起头来,看到沈砚之,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下了,眼中缓缓流下泪来,喃喃唤 道“砚之……”
沈砚之没动,神色却笼上了一层哀伤。
她还是记忆里的样子,眉宇间透着淡淡的的忧郁,只是更加的樵悴,也瘦了很多。
是改嫁后过得不好吗?
只看沈砚之的表情,谢明玉就明白这个女人的确是他的母亲。
谢明玉也曾经动过找沈砚之生母的念头,但是因为在意沈砚之的想法,一直没有实施行动 ,没想到,她居然自己找来了。
谢明玉心中叹了口气,笑着打破了沉默,缓步走了过去,温声道:“沈夫人,我是砚之的 义兄谢明玉,不知夫人远道而来,招待不周,请快进来。”
沈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向谢明玉,拘谨的露出一和笑容,跟着他往里面走。 沈砚之默默的跟上。
三人到了堂屋,福临奉了茶,悄声退下了。
屋内槐花的香气更加浓郁些。
谢明玉将一碟子槐花糕放在沈夫人旁边的小桌上,笑道:“这是今日下午时做的槐花糕, 胜在新鲜,夫人若不嫌弃,就尝尝吧。”
从进来后沈砚之一句话也没有说,沈夫人心中正忐忑不安,闻言连忙捏了一块,掩唇吃了 ,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刚开口正要说话,余光瞥见沈砚之正看向她,又顿住了。
气氛又变的寂静起来。
谢明玉微微叹了口气,喊道:“砚之。”
沈砚之抬眸,看到谢明玉眼中的鼓励之色,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良久,终于说出一句 话:“……这一年里,过得还好吗?”
沈夫人低声道:“不大如意,不过还算勉强撑的下去。”
沈砚之顿了下,又道:“怎么到京中来了?”
沈夫人闻言,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苦笑了一下,道:“果然不是你的主意啊,被骗了
”
〇
“被骗? ”沈砚之闻言,面上露出一丝错愕,“是谁把你接来的?”
“唔……谢府的蒋夫人。”沈夫人倒也没隐瞒,面上带着一丝愧色,“她说是你要人接我 过来京中的,你……你继妹也一同来了,蒋夫人还许诺给她寻一门亲事,就是……”说着看了 谢明玉一眼。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呵呵,她倒是打得好主意。我不知道她之前跟夫人说了什么,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夫人 是砚之的母亲,我也不瞒着,索性都说了,免得以后生出误会,伤了感情。”谢明玉闻言冷笑 了一下,“蒋氏的确是我大伯母,不过我们已经分家了,关系也闹得很僵,我的婚事她更是说 不上话,此番她把夫人接过来,恐怕是不安好心,夫人还是小心些吧。”
沈夫人从沈砚之问她为何而来是就已经明白了,心里对蒋氏很是怨恨,又想起自己寻上门 来,面上更加羞愧,恨不得立马就离开京城。
但是抬眼看向沈砚之,心中又满是不舍,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当时自己是怎么狠着心将 他抛下的呢……
沈夫人愣了一会,低声说道:“砚之,你过得怎么样?”
其实这句话根本就不用问,只看沈砚之身上的穿戴,再看看着屋中的摆设,就知道他过得 很是不错,但还是情不自禁的想问一下。
沈砚之半晌没说话,过了一会才开口 : “那个人……对你不好吗?你瘦了许多。”
沈夫人眼中一热,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好不好的,也就是那么一回事,贫贱夫妻百事哀 ,况且他家里还有一个彪悍的妻子。”顿了下问道:“当时我丢下你改嫁,你恨我吗?”
沈砚之摇了摇头,他心里当真是没有恨意,只是觉得寂寞,偶尔做梦还会梦到以前的事情
但是也就这样了,他的梦里,出现次数更多的,是一直对他温柔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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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作者闲话:
勉强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