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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霍时修出宫前被齐王叫住,御赐的鸾轿停在霍时修面前,齐王掀起轿帘,语气是刻意的熟稔:“时修,近来可好?”

齐王温明琰与太子一母同胞,丰神俊朗,天资聪慧,太子不能及,可惜本朝奉行东宫之位立嫡立长,温明琰纵有一帮老臣扶持,也只能屈居亲王。

“下官参见齐王殿下。”霍时修躬身行礼。

温明琰在笑,眉宇间的阴鸷被昏暗的轿厢很好地掩藏住,他又问:“太师近来可好?刚刚在朝堂上本王见太师的后背佝偻了些,精神也不如几年前矍铄了。”

霍时修微微欠身,回道:“家父一切安好,多些殿下挂念。”

“听人说你成婚后便收了性子,看来对本王的小侄子还算满意?”

“王爷说笑了,能和郡王结为连理是下官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温明琰上下打量了霍时修一番,眼神里先是欣赏,片刻之后又变成了轻蔑,他缓缓开口:“那本王就放心了,你一向是太师最器重的一个,将来必大有可为,本王近日还听说了你做的一桩好事,说你在京郊的故庄山上收留了几百个流民。”

霍时修心神巨颤,但没有在脸色上表现出来,只道:“故庄山?那是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啊,那是本王听错了?”温明琰笑了笑,望向霍时修:“无妨,不管和你有没有关系,这事都让本王非常感动,本王会派人送些粮食和救济金去,聊表心意。”

温明琰似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说太多,他点到为止,说完便放下轿帘,鸾轿被抬起来,往西华门的方向走。

“恭送齐王殿下。”霍时修行礼。

这不是温明琰第一次如此暗示,林贤清事件前夕温明琰也曾恩威并施于霍时修,希望他能顾大局识时务,但被霍时修装傻充愣敷衍了过去。

霍家是太子党,齐王想夺位。

霍时修哪一边都不想站。

林贤清与姚广忠不同,他本就是齐王推出来的箭靶,只是没有想到霍太师雷霆手段,故技重施,定了他的贪腐罪后抄家灭门,顷刻间便熄灭了齐王的念想。

霍时修还站在原地,霍蕲朝他走过来,沉声问:“齐王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问了问我和小王爷的情况。”

“他近日又有动作了,你也要多留心,对了,万寿节快到了,你需得抓紧时间筹备好各项事宜,前日圣上说宫里舞姬表演的节目都看腻了,想看点新鲜的,你过去不是天天混迹歌舞坊吗?想想办法,找民间那些人编排个新鲜的舞蹈,或者其他表演,总之,一定要让圣上龙颜大悦。”

霍时修不答话,霍蕲免不了动怒,“你又犯什么毛病?还想惹爹生气?”

“没有军响,倒是有大把大把的银子举办万寿节?”霍时修漠然道。

霍蕲连忙左顾右望,幸亏两旁没人,他怒其不争道:“我还以为你成了婚能稳当些,结果一点长进都没有。”

“哥,我真的不想待在礼部。”

“不想?”霍蕲冷笑,似是听见一个荒诞的笑话,“你还没想明白爹为什么让你待在这里了?就是要让你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踏踏实实地为皇上做事。”

霍时修抬腿就走,霍蕲在后面也喊不住他。

成蹊在宫门外迎上来,“少爷,去哪儿?”

“回家。”

成蹊笑着为霍时修搬轿凳,“现在回家变成少爷最开心的事了,以前夫人派人来催多少次,您都不肯回呢。”

霍时修揉了揉眉心,勉强笑了笑,应道:“我开心有理由,你这么开心是因为什么?”

成蹊顿住,抬头见霍时修唇角挂着促狭的笑,不免有些臊,奈何嘴笨说不过他家少爷,只能含冤作罢。

马车一路飞驰,最终缓缓停在了太师府正门,霍时修正要下来,有小厮从里面跑出来,像报什么百里加急的捷讯,兴冲冲地朝霍时修行礼,“四少爷,您要不从后院的门进吧,小王爷还在马车上,说要等您抱他才肯下来。”

成蹊听了连忙掀起帘子,等霍时修重新坐回去,可霍时修怔了片刻后,竟然将朝冠摘下,扔到成蹊手里,然后直接顺着外围墙,一路往后院的小门走了,他走了几步还嫌慢,又加了速度开始跑。

成蹊下意识地追,可在霍时修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时,他停了下来。

他看着霍时修奔跑的背影,青袍在风中飘动,像在飞。

他有多久没见过这样肆意的少爷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霍时修变得沉默寡言,变得愁容满面,一把火烧了自己所有得意的辞作,一把火烧了少年意气,名冠京华成为灰烬被吹散,最后一转身变成了人人口中的花花太岁,登徒浪子。

成蹊本来以为他的少爷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幸好,幸好有小王爷。

风灌进宽大的袖摆,霍时修听见呼呼的风声,风从他的耳畔吹进高墙,撩动满树的玉兰,吹皱一池秋水。

高墙内是折磨了他经年的囚牢,而他的心上人同他一样不肯进去,在门口等着他。

一起跨过门槛,前路就好走得多。

他看到马车了,当儿坐在门槛上玩手里的一把蒲公英,他靠近的时候听到温晏扒在马车的小窗上喊:“当儿当儿给我一根,我也要吹!”

“要吹还是要抱?”霍时修走到温晏旁边,负手看着他,笑意吟吟地问。

温晏呆住了,半晌才吭声:“要抱。”

霍时修三下两下就将他抱出来,踩着脚凳,迈进院子,当儿还没来得及将轮椅搬出来,他的小王爷就被人抱走了。

霍时修径直往屋子里走,温晏的视线一刻都离不开霍时修的脸,马车颠簸带来的疼痛全抛之脑后了,他满心满眼只有霍时修,顾不得害羞,他用脸颊贴了贴霍时修的侧颈,霍时修陡然停住脚步,他低头看了温晏一眼,下一秒就加快了步伐,进了屋子,他在温晏耳边说:“晏晏,关门。”

温晏懵懵懂懂,眨巴两下眼睛,乖巧伸手关了门,他还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着他。

温晏以为自己要被扔到床上,但霍时修才舍不得,霍时修把他横放在床上,随后就欺身上去。

温晏两手紧紧攥着拳,霍时修看见了,伸过去挤进他的掌心,与他十指相扣。

“时修哥哥。”温晏小声喊他,此刻的霍时修让他觉得有些怕。

“怎么了?”

“你要做什么?”

霍时修声音低哑,几乎贴着温晏说:“我要做什么晏晏都同意吗?”

温晏的心脏在打鼓,声音好大,他觉得自己好煞风景,于是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壮士断腕般地点了点头。

霍时修的吻先是落在温晏的额头上,然后是脸颊,最后是唇,温晏原本还在发抖,可霍时修的唇一贴上去,他就自动张开了嘴,毫无保留地包容了霍时修的入侵。

舌尖缠在一起,大多时候是温晏在躲。

霍时修的手滑到温晏的腰上,揉得尽兴了又想往后探,可温晏泪眼汪汪地推着他,说喘不过气了。

霍时修于是作罢,重新含住了温晏的唇,轻轻地吸。

好久之后,霍时修才躺到温晏身边,给了温晏休息的时间。

温晏的脑袋里在放烟花,他还没缓过神来,只能喘着气,迷迷糊糊地不停喊“时修哥哥”。

霍时修耐心地一次次回答:“在呢。”

“我们……我们有夫妻之实了。”他认真又羞涩,好像完成了什么重要的任务。

霍时修差点笑出声来,翻身搂住他,费力地憋笑。

温晏气闷:“你笑什么?”

“没什么,”霍时修亲了亲他的脸颊,又亲了亲鼻尖,说:“我们有夫妻之实了,我高兴。”

温晏哼了哼,不想理这个坏人。

后来霍时修又卷土重来,幸亏当儿冒死来敲门,问他们要不要用膳,温晏才得救。

吃饭的时候,霍时修的眼神还像狼一样,温晏有些食不知味,总觉得自己就像在吃进锅前的最后一顿饭,等肚子吃饱了,就要成为霍时修的盘中餐。