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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十九年前,纪雪门长女的三个孩子死亡,有关部门申请调查,尸检无转换剂迹象,同年,纪雪门长女自杀。
  几月后,纪雪门次子协妻子外出,飞机失事。
  十五年前,纪雪门长子之妻流产,同年恐怖组织轰炸纪雪门宅邸。
  ……
  高览翻阅着这些资料,可惜的是,纪雪门子女的照片被保护得很好,高览搜索不出任何别的信息,他特地跑到哨兵校区的图书馆,避免和混合校区的羌橘在图书馆遇见。
  纪雪门长女的三个孩子,死亡时年纪分别是:十岁、十岁,四岁。
  昨日的枪决之后,图书馆引入了大量有关那名死亡的恐怖分子的信息,除了他所犯下的暴行之外,官方没有搜集到这名恐怖分子其他的消息。
  高览看着影像上暂停的画面,A309146的眼睛透过光屏凝望着他,深夜的报刊区空无一人,高览沉思着,最终打开了手环。
  “……妈妈,你在忙吗?”
  “嗯。”
  “那你休息的时候给我回个电话吧。”
  “说吧,什么事?”
  “没有,只是有点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少来,妈还能不了解你?说吧,你又干了什么?”
  高览笑了几声,“没,还真是想你了,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回来一趟,你是不是惹你哥生气了?”
  “没有。”
  “我倒要看看你耍什么花样。”
  “早点休息妈。”
  “嗯,好好学习。”
  羌橘独自一人坐在混合校区的图书馆内,事实上自从选修课开始之后,他便经常一个人独自学习,大家的时间很难凑到一起,但从来没有任何一天的独自学习让他会像今天这样,觉得孤单难过。
  高览今早醒来之后,比起以往沉默得多,羌橘不知道高览怎么了,边走在高览身边自说自话,间或看一看高览的表情,然后他发现高览完全没有听进去他在说什么,他走到高览跟前问高览怎么了,高览只是笑一笑,什么也没说,羌橘所有的话全部卡在了喉咙,然后作罢。
  自从上次对抗之后,刘榕便很少搭理他了,羌橘翻开自己的纸质笔记,他们之间已经不再交换笔记。
  羌橘并不想做指挥,但他也不后悔自己那天的作为,他觉得刘榕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远离他,可他也想不明白,刘榕为什么疏远了他。
  我是他的朋友吗?
  羌橘想着这个问题,一个人在安静的空间里,他忽然有些难受,被打破了孤单的生活之后,再被抽离,原来是这样难受。
  知道朋友不高兴却不能做什么的感觉,原来是这样难受。
  耳边有脚步声逐渐靠近,羌橘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他对对方的脚步声太熟悉了,丹尼尔手里拿着一些纸质的图纸,还有两三张卡片,他隔着桌子俯身看着羌橘手里的笔记,灯光落在他的头上,羌橘伸手蒙住自己的笔记。
  “不许看。”
  “没看到。”
  “你要去开会吗?”
  “嗯。”
  “那你快去吧。”
  “我想了想,”丹尼尔坐了下来,把手枕在胳膊上抬眼看着羌橘,“你昨天是害怕打雷吗?”
  “我没有。”羌橘说道。
  “可我觉得你昨天很害怕。”
  “你们向导都这样吗?喜欢感知别人情绪。”
  “或许我只是感知你比较厉害一些。”
  丹尼尔把手放在羌橘的杯子上,直到自己的手暖和了一点儿,他才把手伸向了羌橘的脸。
  “真勇敢。”
  “你不要像哄小孩一样对待我。”
  “小先生真的很勇敢,来为我撑伞,我昨夜想到这件事情觉得很开心。”
  丹尼尔拿出了一个橘子轻轻碰了碰羌橘的额头,然后把橘子放在了桌子上走了。
  羌橘伸手拿过橘子,灯光落在橘子上忽然让他觉得温暖,他把橘子转了一圈看到了橘子背面画着一个面无表情的表情,他的手环忽然亮了一下
  丹尼尔:好好学习,周五晚上我带你去玩。
  羌橘:玩什么。
  丹尼尔:约会。
  羌橘忍不住笑了,沉闷的心情消散了不少,他把橘子放在自己的书前,然后打开了书。
  当羌橘回到宿舍的时候,他发现宿舍空无一人,他看着眼前所有东西的位置,觉得被泼了一盆冷水。
  高览根本没有回来休息。
  他骗我。
  羌橘想到,只要想到这一点儿羌橘便睡意全无,他恨不得冲到高览面前问高览,到底怎么了,他做了什么吗?
  羌橘把东西放下在床上静坐了一会儿,然后拿上书走了,他一刻也不想留在宿舍,既然如此不如去学习,至少能短暂忘记这种郁闷。
  他在空无一人的路上走着,太晚了,通往图书馆的路上只有路灯寂静地亮着,在临近图书馆大门的那一刻羌橘看到了刘榕。
  刘榕听到他的脚步声,面无表情地抬头。
  羌橘看到刘榕身前是撒满一地的纸质笔记,风一吹就哗哗作响,羌橘立即跑上前蹲下来开始捡刘榕的笔记,刘榕随便抓起几本,动作粗暴,然后走向垃圾桶,羌橘抓住了刘榕的肩膀,刘榕反身把毫无防备的羌橘en在地上,羌橘抱着刘榕的笔记,一时茫然地看着刘榕,刘榕冷着脸把笔记本丢进了垃圾桶,重重的一声,让羌橘心惊。
  “你在做什么?”
  “你瞎吗!”
  羌橘被刘榕吼得一愣。
  “那不是你的笔记吗?”
  “我不要了!”
  “为什么不要了?这不是你的心血吗?”
  “轮得到你来心疼吗!不要就是不要了!”
  “那不是你每天学习到两点写的笔记吗?”羌橘翻着自己手里的笔记,每一页写得满满的,“你是疯了吗?!”
  “关你什么事啊!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羌橘抱着笔记本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了,刘榕眼睛红了。
  “你看看你这张脸!”刘榕伸手推了一下羌橘的脸,羌橘没有反抗,“你这个灾难的被害者!每天却仰着一张无知无畏的脸活着!”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活着?”羌橘抓住了刘榕的手腕。
  “别问我!”
  “我不知道。”
  刘榕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很深,他的语气从爆发的边缘跌回了一种死气沉沉的平静。
  “那些笔记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刘榕向着宿舍的方向走了,羌橘看着地上的笔记本和纸张,他蹲下来把笔记理好,把散乱的纸张各自塞回原来的位置,然后把垃圾桶里的笔记本拿了出来,他翻开刘榕的笔记,那一页正好是当时他们在图书馆商讨的内容,上面还有羌橘画下的地图,羌橘伸手把褶皱的纸张抚平。
  这一刻他有了一种近乎痛心的难过。
  他守着这些笔记,在原地站了很久,终于他看到刘榕慌慌张张跑了回来,他和刘榕对视着,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我觉得你会后悔,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羌橘把书塞进刘榕怀里然后走了,忽然刘榕叫住了他。
  “你知道吗?你曾让我非常羡慕,但不是因为你的语言学习能力,也不是你在数学方面的才能。”
  “我羡慕刚开学的时候,在礼堂内,你因为纪录片哭。”  “这或许是我这辈子唯一羡慕过的事情。”
  刘榕背对着羌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